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搖搖頭說:“不是……不是……一點都不沾邊呢。”
黃順昌心頭忽悠一陣,之前對王老頭的猜測又拐了一道彎,直轉了回來,禁不住思忖道:我那個天來!看來這老王頭真的不是個凡俗之人啊,一定有着深不可測的背景,要不然局長咋會親自跑來給他送吃送喝。
可再反過來想,覺得這事也有些玄,會不會是老頭子好虛榮,當着女人的面故意在吹噓呢?
嗯,這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於是就試探着問:“宋局長他是啥時來水庫上的?”
老王頭毫不思索地說:“今天頭晌啊,下着那麼大的雨,小車都差點陷進外頭的溝裡去了。”
黃順昌接着試探道:“他來幹啥了?不會單純給你送吃喝的吧?”
“一起來的那個王秘書說,宋局長主要是來視察防汛的,還去看了水庫的情況。哦,對了,還帶來了縣裡的文件呢。”
“文件在哪兒呢?”黃順昌窮追不捨。
老王頭站了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份文件。折回來,把文件遞給了黃順昌,說:“我也不識字,上頭寫的啥,你給念念吧,中不中?”
黃順昌打眼一看,見文件標題是“關於進一步做好防汛工作的通知”,下面落款是宏偉縣水利局,上頭還蓋了一個鮮紅的大章子。
“黃村長,上頭說的啥事?”老王頭伸長脖子,問黃順昌。
黃順昌把文件放到了茶几上,舉起酒杯,對着老王頭說:“文件上說,讓咱加強防汛,不過你放心,咱們哥兩個好好喝一杯,女人心細,讓她們去巡視就行了。”
老王頭推辭說:“我喝得已經夠多了,真的不敢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黃順昌臉露不悅,說:“老王,你這樣就不好了,看不起我黃順昌是不?”
“不不……不……”老王頭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連聲說道,“黃村長你想哪兒去了……想哪兒去了,你們這麼熱情的來陪我喝酒,我都已經激動得招架不住了,哪還能看不起你……不會的……不會的……”話一說完,就舉起杯,吱溜一下吞下了半截。
黃順昌心裡有了底,看來這乾巴老頭也是個實在人,是一個甜棗都吃不了的貨色,估計再讓他喝一杯下去,怕是讓他說啥他就說啥了,保準就像流水一樣。那樣以來,他所有的隱私也就不再是秘密了,自己的窺探欲就一定能得到滿足。
更何況,自己還有私心在裡面,今晚必須讓他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纔好。要不然,礙手礙腳的,這兩個女人自己就沒法享用了……
果然,當乾乾巴巴的老王頭把剩下的半杯就喝下去之後,已經面紅耳赤,醉態可掬了。
黃順昌見時機一到,就把手搭到了他的肩上,親暱地拍着,說道:“老王呀,你可真了不得,連局長都給你送這麼好的酒喝,還……還買燒雞你吃,連我們都跟着沾光了。”說完也弄出一副醉態來,嘿嘿傻笑。
老王頭眯縫着一對掛滿眼屎的眼睛,吧
嗒吧嗒嘴,搖頭晃腦地哼哼着:“哪兒呀……哪兒呀……還不是……”
黃順昌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緊跟着問:“不是……是啥呢?”
“是……是……”老王頭嘿嘿乾笑了兩聲,囉裡囉嗦地說道,“其實我這個糟老頭子心裡亮……亮堂着呢,他東西是送給我的,可……可面子是……是送給……送給另一個人的。”
黃順昌一愣,故意扯着長聲說:“老王……老王,你真逗……真逗……東西明明就是送到你這兒了,與別人有啥關係呢?”
老王頭抿嘴一笑,主動舉起了酒杯,招呼黃順昌喝起酒來。
杏花見老王頭已經有了醉意,就給黃順昌遞眼色,意思很明顯,是不能再讓他喝下去了。
黃順昌卻故意不理她,舉起酒杯,衝着老王頭拽起來:“老王……老王,你真是個好人……好人呢……我跟你一見如故……一見如故呢,來……喝……繼續喝……”
老王頭雖已醉眼迷離,但臉上卻溢滿了受寵若驚的表情,他舉起杯,就像喝涼白開一樣,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黃順昌卻只是裝模作樣地蘸了蘸嘴脣,又若無其事地放到了桌子上,誇讚道:“痛快!痛快!老王你這人豪爽,可交!”
