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熊玩意兒,簡直是齷齪到家了,竟然敢在老子頭上動土!”王連成臉一沉,有了怒氣。
他說韓兆寶那個死雜碎,竟然趁着收割麥子費用的機會,順便把王連成老婆也收割了。
一開始,韓兆寶極盡挑逗,又是摩挲,又是摟抱的,後來女人身子起了化學作用,就半推半就躺到了炕沿上,成了事。
那小子做夢都想不到,他所做的一切都被王連成裝在家裡的微型監控錄了下來,成了鐵證。
王連成說其實他還掌握了很多有關於韓兆寶的罪證,只是除了這三件之外,其他都是道聽途說,沒有切實證據,就算是人證物證都有,他也不想把他怎麼着,因爲畢竟還有一份鄉里鄉親的感情在裡頭,不能一竿子戳死人家,他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主,毀了他就等於毀了一個家,只好忍氣吞聲了。
杏花聽完,說:“想不到你王連成的心腸還這麼好呀?就算你說的這些都是實情,那你肯定也是得了他的便宜,要不然,你肯定不會跟他算完,白白讓他得了這些便宜。”
王連成說:“便宜是得了一點,但是不得肯定不行,他韓兆寶自己心裡先就不踏實,你說是不是?”
杏花問:“他給你錢了?”
王連成說:“給了,只是一點點。”
杏花問:“多少?”
王連成伸出五根手指,對着杏花搖了搖。
“五百?”
王連成說:“那麼嚴重的問題五百就能把嘴封住?”
“五千?”
王連成點點頭,說:“不多吧,他還承諾,每年免費幫我們家割麥子,最少十年。”
杏花這才幡然頓悟,怪不得自己割麥子也不要錢呢,原來也是一併算在裡頭了,就說,“這可真是賺了便宜賣了乖,一舉兩得,既得了人情,又得了實惠,你可真夠精的。”
王連成說:“你這話說的,這事放在別人身上能放過他?不讓他去蹲大牢纔怪呢。我甘受欺辱,忍辱負重,給他一份自由,給他一個安穩的家,那可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明亮,放下跟你有關的兩件事先不說,我問你,他跟黃順昌老婆那事你是咋知道的?”杏花正經問他。
王連成說:“親眼所見呀,我不是說了嘛,道聽途說的不算。”
杏花問:“你是咋親眼所見的?他們做那種壞事兒,能明目張膽地讓別人看到?”
王連成說:“那天中午頭,我去找黃順昌,見大門開着,就直接進去了,那天正好穿了一雙軟底的泡沫底鞋,腳步聲很輕,等到了門口,聽見裡面發出一聲熟耳的動靜,止住腳步,伸長脖子一看,韓兆寶正給劉愛菊拔草,那聲音是女人發出來的,聽上去感覺一點都不痛苦,像是還很享受似的,咿咿呀呀,就他孃的跟個貓叫差不多。”
“就你眼尖,看得那麼仔細。”
“可不是,一看那種戲,眼睛都拔不出來了。”王連成嬉笑着說。
杏花不想再跟他說那些臊呼呼的話題了,聽來聽去心裡容易躁動,就說:“割麥子的錢我給你吧。”
王連成說:“說好不要錢了的,你給我幹嘛?怕我賴上你是不是?”
“一碼歸一碼,花錢割麥子那是理當應該的,不給錢咋行呢?”杏花很認真地說道。
“咱倆誰
跟誰呀?再說了,我打賭輸了,還應該給你錢呢。對了,杏花,你……你那個……”說着說着,王連成一臉壞笑。
杏花望着他,說:“你壞心眼子是不是又冒泡了?”
王連成說:“那可不是壞心眼子,是正事呢,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嘛。”
“我答應啥了?”
“你不是答應給我生給兒子嘛。”
杏花臉上一陣羞紅,罵道:“死東西,滾一旁去!那不是暈暈乎乎說的夢話嘛,誰讓你當真了。”
王連成說:“你又在耍我是不是?”
杏花說:“本來就是說笑着逗樂子嘛,誰讓你當真了。”
“可……”王連成剛想說啥,手機鈴聲急促地響了起來。
王連成按鍵放到了耳朵上,嗯嗯哦哦地接聽了,然後掛斷電話站了起來,說:“上頭的人又去店裡挑刺了,我得趕緊去救火。”
“啥事?咋還救火呢?”
“以後再說吧,來不及了。”說完急三火四地躥了出去。
杏花坐在麥子上,聞着水泡麥粒子發出的怪味兒,頭腦有些發暈。
她起身走出了屋子,拿個板凳坐到了院子裡,突然就想到了韓兆寶老婆的事情。
難倒真的像王連成說的那樣,她被李二麻子那個傻侄子領跑了,私奔了,一起過日子去了?
可也未必爲真,王連成滑頭滑腦的一個人,他的話不足信。但看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嬉鬧,一臉認真,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
再想一想,韓兆寶的老婆也的確是沒了蹤影,而李二麻子老家那個傻侄子,也就此消失了,這難倒僅僅是巧合嗎?
