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一直處於半入定的狀態,靈力在經脈中徐徐運轉,直到接近子時她才收功起身,掩飾好自己的情緒走出小院。
走在小徑時遇到不少丹師,大多都帶着討好。何淼淼面上笑容客氣而疏離,與他們閒聊着丹考無關的事,很快通過傳送來到丹殿之中。
湯真人已在大殿上首等待,見何淼淼走來,對她頷首示意,伸出手來示意她上前入座。
待何淼淼在左側下首坐好,七十九名丹師也按時辰到齊。他們整整齊齊站在大殿正中,面上都帶着嚮往與期待。
“本座與小何丹師商議後決定,今日丹考內容爲正骨丹、固魂丹、隱息丹。”
湯真人話音剛落,下面許多修士心中便是一緊。這三種丹藥難度較大,連金丹圓滿的丹師都只能勉強成丹,若不是天資驚人、識海強大,很難做到一口氣不停連續煉製。
到時候恐怕入了選,識海也得受到輕微創傷,沒有三兩月功夫根本養不回來。要是這副模樣到了總閣,哪裡完得成每月的任務?
見衆人目露憂慮,湯真人語氣溫和地寬慰道:“大家不必過於緊張,由於煉製較難,此次丹考便多加兩日時間,只要在六日內煉成,便不以速度論成敗,只看最終成丹好壞。小何丹師,你看如何?”
何淼淼假裝猶豫了片刻,像是覺得多加兩日太過寬容,但她最終還是點點頭,做出一副“你是元嬰期你做主”的不情不願來。
“湯真人既然決定了,那便照辦就是。”
湯真人聞言滿意地笑了笑,轉而又對站着的衆人道:“成功選入總閣者,由我做主,前往滌魂池修煉兩日。小何丹師若是有興趣,也可一同前去嘗試一番。”
何淼淼在地圖上看到過滌魂池的位置,距離城池不遠,由分閣劃爲了自己的領地,正如彌天界的暗香谷一般。
那裡種有閣中所需的大多數低階靈植,位於靈氣最濃郁處有幾處白如**的暖泉,裡面蘊含着淡淡魂息,在水中修煉可助修士恢復識海與魂力。
何淼淼有魂石在手,對這種低階湯池的興趣不大,加上她對湯真人十分忌諱,於是眼中刻意露出幾分不屑。“謝過真人相邀,我身上備有四階固魂丹,總閣也有相似的取出,滌魂池於我而言無甚效用。”
“總閣的精英果然是大手筆啊。”湯真人完全不因她的拒絕而心生惱意,反而露出幾分滿意來,對衆丹師說話的語氣更帶了一些煽動。
“進入總閣與在分閣乃天壤之別,到時候滌魂池算什麼?大界中有的是助人增長神魂的好東西!爾等千萬要抓緊機會,全心全意煉製纔是!”
衆丹師齊齊在聽到能去滌魂池時,就已經消除了心中顧慮。
被湯真人言語一激,他們心中再次生出嚮往來。聽了幾句可有可無的勉勵,衆人齊齊行過禮轉身進入煉丹房,七十九座隔絕陣法很快啓動,空曠的大殿再次恢復了安靜。
何淼淼閉着眼不說話,湯真人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兩人心中都存着更大的事,丹考反而不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就連最終人選是誰,兩人都不怎麼關心。
對於湯真人來說,這些人都得換一副芯子,長什麼模樣姓甚名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最好精疲力盡,待奪舍陣法啓動時沒有半點兒反抗之力。
而對於何淼淼來說,雖弄不清湯真人的具體計劃,但至少對他要安插人手之事心知肚明,所以這回挑選的人肯定是一個都用不上。
在丹殿中待了半個時辰,何淼淼便起身提出要去城中逛逛。“晚輩不如真人心靜,在這裡待上六日實在爲難得很。他們煉丹少說也需四日,晚輩出去走走,三日後定然返回。”
“去吧,在這裡枯坐着實無趣。”湯真人並不將她放在心上,對她提出的這些小要求,自然沒有阻止的道理。只是有些地方,他還是不願讓這小女修接近。
譬如藏有趙家人和奪舍陣法的西城城郊。
湯真人見她起身,蒼白的臉上露出些許親切笑意,像是在看一名極合心意的晚輩。“東城遠郊景緻不錯,在那裡走走或是獵獸採藥都很方便。我當年進階元嬰前,最愛去那裡感悟天地,對心境很有幫助。”
“多謝真人指路,晚輩正愁無處尋找結嬰契機,說不定在真人的福地能夠有所獲。”
何淼淼口上應着,轉身離去時心中卻想着,既然他暗示自己前往東邊,那麼說明他計劃關鍵多半在西邊城郊。
走出一層大殿時,何淼淼還在考慮要不要去西城外探上一探。她漫步在城中,不時憶起自己感應到的魔氣,最終決定還是不去趟這渾水,一切以自身安危爲重。
萬一湯真人還有同夥,那她前去打探必然是自尋死路。就算他是單獨行事,元嬰真人想要隱藏什麼,也不是她這金丹期能夠輕易尋到的。
“算了,還是去東城郊感悟天地得了,要做戲就做足纔好。”何淼淼不再猶豫,邁步走向東城門,不多時便來到景緻頗爲不俗的山脈之中。
在空曠無人的山巔佈下陣法,聽着遠處瀑布從高處墜落之聲,何淼淼的心境漸漸平緩下來。湯真人倒是不曾說謊,這裡明明是自然生成的山水,卻有種與道法契合的玄妙感。
她本只打算隨意待上幾日,但此刻已是不願在這自然天地間,思索那些令人煩憂的事。什麼引仙祭、天外魔族分身、湯真人的陰謀詭計,統統都被拋到腦後。
知道的越多,她越是能夠理解,爲何族中長輩不願讓她們知曉更多的隱秘。修爲與心境有極大關聯,滿心愁緒憂思對進階元嬰毫無益處,而唯有進階元嬰,纔有能力爲驅除天魔分身出一臂之力。
沉浸在山水與天地中,功法自然而然地運轉起來,金丹中蘊含的靈液化作靈力,淌入經脈中流淌,與遠處瀑布水流相互應和,何淼淼很快沉入一種久久未曾達到的忘我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