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閣丹師的修整期結束,一大早,十五人身着青色丹師服,腰間掛着新發下的令牌,來到十層靈植殿領取任務。
暫代管事的三名丹師對他們不大熱絡,只公事公辦地發下儲物袋、安排好各自需要煉製的丹藥,再多的客套與交代是半句都沒有。
何淼淼心中清楚,這三位早已得了明璣真人的訊息,有這態度並不奇怪。至於其他人,只當是總閣瞧不上分閣,沒怎麼把他們的冷淡往心裡去。
拿到任務後,衆人再次來到九層丹殿。以不同的身份與容貌重返,何淼淼心覺十分微妙,見從前熟悉的丹師不曾多看她一眼,這也讓她徹底放了心。
十五人心中各自揣着心事,在殿中互相寒暄了幾句,很快又各自散開。
何淼淼隨意進了一間煉丹房,開啓了陣法,又以上官怡琳的陣旗布上隔絕陣,坐在軟墊上查看裝有靈植的儲物袋。
她此時拿到手的任務,比之前在丹堂分到的輕鬆太多。一月時間綽綽有餘,爲了不引人注目,她乾脆閉上眼調息修煉,打算過幾日再開始煉製。
在道經的影響下,何淼淼很快沉下心神,拋開了腦中雜念,讓靈力在經脈中緩緩運轉。她不曾吸收外界靈氣入體,而是專注於打磨,讓自身本來的靈力變得更加精純凝實。
九日後,何淼淼自覺時間差不多,於是收功睜開雙眼,從儲物袋取出靈植開始煉化。
她的煉丹術在丹堂金丹期能排前三,爲了不讓技藝暴露出身份,她只能故意讓自己走神。
無論煉化靈植還是凝丹成丹,每一步都不曾全神貫注,最終結果自是與真實水平相差甚多。
何淼淼從上官怡琳的儲物袋中,取出一粒她煉製的丹藥。與自己手中的對比了一番,覺得品相氣息都差不離,這才滿意地收好熱氣騰騰的成丹,接着煉製下一爐。
何淼淼完成任務時,距離最後期限還有三日。她裝好丹藥瓶收起陣旗,剛剛來到大殿,就見慕采薇從對面一間煉丹房走出。
“慕丹師,等等我啊!”
她像是看不出對方不願搭理,加快腳步趕上前去,自說自話地講起煉丹過程,順便吹捧了自己幾句。
慕采薇被她纏上後,倒是未曾表現出明顯的不耐,只是語氣與笑容都顯得有些敷衍。
何淼淼打定主要要跟着她,一起傳送至十層交了任務,又一道返回二十三層。走到該分開的小徑時,她還不肯離去,厚着臉皮湊上前道:“哎,我去你那兒坐坐。”
慕采薇不好拒絕,應了一聲點點頭,聽她東一句西一句閒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越聽越是不耐煩。
“你不知道,這星輝城簡直繁華得不像話!店鋪裡的法寶沒有一件不精緻!上面那些陣紋,白虹界任何一家店都刻不出來!”
“那些拉車的高階妖獸簡直溫順得不行!哪怕靠得近了,它們都不敢散出威壓嚇唬人!”
“這城池還是座浮空島你知道吧?站在城門口往外瞧,就像是站在雲霧上似的!還有那走在路上的高階修士,連元嬰圓滿都不少呢!”
慕采薇不斷假作驚訝應和,心中已是不耐至極,將這沒見過世面、大驚小怪的金丹小女修煩到了骨子裡。
兩人坐在會客廳不久,他就打算開口趕人,可對方接下來的話題,又讓他收了這想法。
“不過話說回來,還是摘星閣最氣派。”
“看見我身着丹師服,金丹圓滿都得繞着路走!只是沒想到,有個穿黑衣、背後同樣有星辰的圖的金丹初期,看着比丹師還威風。他先我一步進殿,閃身就沒了人影,我估摸着多半是暗堂的人。”
慕采薇眼神微閃,十分感興趣地追問道:“暗堂服飾是黑衣麼?我怎麼沒聽說過?”
何淼淼做出一副你沒見識的表情,放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丹、器、符、陣、信五堂的服飾,都是深淺不一的青色,那黑色服飾除了是暗堂還能是哪兒?”
“你別是看走眼了。”慕采薇搖着頭笑了笑,“暗堂修士怎麼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出現?”
何淼淼雙眉一橫,微微揚起下巴冷眼瞧着對方,似是對他的懷疑和小瞧動了怒。“你不信就等着吧!待我哪日入了暗堂,親自穿黑衣來給你看!”
“原來上官也想入暗堂?”慕采薇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接着又溫順地側過頭。“唉,不過這事,恐怕不是你想做就能做成!我們在分閣又不是沒聽說過,暗堂是連半點兒消息都不會往外透的!”
何淼淼瞪他一眼,聲音變得尖利起來。“哼,你別小瞧我。只要我打定主意的事,拼去大半條命也要做到!”
慕采薇見狀,勉力從嘴角擠出幾分笑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冷硬,同時語帶試探地詢問道:“莫非上官打聽到了什麼?”
“修整那幾日,我可是把摘星閣能轉的地方轉了個遍。遇上的人一多,知曉的消息自然就多了,暗堂......”何淼淼說到此立刻收了口,轉了轉眼珠子轉移開話題,隨口扯了兩句便道要離開。
慕采薇正想聽聽她打聽到了什麼,見她避而不談,心中更加好奇,忍不住開口阻攔她離去。“再多坐會兒吧,反正回去也無事。再跟我說說總閣的消息吧,我兩眼一抹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何淼淼一開始只打算以暗堂來引他注意,順便拉近關係,畢竟大多修士都會對暗堂好奇,潛伏進來的這些人也不會例外。
沒想到這一試探,反倒讓她感覺到,他們好像就是衝着暗堂來的。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好生完成煉丹任務,不要惹是生非就成。”何淼淼暗道今日已經差不多,再繼續下去反而顯得太刻意,不顧慕采薇挽留,轉身匆匆離開了小院。
感覺到身後若有若無的關注視線,何淼淼沉穩的腳步毫無變化,但想到對方可能是元嬰高階,心跳還是忍不住加快了幾分。
好在正如她所料,對方不敢輕易探出神識觀察,穿過小徑走出對方視線範圍後,何淼淼便再沒有被窺探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