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空從未見過菩提老祖這幅模樣,叩頭道:“弟子不肖,萬望師父恕罪。”
許久無聲,菩提老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怪罪你,你去吧。”
孫悟空心思靈敏,感受到菩提老祖言語之中的意思,不由得兩眼落下淚來。
“師父叫我往哪裡去啊。”
“哪裡來的,便回哪裡去吧。”
聽到這話,孫悟空身軀如遭雷擊,竟一時呆住不動。
菩提老祖再度說道:“回去吧,你我師徒緣分已盡,莫再強求。”
孫悟空再叩首,聲音發顫:“師父,您傳法之恩,弟子尚未報答,怎可離去。”
“哪裡有什麼恩情,你只要不惹禍牽連我就罷了。”
菩提老祖說得很是絕情,孫悟空眼見無可奈何,只能接受此等事實。
菩提老祖又道:“你這一去,定惹事端。但有一點,任你怎麼惹禍行兇,卻不許說是出自我的門下,是我的徒弟!”
“若是你敢說出半個字來,我定把你這猢猻剝皮挫骨,將神魂貶在九幽之處,教你萬劫不得翻身!”
菩提老祖說話愈發狠厲,連連警告,孫悟空越發傷心,身體抖顫。
“悟空絕不敢提起師父半個字,只說……只說是我天生會的便是。”
孫悟空再度叩首謝罪,接着站起身來,轉頭躍空,架起筋斗雲,離開靈臺方寸山,往東海方向飛去。
從靈臺方寸山往花果山,孫悟空失魂落魄的飛了足足有一個時辰,看到花果山之時,胸中傷心之意才暫時消散而去。
孫悟空想到當年他自東海花果山出發,歷經十數年千辛萬苦纔到達靈臺方寸山,如今迴轉,未全力施爲,也才花了一個時辰,是這般的輕易越過千山萬水,往日今時,兩相比較,心裡獨有一番感嘆。
花果山之上,孫悟空按下雲頭,五味雜陳的大聲呼喊道。
“孩兒們,我回來了!孩兒們,我回來了!”
忽的一聲震動之響,靈臺方寸山九百里之外,李休快步走出洞穴。
這一聲聲響,別說他的六耳神通,只要耳朵不聾,誰都能聽到。
李休躍身上空,沒有施展筋斗雲,變換面目,施展元神九隻奇眼,往靈臺方寸山望去。
但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道,凌立在空,手掌向靈臺方寸山輕輕拍去。
靈臺方寸山未在這一掌之下被摧毀,反倒是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抓住,將整座靈臺方寸山被從地上生生拔了起來。
老道手掌綻放的金光之下,靈臺方寸上迎空收縮,越發渺小,直至與一粒沙塵無異,沒入老道手掌之中,消失不見。
一切完成之後,老道淡然轉身架起祥雲,往西牛賀洲更深處飛去。
李休收回目光,不假思索,轉身往西方相反的方向飛去。
菩提老祖似是沒有發現他的窺視,但一切謹慎爲上。
那掌下攝山化塵的神通,與菩提老祖最後所去的方向,不由讓李休對菩提老祖是如來所化的懷疑更重了幾分。
如來坐鎮靈山,時常與諸多菩薩羅漢講法,裡面不乏大神通者,所以菩提老祖極有可能只是如來的一道化身。
一道化身都能有如此實力,如來的實力果然是深不可測,李休心心中對其忌憚不已。
花果山中,孫悟空大聲呼喊幾番,纔將猴子猴孫叫了出來,把孫悟空圍在中間。
“大王,你好狠的心,怎麼一去這麼久,把我們忘在這裡,我們想你想得好苦。”
“大王你不知道,進來花果山有一妖魔再次欺凌我們,想要強佔我們的水簾洞府,我等拼死與他爭鬥,才保下家業。但也有不知多少族人死在他手中,多少小猴被他抓走……”
“我等是苦不堪言,大王若再晚幾年回來,怕是連我們都見不到了。”
衆猴你一言我一語,訴說着心中想念與苦楚。
孫悟空聽了,頓時怒不可遏,小猴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被抓去能有什麼用,定然是被那妖魔吃了!
真是豈有此理,他把我這花果山水簾洞的猴子猴孫當什麼了!
“啊啊啊!是什麼妖魔,膽敢如此欺我!我定要將他挫骨揚灰!你們細細說來,他所在何處,待我尋他報仇!”
孫悟空雙目圓瞪,咬牙切齒的說道。
衆猴叩頭上告:“回大王,那妖自稱混世魔王,不知是個什麼變的,住在正北方向。”
“此間到他那裡,有多少路程?”孫悟空雖然心頭盛怒,但還存着幾分理智,仔細問道。
衆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回答道:“那妖魔,來時雲,去時霧,或風或雨,或雷或電,我等實在不知有多少路。”
孫悟空想了想,那妖魔倒是有些法力。
“既然如此,你們不要怕,且自安心,我去去就回。”
孫悟空自持神通,絲毫不懼,將身一縱,躍上雲頭,沒過半響,果見一座險峻高山,卻有妖氣匯聚。
孫悟空按下身去,尋到一處陡崖之下,這裡正有一座妖洞。
妖洞之前有幾個小妖,見到孫悟空滿臉殺氣飛將下來,轉身就逃。
“呔!休走!我乃南方花果山水簾洞洞主,你傢什麼混世鳥魔,焉敢欺我猴子猴孫,還不叫他速速出來送死!”
幾個小妖回到洞中,大聲叫嚷道:“大王!不好了!禍事了!”
混世魔王端坐在洞中石座之上,正享用着肉食,聽聞小妖呼喊,把頭一偏,雙眼一瞪,甚是不悅。
“嚷嚷什麼!有什麼禍事!”
小妖身體一顫,畏聲道:“回大王,洞外有隻猴頭,自稱花果山水簾洞洞主,來此尋仇!”
混世魔王一聽,想了起來,也不當回事,笑道:“我倒是曾經聽那些猴精說過,他們有個大王,出去尋仙訪道去了,想來就是他了。”
“我且問你,他是什麼打扮,可有什麼兵器?”
小妖回道:“他沒有兵器,未着片甲,衣裝平常。”
混世魔王聽聞此話咧嘴一笑,露出滿嘴尖牙:“取我披掛兵器來!待我出去打殺了他!”
洞中小妖不敢怠慢,混世魔王穿了甲冑,捉刀在手,往洞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