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哥,你說這次朝廷能給你封個什麼官?”
路上,董有銀興奮的問道。
王爭搖搖頭沒有回話,管清天翻了個白眼,說道:“有銀大兄弟,這可是你第六次問了,一提到這種事,你怎麼比大人還心急。”
董有銀皺了皺眉頭,掰開手指頭算了算:“孃的,管師爺這次你可說錯了,明明是八次,咋是六次呢。”
管清天回頭盯了一會董有銀,又看了看鎮靜的王爭,搖頭恨鐵不成鋼的道:
“你...唉,無可救藥,無可救藥了...”
“哎你們等等俺啊,管師爺你一個文人騎馬騎這麼快做啥,也不怕摔下來。”
......
大約在第二天的凌晨,王爭輕撫着坐騎,掖縣城的望樓已經能看到一角,自己總算是到了。
馬匹是有靈性的動物,似乎知道此行的目的地就是這裡,也緩緩放慢了速度。
掖縣是萊州的府治所在,自古以來就是這片地區的中心地帶,登萊巡撫楊文嶽的撫治也離此不遠。
本應是登萊二府最爲繁華之地的掖縣,這次給王爭第一眼的感覺,竟是沒有偏遠的寧海州顯得熱鬧。
其實登州府的府城是眼下各地的府城中較爲殘破的,兵亂連年,尤其是鬧得最大的那次登州孔有德兵亂,此後歷任的巡撫幾乎都是將這個地方作爲升遷的中轉之地。
歷任的登萊巡撫來到這裡後想的最多的不是如何治理,而是如何運作才能儘快調離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不會有人傻子一樣的花銀子再修繕,也就是愈加的殘破起來。
楊文嶽也是如此,繼任後最初是想幹一番大事,但境況如此,人是會變的。
現在他腦子裡整天想的也是如何能憑藉王爭驚異的戰功重新回到北直隸任職,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就需要拉好關係。
所以漸漸地,楊文嶽對登萊二府的各項事宜也是愈發放寬。
掖縣城的街道門戶冷清,王爭入城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人前來盤問一番,只是在女牆上懶懶散散的趴着兩個衛所兵,根本懶得瞥一眼。
大明的玄鳥旗幟也不知道多久未曾更換,裹在旗杆上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有顏色的木杆。
掖縣的街道上行人和店鋪都沒有幾個,大多民房都是土黃色,一路上王爭唯一見到體面些的地方,就是一個二層酒樓,一副殘破凋敝的景象。
走在路上,王爭皺了皺眉頭,聞着空氣中的腥臭味,也沒多說什麼。
“請通稟一聲,寧海守備大人到了。”
管清天說完,這門房笑呵呵的站在知府衙門大門口,搓着手就是不進去,董有銀也是撓頭。
“你這是等啥呢,還不進去通稟。”
王爭揚起手,用眼神示意一下,管清天這纔是從衣袖中掏出幾兩碎銀交給那門房,門房接過後臉上頓時綻放了菊花一般的笑容,連連拱手回禮:
“原來是寧海州的王守備到了,大人們早就在等着呢,請稍後。”
王爭點點頭,見那門房跑進去,說道:
“有銀,進去後見到的人都是這登萊二府的高官,不比咱自家地界,有些話還是問過管師爺後再說。”
董有銀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一路進入大堂,早已是坐滿了人。
坐北朝南的,自然就是登萊巡撫楊文嶽,見到王爭三人進來,楊文嶽也是不斷的打量,示意坐在一旁。
除此之外,坐在他身側的是現任的萊州知府孫之獬,孫之獬身子胖的發福,穿着青色的官服,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左側上首,一名頂盔貫甲的軍將正皺着眉打量王爭三人。
經過僕人介紹,王爭得知這個人是山東總兵劉澤清,也就是現‘登萊兩府’的‘二把手’,一把手自然還是登萊巡撫楊文嶽。
登萊副總兵韓大虎就坐在右側上首,他的轄區離掖縣不遠,纔到不久,王爭見到熟人也是倍感親切。
說起來,劉澤清這個人在歷史上是個庸才,最擅長的是趨炎附勢,而不是帶兵打仗,這個總兵的位子也是他到處拍馬屁鑽門路得來的。
這還要從前幾年的兵亂說起,當時孔有德叛軍走到哪搶到哪,萊州府官軍久無戰備,被孔有德帶領的遼東邊軍殺的大潰不斷,四散而逃。
那時候南部的即墨營與北部的登州營皆是軍伍廢弛,入冊戰兵與實際人數嚴重不符,兩營軍將觀望不前,叛軍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攻城略地十分囂張。
崇禎皇帝大懼,下詔以各地班軍入山東平亂,然而班軍憑藉人數將孔有德所部久困於登州,最後居然還是被孔有德在海上打敗,讓其堂而皇之的逃回遼東。
正是那個時候,劉澤清方纔嶄露頭角。
不過他帶着人也只是跟在後面撿現成的,後來擊敗孔有德也是搶別人的功勞,最後往南京找人託關係,甚至是認了南京司禮大太監當乾爹,這才當上的山東總兵。
爲什麼說朝廷任命的山東總兵劉澤清只是登萊兩府的二把手呢,正常情況下他應該是山東省的軍伍一把手纔對。
山東靠海,各種總兵也是各省最多的,原來吳惟忠曾做過一年的“海防備倭總兵官”,韓大虎也有副總兵的頭銜,移駐昌邑之前,韓大虎還是駐紮在登州府招遠城的副總兵官。
這麼算下來,最多的時候,僅僅登州府這屁大點地方有總兵頭銜的軍將就要有兩個,更別提吳惟忠繼任登萊總兵後還要駐紮在蓬萊,那就成三個了。
各個‘總兵’出去後互相都是以鎮臺相稱,除此之外,還要有專管地區海防的總兵,就駐紮在青州府。
濟南府還要有備倭總兵官,個個都是手握兵權的地頭蛇,劉澤清欺軟怕惡,膽小怕事,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當整個山東的軍伍一把手。
說白了,他也只是名義上掛着山東總兵的頭銜而已,實際掌控的也就是這區區登萊兩府之地。
就是在這個地界,還要有依靠王爭軍功後起的副總兵韓大虎與即將繼任登萊總兵的吳惟忠與之相爭,劉澤清這山東總兵也是當的夠憋屈了。
“來來來,王兄弟快座下。”
韓大虎見氣氛有些尷尬,起身招呼王爭到自己身邊坐下,他的家丁隊官韓榮也是趕緊爲王爭拎過來一把椅子。
王爭坐下後,其他人沒什麼變化,孫之獬還是彌勒佛一樣的坐在那微笑看着。
劉澤清握着拳,面上卻有些不滿。
第二更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