杏花實在不忍心看着這個老王頭醉倒,便衝着他說:“酒已經喝得不少了,就收了杯吧,吃點飯,還得去巡邏呢。”
老王頭卻拗上了,沒深沒淺地說:“你這個大妹妹,看……看不起我們男人是不是?這點酒算……算啥……難得跟你們一起喝……喝一回,來來……來……繼續……繼續……”
黃順昌翻着白眼珠直瞅杏花,手在暗處比劃着,意思是要兩個女人向王老頭敬酒。
杏花拉長了臉,裝作沒看見。
黃順昌又對着棗妮如此這般一番,並舉起手中的酒杯偷偷示意起來。
棗妮領會了黃順昌的意思後,果然就端起了酒杯,送到了老王頭的跟前,生硬地說道:“老王大哥,我敬你一杯酒,歡迎你來我們這兒水庫上班。”
那老王頭竟然一下子慌了手腳,亢奮異常地站了起來,通紅着臉,吞吞吐吐客氣道:“哎呦呦,看看……看看,讓大妹妹敬酒,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我喝……喝……”說完,舉起杯子,仰脖灌了下去。
黃順昌誇讚道:“老王,你真是有情有義的人呢,爽快……爽快……”
老王頭被誇得像個孩子,嘿嘿傻笑着,一屁股坐下去,竟然坐偏了,差點栽倒,多虧了棗妮沒多喝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棗妮這一抓,身子就貼到了一塊兒,弄得老王頭表情古怪起來,看上去哭笑不得,既興奮,又尷尬,看上去想着趕緊退開,卻又依依不捨,身子僵硬得就像一根粗大的木柴。
黃順昌一看他這副架勢,就知道或許真像他說的那樣,還是單身,甚至是處男之身。便一臉壞笑地面對棗妮,又是擠眼,又是弄鼻,搞得棗妮懵懵懂懂,不知所云。
老王頭
費了很大的勁才坐端直了,頭微微搖晃着,一臉賴笑。
黃順昌見杏花沒有行動的意思,就直言道:“杏花,這今個兒來,可是爲了歡迎老王,你總該表示個心意吧。”
杏花就往黃順昌身邊傾了傾身子,手捂起嘴巴,貼近黃順昌的耳根處,悄聲嘰咕道:“都這麼一把年紀的人了,又沒人照顧,你讓人家喝醉了咋辦呢?可別盡使壞心眼子,這不成糟蹋人了嘛。”
沾了酒意的黃順昌板起臉來,惱怒地呵斥道:“杏花,麻痹滴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咋就不聽我吩咐了呢?”
見杏花不敢再反駁,便壓低聲音說:“你懂啥呀?我有自己的意思,有自己的目的,一點都不開竅!”
無奈之下,杏花只得好不情願地舉起杯,衝着身子已經開始搖搖晃晃的老王頭說:“那我也表達一下心意吧,祝你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老王頭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望着杏花,含混不清地說:“你……你長得真……真好看……好好……喝酒……喝酒……謝謝……謝謝啊……”
杏花緊接着說:“你表示一下就行了,用不着喝乾的。”
誰知這麼一說,老王頭偏倒來勁了,舉杯的動作竟異常麻利,跐溜一聲,滿滿一杯酒就灌進了肚子裡。
喝乾後,還把杯口衝着杏花晃了晃,向她顯示着自己的敬意跟豪爽,身子卻搖晃得越發嚴重了。
杏花對着黃順昌說:“別再喝了,這樣喝下去非把他喝壞了不行。”
黃順昌不以爲然地說:“不就是一點酒嘛,咋就能把人喝壞了?”
杏花幾乎咬着黃順昌的耳朵說:“喝壞的人還少嘛,你見得肯定比我多多了。你也不想想,連局長都給他送吃喝,那麼關心他,你要是把人家灌出個三長兩短了,看你不落褲襠裡纔怪呢。”
聽杏花這麼一說,倒是把黃順昌丟在腦後的話又勾了出來,面對着眼睛直勾勾的老王說:“老王啊,剛纔說的局長那事兒,還沒結果呢,悶死我了。”
看上去老王頭已經喝傻了,緊蹙着眉,晃盪着腦袋,說:“村長……你說啥……啥局長他……他怎麼着……”
黃順昌又一字一句地問他:“局長親自給你送吃送喝,你說他不是衝着你,哪是衝着誰呢?”
老王頭眼睛一瞪一瞪,撲閃撲閃地閃着自豪的光芒,聲音也放得開來,不再唯唯諾諾,說道:“真的不是爲了我,他是衝着我弟弟來的。”
三個人頓時雲裡霧裡,不知道他說的是啥,覺得他或許真的是醉透了,在滿嘴胡言亂語呢。
黃順昌追問道:“你弟弟……你弟弟……他在哪兒高就呢?”
“在縣裡呀。”
“在縣裡的哪個單位?”
“在縣政府呀。”
“具體幹啥呢?”
“幹……幹縣長唄!”
臥槽!
黃順昌心頭一震,不亞於炸響了一個驚天霹靂,半信半疑地問道:“老王,你說的是真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