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洞天的修士喜不自勝,歷來沉默的許邱陽,進階後都許大家慶祝了一日。素來愛鬧的衛長樂,自然更是不會錯過暢飲狂歡。
正在此時歸來的白木荷、李小江與塗山梵,都壓下了進階的念頭,乾脆與大家熱鬧個痛快再說。
早年進入通玄洞天時,不少靈果都快爛在地裡,衆人將果子收集起來,釀下不少果子酒,此刻正一罈一罈挖了出來。
本就是三階靈果,經過何淼淼在秦念那學的法子,釀造了整整十年,喝得衆人眉開眼笑。
何淼淼、子珺拿着兩壇品階最高的,被衛長樂、許邱陽催促着,前去醉萬里孝敬子律。
子律從不在人前現身,他沉醉於釀酒、以及年幽蘭認主洞天的研究中,每隔一兩年纔會將何淼淼、子珺‘捉’去聽道。
在他的悉心教導中,姐妹二人弄清了許多不解之處,煉氣期時漏過的功法細節,也重新領悟起來。
這纔會在進階中期九年後,突破至後期,又花了短短五年時間,再次順利突破至圓滿。
雖說子珺的單木靈根,純淨度只在玄階,但配合《元始真經》以及子律的指導,進階並不比地階純淨度差。
曲驚鵲的靈根純淨度,本就與何淼淼一樣,都是地階。再加上曲家底蘊不俗,修習的都是最最適合她的功法,在何淼淼、子珺之後,自然很快突破了築基圓滿。
白木荷、李小江的靈根純淨度都只在玄階,早期修煉的功法與靈根也不算契合,如今雖說換了功法,卻又不曾像何淼淼那般散功重修,是以對進階有一定影響。
好在這一回歸來,兩人都有了突破後期的徵兆,而同爲玄階純淨度,還有高品階功法加身的塗山梵,也有了突破圓滿之兆。
他們的迅速成長,讓一衆青琅修士憋着勁的修煉,有了積極的比較之心,又無羨慕嫉妒作祟,大家的修爲自然迅速增長起來。
如今的通玄洞天中,已有元嬰修士兩人,金丹修士六十九人,築基修士三百二十人,煉氣修士二百九十人。
一刻都不懈怠地修煉、實戰,讓這些曾經養尊處優過的宗門、家族弟子,實力越來越強悍。
一場場的鬥法、一次次的外出組隊歷練,也讓曾經單打獨鬥慣了的散修,有了配合隊伍的默契。
這一切,都離不開安全的環境,以及子律明裡暗裡的守護。
何淼淼、子珺出了洞天,在醉萬里中閒走了一陣,就被聞到酒香的子律給帶去了竹林。
“嘿嘿嘿,哪裡來的好酒?”
子律一身鴉青色道袍,長鬚依舊遮住了半張臉,一笑起來,讓本來柔和的眉眼,顯得有些猥瑣......
好在兩人都已習慣他這模樣,面不改色將兩大罈子酒放在破竹桌上,輕輕掀開一隻壇塞。
啵一聲脆響,酒香精粹濃郁,帶着絲絲的甜,悠悠然然地鑽入三人鼻子裡。
“釀酒之法還不錯,但手法有些生澀,果子也差了一些。這是誰釀的?”子律最愛酒,一說起此事就滔滔不絕,比講道還有興趣。
“是晚輩釀的。”何淼淼給子律倒了一碗,又給自己和子珺倒了半碗,拿起來輕輕抿了一口,自我感覺還算不錯,“法子是一個朋友的長輩教的,只是我不常做,生疏了技藝。”
“嗯,你這朋友的長輩,對酒之一道很有領悟。”子律難得誇獎旁人的酒,在他眼中,除了自己,滄瀾界都沒人會釀酒。
“果真是好酒!”子珺一嘗,也覺得這酒入口綿柔,不辣不嗆,勁頭卻十足,靈氣也充裕得很。
“她要知曉長老誇獎,定然高興得緊。”何淼淼想到秦唸對靈膳靈酒的癡迷,不由得感嘆道,“若是做膳食釀酒也能得道就好了......”
“誰說不能?”
子律眉一挑,撫着長鬚擺出一副你快來問我的模樣,結果還不等何淼淼、子珺開口,自己又忍不住講了起來。
“世間萬物皆可入道!道佛儒武,丹陣器符,無一不能領悟無上道法;正邪魔妖,頑石雜草,皆爲天道之子。這世間,只要是天道之子,領悟專精於選擇的道,總是能夠有所成。”
何淼淼聽得一愣一愣,領悟任何一道都有所成她倒是明白了,可是...“那邪魔也是天道之子?”
子律不答反問:“有了道,纔有了天地之分、正邪之別,爲何邪魔就非天道之子?”
何淼淼、子珺無法辯駁,她們一直以爲邪魔之道,總會被天道責罰,無法飛昇、無法更進一層,這樣的存在,自然是天道所不容所不喜的纔是。
子律等她們思索片刻,才接着道:
“你們心中的正邪之分,還太過淺顯。沒有邪,何以稱之爲正?沒有魔,何以稱之爲仙?正如世間陰陽相和,天地相應,正邪,亦是無法分離的一體。”
“在你們看來,屠殺無辜性命、修煉違背天道的功法,都爲邪。而在我看來,那只是無關一界生息的小惡。”
“真正的邪,是難以根除,如同雜草般一片片蔓延,可以影響至一界、甚至諸天萬界的。”
何淼淼與子珺若有所思,過了許久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
“那塗山氏是不是...大惡?”子珺忽然詢問起,她們一直不曾明着問出的話,“他們身上的魔氣,還有魔狐,究竟是什麼?”
子律的眼神透過兩個晚輩,透過竹林,透過蒼穹,不知看向了何方,沉默過後,最終他只搖了搖頭。
“恐怕我也是一知半解,說出來反誤了你們自己的思考。好好修煉,終有一日能夠看清真相。”
何淼淼、子珺自不會再追問下去,只是眼見着自己這一方日漸壯大,對於復仇一事,免不了有些急切。
子律見狀心中明瞭,也不訓斥晚輩的沉不住氣,只語重心長地道:
“強者不死,必將再起,其勢更烈!放心吧,子家永不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