“我說小范老師啊,你想多了,今夜裡的事兒,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咱倆不說出去,誰會知道?就當啥也沒發生過就是了。”
杏花的話讓範小碩輕鬆了許多,他擁起杏花瘦俏的肩膀,說:“其實我也納悶,爲什麼一見到你,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所以就稀裡糊塗的這樣了,唉!有些事情真的是說也說不清。”
“說不清就甭說了,以後該咋着就咋着,今天的事就算是做了一場夢,以後只做朋友,你說中不中?”
“嗯,我懂了,李小龍的事我會處理好的,你放心,我回去了。”說完鬆開手,開門朝外走去。
杏花緊跟其後,在大門外站定,目光呆滯,看着範小碩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裡。
回到屋裡後,杏花躺到了牀上,卻沒有一絲睡意。
她心裡清楚自己失眠的原因,一來是自己沒有徹底降下溫來,燒起來的火焰一直呼呼竄動,小男人範小碩沒有讓她得到滿足,這種欲罷不能的滋味兒很難受,也很折磨。
二來是在爲範小碩擔心,害怕自己連累了人家,萬一他跟自己相好的事傳到外面去,說不定真就毀了人家的大好前程……
稀裡糊塗想了一夜,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杏花才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睡意正酣時,聽到外面有了敲門聲。
一咕嚕爬起來,看到明晃晃的陽光已經透過窗玻璃照射進來,刺得她一陣頭暈。
站在門外的竟然是陳排放,他冷着臉,直愣愣地說:“嫂子,你可不能背地裡做對不住金剛哥的事兒。”
杏花心裡一抽,臉上卻裝得很無辜,問陳排放:“你小子,腦袋是不是被門給夾了?胡說些什麼呀?”
“我說什麼你不知道?”
“不知道。”
“要不要我說給你聽聽?”
“你想說啥?”
“還能說啥,昨夜裡你乾的那些好事唄。”
杏花嫂一陣慌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伸手抓住了陳排放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拽進了院子裡。
隨手掩了門,低聲說:“你偷聽了?”
“不只是偷聽!”
“那你的意思是……是你偷看了?”
“既沒偷聽,也沒偷看,但我知道所有的事情。”
一看陳排放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杏花嫂有點兒蒙了,難道他真的知道自己跟小白臉有染的事了?
不對呀,可裡裡外外的門都緊關着,他怎麼會知道呢?
想來想去,她覺得陳排放很有可能是在詐自己,就算他看到小白臉進了家門,後面所發生的一切也只能是瞎猜疑了。
於是,她坦然起來,挺了挺腰桿,說:“陳排放,能耐你了,竟然敢盯嫂子的門子,說,誰指使你乾的?”
“做都做了,還怕人盯?”
“我做啥了?”
“這還要問我了,你心裡面最清楚。”
“咦,你小子哪根筋犯擰了?”
“我哪一根筋都順溜,就是覺得你不太正常,好,既然你豁出去了,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想怎麼着?”
“我愛咋着咋着,你管不着!”
杏花嫂只得承認小白臉的確進過自己房間,只不過他是來家訪的,只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了。
陳排放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喊:“嫂子,你就別再裝了,我都看得清清楚楚,瞧你那樣吧,還……還真像是個潘金蓮!”
“排放大兄弟,你想哪兒去了?”
杏花嫂徹底服軟了,她壓低聲音,把自己如何去找校長,又如何被校長調戲,多虧了新來的小教師及時解救了自己,然後又緊隨其後,把她送回家的過程說了一遍。
只是她把最關鍵的,也是陳排放最關心的那一部分給忽略掉了。
陳排放聽後,說:“嫂子啊,你可不能幹糊塗事,那樣的話,可真就對不起我金剛哥了,他在外面也不容易啊。”
“我咋就對不起他了?”杏花嫂眼圈竟然紅了,哽咽着說,“你只知道他不容易,那我呢?我容易嗎?”
“嫂子,你還有啥不容易的?天天呆在家裡,風颳不着,雨淋不着的,還想咋樣?”
“你懂個屁啊,我一個女人家,要種田,還要照顧一家老小,這還不算,還要幫他們擦屁股,到了夜裡,獨守空房,我容易嗎?”
“村裡的女人不都是一個樣嘛。”
“可人家沒有那些鬧心事啊,就拿昨天小龍被戲弄那事來說吧,我要是不去求校長,孩子還能好好唸書嗎?”
“那也不該主動往火坑裡跳呀?”
“你說得輕巧,我不跳孩子咋辦?”
陳排放吭哧了半天,說:“不是還有我嘛,我找校長理論去?”