不,肯定不是!這之間肯定有一定的瓜葛聯繫。
按理說,在農村,一男一女勾搭成奸,私奔他鄉,那也是不足爲怪的事情,關鍵是這事發生在了他們李家,就不能等閒視之了,特別是之前又發生了李金剛奶奶墳墓神秘被盜那事,就更讓人多慮了,不得不讓人心生猜疑,一定是李二麻子那個老奸巨猾、無惡不作的老壞蛋心存私念,從中作祟,暗中操縱了這一切,其良苦用心再明顯不過,那就是爲了他們老家子子孫孫的興旺發達,毀了李家的祖墳風水,這樣一來,後果可就嚴重了,簡直不堪設想……
越往深處想,杏花就越發覺得不寒而慄,她暗暗咬牙,下定決心要把這事兒掏出一個來龍去脈來。
可想來想去,她又犯起難來,這事問誰都難得實情,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李二麻子的老家,暗中跟蹤,私下打探,肯定就能搞個水落石出,澄清事實真相。
可自己一個女人家,咋能撇得開家呢?還有村裡的一攤子事情,也不好撂下挑子走人啊!
最終,她覺得還是韓兆寶去最合適,他去名正言順,合情合理,自己老婆丟了,被人拐跑了,做男人的去查找,那是無可厚非的。
可又該咋樣跟他說呢?
這話確實不好開口,特別是現在又是麥收農忙季節,村裡又只有他一臺收割機,也是耽誤不起的,他少掙了錢倒是小事,關鍵是誤了村裡人的搶收搶種,大部分家庭的男勞力都外出打工了,如果沒有機器幫忙,準得誤了農忙。
杏花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沒理出個頭緒來,越想頭腦越懵,越琢磨心裡頭越亂,幾乎亂成了一團亂麻
,不管咋扯都扯不開了。
這時候她特別想跟黃順昌談一談,想聽聽他的意見,讓他幫着理順一下思路,也好採取下一步的行動。
於是杏花洗把臉,穿戴齊整,出了門。
她先去了黃順昌家,見大門緊鎖,冷冷清清。就直接奔了村委會去了,到了近處,見裡裡外外的門全都敞着,進去一看,只有田麗一個人在值班。
田麗見是杏花,又把頭埋下看書去了。
杏花倒是裝得大度,問田麗:“你值班呀?”
田麗不鹹不淡地說:“不值咋辦?村長安排的。”
杏花問:“村長來過嗎?你見過他沒?”
田麗說:“他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了,他老婆得了毛病,聽說是很嚴重,咋好扔在醫院裡不管了呢。”
杏花一怔,忙問:“得了啥毛病?”
田麗翻着手裡的書愛答不理地說:“啥病不知道,只聽說很嚴重。”
“本來好好的,估計不會有啥大不了的。”杏花說。
“誰知道呢,問也不說。”田麗應道。
杏花覺得再聊下去毫無意義,乾脆說一聲:“那你忙吧,我走了。”隨轉身走了出去。
田麗沒吱聲,只把書翻得嘩啦嘩啦響。
杏花心裡很難受,說不出是個啥滋味來,五味雜陳全都有。她站在街上,擡頭望着烏雲翻滾的天,一片茫然,不知道該去何去何從了。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去一趟王仙姑家,問一下有關天氣的情況,順便再跟她聊一聊奶奶墳子被挖那些事情。
到了王仙姑家後,見大門虛掩着,輕輕一推便開了。
走進院子裡,杏花小聲喊着王仙姑,卻不見屋裡面有迴應。
進了房門,推一把,吱扭一聲,門就閃開了一條縫,一股寒潮氣息迎面撲來,杏花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扁着身子走進去。
屋裡黑漆漆的,聽不見任何動靜,杏花又小心地喊了起來:“老姑……老姑……王仙姑……你在家嗎?”
依然沒有回聲,杏花頭皮發緊,脊背麻涼,裝着膽子往裡屋輕挪着腳步,到了門口,抻長脖子往裡面一望,頓時傻了眼——王仙姑竟然直棒棒躺在那兒,緊閉着眼睛,看上去連氣息都沒有了。
“老姑……老姑……”杏花驚悸地喊了起來。
王仙姑突然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伸了伸腰身,眼睛卻依然閉着,沒好氣地責罵起來:“死丫頭你喊啥呀?不知道我在雲遊嘛。”
杏花手捂着仍在砰砰亂跳的胸口,小聲嘰咕道:“我還以爲……以爲老姑你出事了呢。”
“老姑又不是凡體肉態,能出啥事?”王仙姑眼睛閉着,只有兩張皺巴巴的嘴脣在動。
杏花說:“我那兒知道呀,你那樣可真叫人害怕。”
王仙姑說:“你看着的只是我的肉身,魂魄早就離開,雲遊去了,趕着與衆仙聚會呢,正走在半道上,卻被你大呼小叫地喊回來了。”
杏花陪着小心問道:“老姑,啥叫雲遊呢?”
王仙姑說:“就是身子在這兒,靈魂去了洞天福地,你別問了,趕緊回去吧,大仙們都在等我呢,不能再耽擱了。”
“哦。”杏花答應着,轉身離去,一陣刺骨的涼氣尾隨而出,一直跟到了外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