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這,這是……”
寧風嚥了口唾沫,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在他面前,是怎樣一個斑斕而瑰麗的世界啊。
古曰: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前者是空間,後者是時間。
此刻,站在一片斑斕絢爛當中,寧風分不清楚空間,感受不到時間。
這是一片渾然一體的虛空,他與身邊的沈兆軒一樣,兩隻腳明明都是踏在虛空當中,卻有腳踏實地一般的感覺。
周遭一團團的光團,好像無數的流星,時而劃破天際;又似是一顆顆太陽,在恣意地揮灑着絢麗。
沈兆軒微微一笑,一拽寧風的袖子,道:“師弟,此處名靈境,乃是我們神宮建立起,歷代前輩所收集寶物中之器魂的生息地也。”
“器魂的生息地,名曰靈境?”
寧風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茫然之餘,又有不明覺厲的感覺。
受沈兆軒一拉,兩人一起向前飄飛出去,那種感覺又不同於外面世界當中的飛行,彷彿自身全無了重量,連周遭的空氣都沒有重量,一切都是在一種真切的空蕩蕩裡。
寧風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彷彿在這個靈境當中,除卻那一團團光團,其餘一切,皆是虛幻。
包括他們兩人在內。
那些光團,纔是惟一的真實。
沈兆軒置身其間,似乎也很是感興趣,一邊左顧右盼。一邊道:“師弟可是對靈境的存在有所疑問?”
寧風忙不迭地點頭。
他還真有疑問。
在寧風想來。神宮中收藏寶物的地方。當是在某個無比隱秘之處,無數的防護,然後一個個隔絕探視的秘閣,裡面擺着一件件或是光芒四射,或是內斂守拙的寶物……
決計,不是現在這個樣子,想都想不到。
沈兆軒一笑,道:“爲兄第一次前來時候。跟師弟你的想法一般,後來才知道,靈境之屬,到底有多麼的重要。”
寧風覺得自個兒心裡面有一百隻猴頭在抓撓着,忙問道:“願聞其詳。”
沈兆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問道:“師弟,你可聽說過那些上古時候遺蹟,或是傳承,出現時候情況?”
寧風茫然,還是點頭。這樣的故事別說他假假也是一個入門了的修仙者,就是市井中的閒漢。也沒少從說書人口中聽聞過。
沈兆軒繼續道:“那師弟你肯定沒有少聽說過,有那氣運強盛的,從遺蹟中得到某些上古之寶,只是天長日久下來,器靈已死,卻還有不俗威力云云。”
寧風習慣性地再點頭,下一刻,霍地擡頭,怔怔地望向沈兆軒。
對面,沈兆軒微微頷首,示意他猜對了。
“我怎麼沒有想到……”
寧風一拍腦袋,豁然開朗。
這個道理說破了不值得一文錢,只是他從來沒有往這邊想過而已。
既然,那些發掘出來的上古之寶,器魂消散,那麼,在宗門收藏着、傳承着的那些寶物呢?
那些寶物,怕是有很大一部分,比起那些遺蹟中發掘出來存在,更要久遠吧?
既是寶物庫藏,那麼自然不可能一直被人使用,被人溫養,那麼爲什麼宗門所藏之寶,就不會器魂消散呢?
寧風現在用腳趾頭想,也不難知道定然是與這“靈境”有關了。
他翻轉過手,反過來抓住沈兆軒的胳膊,追問道:“師兄,你就別賣關子了,告訴我,爲什麼靈境會有這樣效果,能防止器靈消散?”
寧風一邊問着,一邊放眼四處觀察,然而除了眼睛都被晃花了外,什麼收穫都沒有。
這裡的陣法設置,甚至是存在形式,都遠遠超過了他的理解範圍。
沈兆軒哈哈一笑,道:“師弟,道理很簡單啊,俗世當中,六扇門裡,有所謂的黑屋之刑,便是將一個犯人,關入一個窄狹的既無光亮,又無人聲的小空間中,不聞不問。”
“時日不用太長,犯人往往不是瘋狂、崩潰,就是早早死去,幾無例外。”
寧風若有所悟,問道:“師兄你的意思是,那些器魂會消亡,恰似被關入小黑屋當中的犯人一般無二?”
“然也!”沈兆軒微微頷首。
寧風懂了,遙指一個個光團,問道:“那麼,那一團團的光團,想來便當都是一團團的器魂了。”
“只是在這靈境當中,又是如何讓那些器魂不產生被關入小黑屋當中的感覺呢?”