“你?”杏花嫂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說,“你算哪根蔥呀,你去找校長,不被罵出來纔怪呢。”
“操,我就不信了,他是堂堂一校之長,不但不講理,還敢大鳴大放地耍流氓,簡直……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陳排放你也用不着嘴硬,自己又不是沒吃過苦頭,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個道理你該懂吧?”
陳排放被戳中的痛處,一下子噎住了。
就在這時,二嬸牽着李小龍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進門,二嬸就拉長了臉,問陳排放:“我說陳家小子,你是不是欺負杏花了?”
不等陳排放說啥,杏花嫂就強裝笑臉,解釋說:“沒呢……沒呢……二嬸你誤會了,排放是過來問我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二嬸滿臉狐疑,問杏花:“就他?還想着要幫你忙。”
“可不是嘛。”
“算了吧,就怕他是在玩黃鼠狼給雞拜年!”二嬸毫不客氣,冷眼盯着陳排放。
“你……你……”陳排放心裡面一陣躁動,臉漲得通紅通紅,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好了……好了……嬸啊,人家排放真的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要隨隨便便冤枉人家。”杏花邊說邊示意陳排放離開。
陳排放擰着頭不想走,可想到跟個老太太也無理可講,只得忍氣吞聲走出了院子。
杏花返回來,埋怨起了二嬸:“嬸呀,你這樣不是傷人家的心嗎?陳家那小子是名聲不咋的,可心地不孬,對我和小龍都挺上心的。”
二嬸冷笑一聲,說:“你可不能被他迷惑了,瞧他那樣吧,猴精猴精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得了……得了……你就留點口德吧。”杏花抹了一把紅腫的眼睛,問:“嬸啊,咋還得你來送了?往日不都是小龍自己回家嘛。”
二嬸說:“我閒着也沒事,順腿過來走走,對了,小龍的早飯已經吃過了,用不着再給他做了。”
“看看,嬸子比親奶奶都好,拿着孩子當心頭肉了。”杏花客套着。
二嬸拽一把杏花的衣襟,往牆角處退了一步,神秘兮兮地說:“杏花,你還不知道吧?村裡又出事了,出大事了。”
杏花一怔,向前探着身子,急切地問:“出啥大事了?”
“剛纔路過前衚衕口,聽王邦子她們在嘁嘁喳喳議論,說岳三木家的老孃,頭夜裡被人糟蹋了,還聽說人被扒了衣裳,身上沒有一絲遮擋,折騰得不賴,連身上的老皮都被扯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當時都背過氣去了,多虧三木臨睡前過去照看一下,不然連氣怕都沒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呢?是真的?”杏花聽得將信將疑。
“嘁,俺的話你還用得着懷疑了,二嬸啥時候騙過你呢?”二嬸拍着乾癟的胸脯說。
“是誰這麼下作啊?嶽三木家的老孃都那麼大年紀了,怕有八十多歲了吧?咋就這麼噁心人呢?”
“誰說不是來,都八十二歲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挨千刀的雜種乾的,作孽啊作孽!”
“可不是嘛,幹出這樣的醜事來,簡直連個豬狗都不如,抓着就該直接槍斃了他!”
“也不知道是破了風水還是咋了,咱們村盡出怪事兒,這要是傳到外面去,以後村裡的小夥再討媳婦可就難了哦。”
“誰說不是來,一塊老鼠屎攪合了整鍋湯,這個村子算是骯髒透了!”
“是啊……是啊,你快去送孩子上學吧,我再去聽聽他們怎麼說。”二嬸踮着腳轉身走了。
兒子小龍今天表現得很乖,見媽媽正忙着家務,便背起書包出了門,說自己去學校就行了,用不着媽媽送了。
杏花一陣欣慰,覺得兒子能夠主動按時去學校,說明他心裡的陰影已經消除了,就對着小龍點點頭,笑了笑,嘴上說:“小龍長大了,以後就用不着媽媽去送了。”
話雖這麼說,可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總擔心會發生啥意外。
於是她放下手中的活兒,鎖了門,順着小龍上學的路線一路趕過去。
等走到了前衚衕口那兒,許多人正圍坐在老碾臺上曬太陽,見杏花近了跟前,秦洪昌家媳婦喊了一嗓子:“杏花,你忙啥去?過來坐會兒吧。”
杏花走過去,人還沒到,就聽有人玩笑着說:“杏花,看你迷迷瞪瞪的樣子吧,沒睡醒似的,是不是昨天夜裡也被野男人給辦了?”
“浪貨,你嘴咋就像個大糞簍子啊,一開縫就淌薄屎,你才讓野男人給辦了呢!”畢竟被人歪打正着了,杏花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一陣發虛,臉不由得紅了一陣。
趕緊岔開話題問:“別瞎扯了,趕緊告訴我,到底出啥事了?聽說三木他娘……被那個啥了,是真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