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靜身上的炸藥,取了下來,放得遠遠的。
她的淚沒有停止,心在痛。
陳真受傷的腳,血還在冒,溼了褲角,沾溼了地。
刀柄沒入了肉裡,卻不見刀尖穿腿而出。
外面下起了大雨,望風的阿星,也跑了進來。
這麼晚,又下雨,不可能會有人來。
他有點緊張,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面,心裡發誓,將來一定要學郭少,一呼百應。
衆人隨意瞄了他一眼,沒有感情,倒有一絲冷漠。
好像自己挖了他們的家祖墳,要他們的命似的。
他顫顫驚驚的站在了最後面,氣氛很不對,但又說不出端倪。
綁來美女在哭,背後看去,身材那麼撩人。
那所謂的高手,跪在地上,低着頭,似在祈求。
陳真目光散亂,鬥志全無,聲帶哭腔,
“我就是一個保鏢,你們何苦爲難我,這張卡一千萬,這裡還有張卡五百萬”。
吃力的從褲兜,拿出一張卡,帶血的手,沾溼了它。
他把地上那張卡撿起來,合在一起。
沒有人再意他說了什麼,你委屈也好,怕死也好。
連他一個小小保鏢,爲什麼有這麼多錢,也沒人深想。
這兩張卡,密碼六個八,陳真扔了出去,恰好扔在這羣人中間,靠近些郭興,離王靜卻有些遠。
沒有人去撿,呼吸卻很重,1500萬誰不心動。
郭興這時候才知道中計了,挑撥離間,必須馬上幹掉陳真。
拿起槍,想瞄準,還沒開,槍卻響了。
碰得一聲,有人倒地,誰開的槍,衆人來不及思索,見郭興拿着槍,槍頭剛剛擺正。
這是想過河拆橋,想卸磨殺驢,本不講信用的郭興,真正的成了衆矢之的。
郭興發覺情況不對,想舉起手中的遙控器,整個鋼鐵廠都裝了炸藥,誰敢動。
他想的有些多,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錢的魅力。
必竟他這種衣食無憂的人,怎會明白那又冷又硬饅頭,是很多人的家常便飯。
槍響了,一槍,二槍,每個人都開了一槍,有人甚至開了兩槍,全射在了郭興身上。
阿星沒開槍,完全弄不清狀況,這不是一呼百應的老大嗎,怎麼都要殺他。
槍聲停止了,有着短暫的安靜。
陳真仍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好似流血過多,昏了過去。
剛剛的第一聲槍響,是陳真學用的口技,平常的小愛好,沒想到,派上了用場。
至於應聲而倒的那位,是一顆小石子,擊中了後頸的啞門穴,暫時昏厥而己。
可惜沒人上前細看,也沒時間理會,一切安排的太恰當。
郭興槍擡起的那刻,陳真就行動了。
槍殺手下,郭興剛纔就做過,所以每個人心領神會的指向了他,那試圖高舉的炸藥遙控器,更加確實了猜想,卸磨殺驢。
王靜想偷笑,從陳真把銀行卡扔出去的那刻,她懂了。
猥瑣又現,察覺不知從那冒出的大黑傘,正依偎在她身旁。
站在最後面的阿星看到這一幕,傘從上空慢慢降下,他正想上前告之衆人。
地上的銀行卡,很默契被兩個人撿起,一人一張,這夥人似分成了兩股。
卡拿在手上,兩人互看了一眼,保持戒備,一張一千萬,一張五百萬,再加上廂子裡的五百萬,剛好兩夥人可平分。
阿強被推出來的小頭目,身後這幾人,是他交情很深兄弟。
而對面幾個,恰好是平常不對眼的,自成了一夥。
出來混可能共患難,但絕不會共富貴。
阿強撿起一張銀行卡,戒備看了一眼,同時撿卡的阿國,隨便拿一張都可以,兩邊已商量好,一邊分一千萬。
至於後面的阿星,好像被孤立,好像已無此人。
所以發現異常的他,停止了上前警告,卻拾起了郭興死前,掉在不遠的遙控器。
阿強撿起卡,擦試了一下,上面沾滿了泥士和血跡。
平安保鏢四個醒目的字。阿強再擦試一下,不過擦得是自己的眼睛。
怎麼可能是張名片,他不甘的看向了陳真,一張迷人的笑臉,正看他。
碰,碰,碰,槍聲又響了,沒有人倒下。
兩夥人互看了一眼,一直戒備的槍,舉了起來。
碰,碰,碰,這回的槍聲很堅銳,不停的有人倒下。
大黑傘自動撐了開來,護起了王靜,陳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目瞪口呆的阿星後面。
阿星感覺到了肩上刀,想回頭看,刀已割破了肩膀,血瞬間抽離。
想按下的遙控器,也無力的脫落。
槍聲停止了,沒有人再站着,有人在地上掙扎,有人在喘着餘息,有人死不瞑目。
陳真踮着腳在哀嚎中,走來走去,不停的唸叨,“這是何苦,爲了兩張破卡,值得嗎"。
他忘了,這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引導的。
外面遠遠的聽到警笛聲,是他通知了陳麗,一出門他就給陳麗打了電話,跟她約好了時間,讓她收拾爛攤。
必竟在這和平年代,殺人,傷人都是犯法的,除非你有殺人證。
這殺人證,只有一些特別的組織持有,警察都沒有。
陳真走到阿國面前,鮮血溼透了上衣,他還沒有死去,眼晴望着陳真。
他想動,想起身,無能爲力。
陳真用力的辦開他的手,拿回銀行卡,並幫他合攏。
碎碎的念着一句,“別人的東西不要拿,難道沒人教過你”。
阿國吐了口血,用力的嚷着,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
陳真沒有去理會,一般這時說的都是遺言或肺腑之言,他們不熟,沒必要去當傾聽者。
阿強兩眼發愣,死不冥目的躺在腳下。
陳真奪過他手中卡,撫上了他的眼睛,輕輕的念着,“看來這卡對你已沒有用,平安保鏢也保不了你”。
王靜很惱火,陳真這傢伙一直在念叨,卻不來替她鬆綁。
心裡好不容易升起的安全感,煥然全無。
忍不住罵出聲,“陳真,你瞎嗎,一個大活人在這"。
陳真站起身,笑了笑,他是有意的,就是要這種氛圍。
他不想王靜感激,也不想兩人產生曖昧。
這場面他見多了,一旦解救,美女投懷送吻,他怕了,身邊已夠多牽掛。
小跑過去,鬆了綁,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忘記還有個大活人。
“還好你沒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向秦姐交待。
王靜整理好衣服,心裡不是滋味。秦姐兩個字,陳真說的很重。
陳真受傷時,她想過抱住他,緊緊抱着,死在一起,也挺好。
給他戴上的手錶,已不見,可能他嫌棄吧。
想着,王靜一陣心痛,走了,直往外走,拭掉幾滴溢出的淚。
陳真收起大黑傘,跟了出去,大晚上的,天又黑又下大雨。
在門口,碰到衝進來的陳麗,兩人點了一下頭。
陳真把炸藥的事,跟她簡單的說了一遍,並把遙控器放在她手上。
幫她整理了一下,大雨淋溼的頭髮。
陳麗應該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冒雨衝來,衣服都溼透。
陳真把自己的外套脫下,替她披上。
王靜等了一會,外面黑燈瞎火,不知該往那走。
見陳真與陳麗兩人在含情脈脈,那披上的外套。
撫了撫自己的肩,好單薄。忍不住鑽進了雨裡,走得很快,就算分不清東南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