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七八個和尚坐在靈堂兩側就念起了經,三月是一句也聽不懂的,李承義跪在靈堂正中按着和尚的指使磕着頭直至半夜。
第二天一早起靈,由一渡引和尚手持招魂幡上前念着經文,隨即道:
“孝子上前!”
李永逸跪到棺前,由槓工指揮打‘響尺’大喝一聲:
“請盆”
李永逸接過孝盆狠狠摔在地上大哭出聲,外頭聽到哭聲放炮三響,槓工接過引魂幡給孝子扛着,另一手拿哭喪棒開始哭街上路。
開路的人各站兩邊,手舉着四米來高形如亭子中掛紅籌的開路鬼,其後跟着一幫吹鼓樂手,均穿着號衣一路敲着鑼的往前跟着走,後邊就是幾對官牌一堂紅彩譜,一頂返魂轎,再就是糾葛大座!大座是由十六人一班擡着,兩班人倒,每人發一條新毛巾打執事的孩子帶劉海箍發新鞋一雙,接着是花圈輓聯匾額,在後頭就是送親的親友客人。
在前指揮的雙叫響打着響尺說着業界裡的行話,指揮着換肩,停止和前進換班等動作。
中途還有留靈謝客等規矩,靈柩停下幾次送殯的客人可在這時謝客離去,最後大回靈的的時候,基本就是接近尾聲了。
在山腳下將所有女眷攔在山腳外,由家裡的男子親自和槓工將棺材擡上去,墳地是早就打好的,將棺木卸下,下穴,埋葬後還有回靈銘啟紙活,雪柳等隨大槓下地後,其餘執事都隨着回道喪家門前才能散去。
最後神主遺像等由李永逸請下來,託着安放在祠堂內。
衆人邁火盆,由全人拿着冰糖給邁過火盆的人一塊糖果,最後在往生人的原屋內,置供桌掛遺像點蠟燭,奏細樂由孝子賢孫叩頭,這喪禮纔算是完結了。
除掉孝服這頓晚宴算是家裡第一次正式聚餐,李承義坐在上首看看還是低頭慫着的二弟,忍着脾氣道:
“二叔已經故去,咱們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不要讓二叔在下邊還不安心,永逸以後咱們兩家還是像以前一樣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李永逸忙擡頭吶吶道:
“我知道的大哥!……”
邱佩珍下頭重重擰丈夫大腿一下,面上笑的假模假式道:
“大哥!額呵呵您看爹也去了,這咱們兩家孩子都大了還混在一塊過……這也不像話是吧!您說是吧繼軒他媳婦!”
三月沒想到對方會點她的名,勾脣笑笑。
“沒事!我覺得一大家子過挺好的!熱鬧!人多才叫過日子嘛!”
李承義贊同的點點頭看看兒媳又看看衆人道:
“三月說的就是我想說的這道理!咱們家不比那些世家大族人丁興旺,就靠着咱們兩家齊力斷金了!永逸你可明白?”
李永逸下頭揮開媳婦又想掐他的手,喃喃道:
“是大哥說的對!說的對!”
邱佩珍見丈夫敢跟她還手,炸毛道:
“對什麼對就對!李永逸你剛在房裡我怎麼跟你說的,你個慫貨你就”
“老二家的!”李承義惱火道:“有什麼不滿就講出來,當着小輩們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邱佩珍從桌子下頭將手抽出來,一副我很爲難的樣子道:
“大伯不是我這當弟媳的挑撥着分家!這您這當大的不能只想自己就把我們晾着啊!公爹才入土您不能就這麼欺負我們永逸老實啊!”
李夫人最不喜弟妹這無理攪三分的做派,將帕子抽出來擦擦緊珉的嘴角道:
“弟妹有話就說!不要這樣胡亂指責!你想分家說說理由!”
邱佩珍沒成想嫂子去外頭轉一圈回來這都不吃她這套了,反正吃不吃她都得分。
“那做弟妹的我就直說了,嫂子咱倆家本來人口一樣多,老爺子在的時候可是一直偏心着大伯,將府裡的銀子都給那些兵蛋子貼補家用去了,老爺子還挺支持!我當兒媳的自然不好說什麼,可現在是什麼情況,您家繼軒是兒子這又娶個媳婦回來,別說賺不賺銀子這吃喝花銷不都得公里出麼,這過個一年半載在填個孩子呵呵……這我家就幼藍一個閨女,這兩年在一出嫁,這誰佔便宜誰花公中的多,……大嫂還有我細算麼!”
三月沒忍住噗嗤一聲笑,見衆人都看她,忙咳嗽一聲。
“不是我想笑,是二嬸這話着實有趣,這還不叫細算!您要真細算豈不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這下連李幼藍都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
邱佩珍聳拉着臉,將閨女的笑瞪回去,才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們長輩說話,你一個新娶進門的媳婦就先不要插嘴了吧!”
李承義重重拍一下桌子,繞過弟妹看向二弟道:
“二弟你的意思呢?是合夥過還是聽你媳婦的?”
李永逸擡頭看看大哥面上很是爲難,邱佩珍桌子下頭狠狠踩丈夫一腳,李永逸哆嗦一下看看媳婦又重新低下了頭。
李承義失望的收回目光聲音都顯得沒什麼生氣。
“看來你是想分了!既然你們兩口子都有這個想法當大哥的自然不能耽誤你,可二叔剛剛入殮咱們就分家,恐怕會讓他心內難安,
這樣吧!等過了頭七我讓你嫂子將所有家當清點出來,當時候你若還想分就分了吧!”
邱佩珍有點不滿意,想趕緊分了以免夜長夢多,李永逸忙先於妻子之前開口道:
“我聽大哥的聽大哥的!頭七後再說啊再說!”
邱佩珍想想也算得償所願了,不好逼得太緊,就這樣吧!
李夫人道:
“現在你們兩口子能吃飯了嗎?”
李永逸訕訕……
飯前鬧得這樣,最後還是吃的不歡而散,三月先陪着婆婆回去安置後纔回到房裡,李繼軒正在換衣服。
三月往桌子後一坐翻開冊子就開始看起來,李繼軒從屏風後出來好奇道:
“你不休息幹什麼呢?”
三月拿起筆一邊在冊子上做標記勾勾畫畫頭也不擡道:
“你要困的話就先睡吧!明個我想把我的嫁妝還有行禮什麼的收拾一下,還在廂房堆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