問題回來了。
說到底,不管怎麼做,都改變不了器魂的主體,那件寶物是被收藏着,而不是被使用,被溫養着這個事實。
沈兆軒臉上亦露出了欽佩無比之色,道:“這就是前輩高人的奇思妙想和無邊威能了,你看……“
他對着距離最近的光團一招手,光團沒有飛過來,反倒是他和寧風兩個人被吸了過去。
兩人一下子,與光團撞在了一起。
“啊~”
寧風剛剛驚呼出聲,眼前陡然清晰了起來。
他眼前所見的不再是靈境當中無有宇宙般的奇異,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有一個耄耋老者站在村口大樹下,嘴裡嘰裡呱啦地說着年輕時候他有多麼的了不起,怎樣的走過多少多少地方,見過如何如何大的世面……
寧風看得一頭霧水,這分明是任何一個村莊裡每天都在發生的景象。
沈兆軒輕咳一聲,道:“這個老頭便是一件寶物的器靈,這就是靈境賦予它的能力,虛幻現實之能。”
“在這裡。器靈可以實現他們的夢想。可以盡情地娛樂所好。如此,自然能使之長久地保持活力,不至於消亡。”
寧風徹底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那麼……”
他想問要怎麼收復器靈,畢竟天雲子把他弄進來,爲的不就是這個目的嗎?
沈兆軒沒有等他問出口,先行說道:“這一方靈境並不是我們神宮當中唯一的靈境,而是其中的遁靈境!”
“遁靈境?!”
寧風一聽就明白了,問道:“師兄。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器靈全部都是跟飛遁相關的寶物器靈嘍?”
沈兆軒點了點頭,道:“師尊就是這個意思。”
“純論修爲,七夜畢竟比你多了三年的時間,外加還要飛遁瀚海,其中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一切自然以保存自身爲要。”
“這次,師尊要賜予你的,就是一件飛遁類的寶物。”
寧風明白了,旋即又問道:“隨便一件都行?”
“呃~”
沈兆軒撓了撓頭。有點吃不準地道:“應該是吧……,畢竟能誕生器魂。且被保存入靈境者,皆非尋常寶物,任何一件應該都不是凡品吧。”
寧風來了興致,摩拳擦掌,緊接着想起了什麼似地問道:“師兄,那我要怎麼才能收服器魂,讓它願意跟我離去呢?”
“這個爲兄知道。”
沈兆軒鬆了口氣,這個他就有經驗了,介紹道:“很簡單,只要在這些器靈自己構成的幻境當中,達成它們的要求,或者是目標,或者是夢想,或者是遺憾,就可以了。”
“那眼前這個呢?”寧風眼睛都在放光,本着越老越妖的判斷,這個耄耋老者器靈應該很厲害吧?
“我看看。”
沈兆軒也有點興趣,仔細觀察了起來。
在他們兩師兄弟說話間,這個器靈幻境依然在繼續,一幕幕在閃過。
“呃~”
沈兆軒有點傻眼。
“不是吧……”
寧風覺得自家下巴都要掉了。
在那株村口老樹下,耄耋老者破口大罵,還揮起龍頭杖,追打一箇中年人。
中年人抱頭鼠竄,後面跟着一大竄的村姑。
那些村姑面貌就不提了,一個個倒是膀大腰圓,臀部肥大,俗稱利生養的那種類型便是。
她們哭着喊着說公公息怒,不要打她們相公,相公有在努力耕耘,是媳婦兒們不爭氣云云。
耄耋老者打了半天,終於氣喘吁吁停了下來,怒斥中年人,務必要讓他抱上孫孫。
中年人喏喏。
寧風也有喏喏的感覺了,除了喏喏,還能做啥?
“嘭!”
他與沈兆軒對視了一眼,兩人一般心思,同時思退,於是瞬間從那個幻境當中被彈了出來。
剛重新出現在斑斕的靈境當中,寧風下意識地伸手抹了下不存在的冷汗。
在他的對面,沈兆軒亦是做出了一般無二的動作。
“汗~~~”
“那個……”沈兆軒囁嚅了一下,道:“師弟,你且慢慢搜尋,爲兄那還有點事情,這就先告辭了。”
“請了。”
沈兆軒一拱手,寧風連挽留的機會都沒有,就渾身上下盡數化作了透明,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寧風收回伸出去挽回的手,撓了撓頭,苦笑道:“師兄這是怕被我抓包吧?”
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下剛剛出來的器靈幻境,想到在幻境中看到的一幕幕,以及理所當然做出的判斷,又擦了擦汗,心想:“這個實在是做不到啊……”
寧風一點都不想跟那些村姑耕耘,幫那個耄耋老者器魂實現抱孫子的願望。
這個念頭只要想一想,他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了打着哆嗦,趕緊一個飄飛,有多遠,就跑多遠。
驚魂甫定,前方又有一團團新的光團出現。
寧風摩拳擦掌,自語道:“我就不信了,再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