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繁勻青最煩聽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一句都聽不懂,“我管你是不是城主,反正你現在肯定是我夫君。”
這個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度華年眼底浮上融融的笑意,等着她繼續說。
“蘇瓊姐姐說了,夫妻之間就應該坦誠相見,”
“嗯……她還說什麼了?”
“她還說,夫妻就要互相尊重,互相包容。”繁勻青認真極了,把從蘇瓊那裡聽到的話她記得的說出來。
“所以呢?”度華年問。
“所以……你應該給我好好解釋一下,那個奇怪的女人是誰?爲什麼你和阿初認識?爲什麼我之前聽到聽人說你是太傅?”
繁勻青跳了起來,又準備往度華年身上撲,突然一陣頭暈目眩,才起了一半身又栽回牀上,背後一陣陣刺骨的疼痛,致使她渾身都軟了下去。
產生異樣感覺的位置同昏迷前一樣,只不過不同於之前的灼燒感。度華年敏銳地發現她動作有些不對勁,問道:“你怎麼了?”
繁勻青想起之前她把那藥給了蘇瓊,度華年很生氣的模樣,於是下意識不想告訴他:“沒事,手滑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背後有一道很可怕的傷痕,幾乎橫跨了她的整個後背,如果衣服的領口稍微低了一些,那道傷疤都會被露出來。爹孃說那是他們在她小時候不小心讓她被燙傷了,以前曾經有人看到,就會十分驚奇地將視線停留在她的傷痕上,彷彿那是什麼很稀罕的東西。
本來人們驚疑、嫌惡的眼神就讓繁勻青感到十分難堪。直到有一次被主家的夫人看到,冷笑一聲道:“這傷痕,怕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天打雷劈的大罪,才留下來的。”
自從這樣的話傳出後,繁勻青就越發害怕那些看到她背後傷痕人們的眼神,於是一直都穿着領口偏高的衣裳出門,即便再熱的天氣也是如此。炎熱的煎熬比在那些或疑問、或厭棄的眼神煎熬下好得多。
可是這道傷痕從來沒有過異樣,不痛、不癢,如果無人提起,她不會想起自己背後還有這麼一道缺陷。然後直到現在,不長的時間內,背後就痛了兩次。
繁勻青忽然有些愣住了,她隱隱記得自己小時候好像有一次背後痛過。只是那次她好像生了什麼大病,彷彿記得背後痛過,記不太清楚,時間太久了,大概是她七八歲時候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好像跟着爹住在皇宮。
她爹那時候在皇宮裡爲皇帝設計園林宮殿,工程浩浩蕩蕩,皇帝又十分尊重這位自夙城遠道而來的匠人,所以特准他們住在皇宮裡。
繁勻青想起來了,那時候和純英公主殷鴻初玩得好,天天往她宮裡跑,因而知道了皇帝寵愛純英公主,甚至到了將當朝太傅命爲公主老師的地步。
那個太傅……就是度華年?那麼那個時候他們就應該見過?繁勻青按着額頭,可是好像想不起來記憶中有這麼一個人。
“阿牙,你老實說,”繁勻青扳過度華年的臉,讓他直視自己,“你既然是太傅,那應該就是純英公主身邊那個專門負責教授公主的太傅,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和殷鴻初待在一起,那我們是不是見過?”
“怎麼可能?”度華年矢口否認,“那時候公主身邊的太傅不是我,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可我感覺你對我很瞭解的樣子,”繁勻青有些不相信,“你都知道我爹給了我的藥,還知道怎麼服用的。”
度華年神色不改,依然鎮定:“因爲那藥是你爹通過我的一個朋友,如今朝中的少星宰鬱其雷得到的,所以我知道。”
這種時候,就應該把有些永遠都不會知情的朋友拉出來賣賣,不然不能體現作爲朋友的價值所在。
正在爲女兒婚事發愁的鬱其雷打了一個噴嚏,感覺有人在惦記着他。
繁勻青也不知真假,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這事算是揭過。因爲她記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在皇宮的時候生的一場大病讓她忘了一些事情,就算是見過殷鴻初身邊那位太傅,也不記得那張臉是什麼樣的了。
她揉了揉鼻子,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因爲有所顧慮而說不出口,猶豫了半天,才慢慢地開口道:“我……”
度華年偏着頭看她,耐心地等待着她繼續說下去。他這時候的樣子完全與之前生氣的時候完全不同,就算一句話不說,都從骨子裡透出一股淺淡的溫和。
繁勻青飛快地瞥了他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大聲道:“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像是在做什麼十分嚴肅的保證,跟個孩子一樣,大聲說出來的誓言就是心底裡發誓一定會做到的事情,不帶一點欺瞞的。
或許只有孩子纔會永遠惦記着完成自己的承諾,惦記着別人給自己的承諾。在看到了別人的失信並且自己有過第一次失信後,就會覺得大人們漂亮的誓言只是善於僞裝的面具,修飾自己的不完美。
她忍不住偷偷地想瞧度華年,想多看他幾眼,越看只覺得越好看,像是中了什麼毒一般,上了癮,越是看越覺得貪戀。
現在這個人,是她的丈夫。
度華年忍不住輕笑:“好啊。”
那一笑能叫千百年的雪化無聲。繁勻青終於入了魔障,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爲,撲過去壓在他上方,但小心翼翼地沒有碰到他的傷。
度華年愣住了,見繁勻青認真的神色,感覺她要做什麼事情,於是沒敢動,怕這丫頭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可以舔你一下嗎?”繁勻青低頭在他嘴脣上舔了一口,滿意地砸了咂嘴,自己回答了,“可以。”
這一下彷彿在度華年的嘴脣上舔出了血色,本來蒼白的脣色慢慢暈出極淺的紅。不過泛紅的不止是嘴脣,他被髮絲掩蓋的耳朵也在悄然發燙。
繁勻青嘿嘿笑着,活脫脫像個臭不要臉的流氓,舔了人後自己心滿意足,翻身爬起:“我要去找蘇瓊姐姐啦!”
度華年舔了舔嘴脣,想要將冰涼嘴脣上僅有的一點溫度貪婪地留住,神色有些恍惚,似乎覺得不夠,不過讓他不滿足的罪魁禍首已經準備翻身下牀了。
“等等,”他也起身,喊住繁勻青,“我和你一起去。”
繁勻青回頭斜睨他一眼,表示深切的懷疑:“你這個樣子,還能走嗎?”
“有什麼不能的?我又不是腿受傷。”度華年抿了抿脣,拿過疊在牀頭的衣服披上。受傷的位置可能真的很痛,僅僅是這一動,他的臉色又慘淡了幾分,看得人好不心疼。
大概是腦子裡有了一個概念,就是這個男人是自己丈夫,繁勻青終於能夠稍微關心一下別人了。心裡泛起一陣奇異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也驅使着她開口了:“我就在這宅子裡,只是去看看蘇瓊姐姐醒了沒有,你不用跟着。”
度華年沒吭聲,默默地穿好衣服,下了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