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品大師的煉製看起來賞心悅目,每一個動作都符合某種韻律,每個修士皆有不同之處,但無一例外都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
衆修士瞧得不錯眼,有資格進入下一場的二品丹師更是恨不得把每一步都看仔細,似乎如此就能在一爐丹的時間裡得到提升,進入四方城前百參加決賽。
但一百名二品丹師與一百名超品丹師相比,進階的可能性顯然小了太多,除非真是有一直扮豬吃虎、在前面幾場故意不露真實力的修士,否則能夠參加決賽的最終只會是超品丹師。
外面衆人的議論傳不到屏障中去,坐在陣法中的丹師只能聽到煉丹發出的聲音,子璇聽到藥液在爐中咕咕作響,心下大定,趕緊翻動雙手心無旁騖地打出法訣,一道道符文如有生命般鑽入歸元鼎中,激得裡面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響。
每打出一道法訣,神識與靈力就如流水般消逝,但因爲得不到補充,子璇便像是即將枯竭的泉眼,丹田經脈漸有乾涸之兆。
正因如此,每下一道法訣都會帶來更大的壓力,符文凝成的速度明顯慢下,不似煉製三階、四階丹藥時那般快速流暢。
符文鑽入丹鼎的速度越來越慢,看上去像是要將一座山往前移動,沉重無比。子璇額上已有細密汗珠,丹田中的靈力只餘下兩成有餘,識海的消耗更是極大,腦中開始有了輕微的刺痛感。
還有最後一道最爲繁複的符文。這道符文稍有差錯,凝成大半的丹藥就會立刻散成黏稠藥液,子璇雙手翻飛的速度越來越快,顧不得腦中嗡鳴與刺痛,更不管經脈乾涸的不適,終於耗盡全力將符文凝聚成形。
這一回的符文比從前都要明亮,白中泛着青色,有光華在其中流轉,看上去並非完美無瑕,但在子璇看來比起前幾次好了很多。
符文一鑽入鼎中,裡面立刻響起嗡鳴聲,白煙帶着熱烘烘的藥香衝出鼎蓋,到此時便算是徹底成功不會再出差錯。
子璇收鼎開了爐,神識一動將裡面六粒成丹、四粒廢丹取出,看到這成果,身心的疲憊似在瞬間一掃而空,只餘下欣喜與激動。
六粒成丹中有一粒上品,四粒中品,唯有一粒是下品。有這樣的成果,進入下一場比試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她將丹藥裝好後清理了歸元鼎和陣法中的殘局,靈力已經只餘下一成,好在停下了神識的使用,腦子裡不再嗡嗡作響,針刺般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她將丹藥瓶放在身前,看了看場上衆人,大多都還在凝藥的步驟,唯有少女管事和之前主持賽事的老者,都已經翻動着雙手開始凝丹。
待收回視線時,身前丹藥瓶已經被上空的化神真君收走,等到所有修士煉製完畢,纔會歸還丹藥讓衆修士決定是留是賣。
子璇趁着大家還在煉製,趕緊服下補靈丹煉化起來。丹藥一入體便化作藥液,滋潤着乾涸的靈脈與丹田,填補着煉丹的消耗,讓靈力逐漸增長至兩三成。
在她恢復至五成時,少女與老者先後煉製成功,將各自的丹藥瓶放在身前,等待化神真君收取。看到她已在一旁打坐,兩人都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又不再關注,只專心打坐恢復起來。
場上的煉丹師一一結束了煉製,其中有十多名丹師不知因爲緊張還是何故,最終煉製失敗,有的化丹爲藥液,有的差點炸了爐。在衆目睽睽之下煉製失敗,腰間的紫木鼎令牌都沉重了幾分。
煉製失敗的超品丹師頭也不回地匆匆離去,似乎再無法承受任何人側目,再多待片刻都會被壓力擊垮。他們都有資格參加下一場,與二品丹師一起競爭前百名額,但看樣子沒有人願意留下來繼續比試。
場上餘下的超品丹師已經不足百人,九十六人都成功煉製出五階丹藥,無需再比即可進入下一場,餘下的四人再在二品大師中賽出,這場初賽就算是結束。
但這一場比試還不算完,化神真君們一一觀察了丹藥,按照名次高低宣佈了每個丹師的成績。
“六十二號地火陣,”在他出聲時,場內場外所有修士都轉眼看向子璇所在的陣法,豔羨、嫉妒、佩服、驚訝等種種目光如有實質,掃得她渾身不自在。“共成丹六粒,一粒下品,四粒中品,一粒上品,爲本場比試優勝者。恭喜小友。”
子璇聽不到場外的讚歎與驚呼,她平復了心緒站起身來,朝着上空抱拳一禮,而後繼續盤坐在陣法中等待。
“七號地火陣。共成丹六粒,兩粒下品,三粒中品,一粒次等上品。”
子璇轉眼看向老者,只見他也正好瞧了過來,他眼神友好,樂呵呵地抱了抱拳算是隔空打招呼,接着站起身來朝上方真君行了一禮。
“二十九號地火陣。共成丹六粒,三粒下品,兩粒中品,一粒次等上品。”
少女似乎對這成果較爲滿意,喜滋滋地朝上方行了一禮,回頭又對子璇的方向眨了眨眼。
接下來宣佈的成丹數量仍是六粒,但再未出現過上品,就連勉強稱得起上品的次等都不曾有過,到了最後,就連中品成丹都不再有。
化神真君很快宣佈完結果,歸還了丹藥瓶,願意自留的可以帶走,願意賣給丹殿的留在陣法中,下場後統一前往丹殿領取靈石。
子璇不打算留下,將瓶子放在原地,自己轉身離開了陣法。下一場是二品丹師比試,要選出四名修士填補空缺,由於競爭太大,場上一時又熱鬧起來。
“恭喜大師!”
“大師手法精妙無比,我等實在佩服!”
“大師真是年輕有爲啊!”
子璇鑽出陣法時,種種讚揚撲面而來,圍過來的修士很快將她去路堵住,根本沒辦法低調離場。與衆人客氣周旋了好久,她才找準機會指着顯形的丹殿,說自己要趕緊去領靈石,這才從人羣中溜了出來。
臨走前,她放佛聽到有人輕聲嘀咕了一句:“原來超品大師也這麼窘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