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輕輕擺動,車燈透視着雨滴,路坑坑窪窪。
這條小路的通向高速,車裡的人安靜無聲。顛簸着桑塔那,吱吱咔咔。
秦姐豎抱着大黑傘,眼晴緊閉,像是睡着。陳真勻速的開着車,這條路他踩過點,有十幾分鐘的路程。
計劃已經開展,可以說是沒有開展,最後一刻他還是柔軟了。秦姐問會不會死人,那時他回答,只要一人不執着,就不會有傷亡。
而如果都執着呢,最後他把計劃都留給了韋科德,先拖住杰倫愛德華,讓兩人先後到達,造成混亂。
一箭雙鵰的機會錯過了,陳真並不後悔,明早秦姐與虎子就會回國,而他一個人,更不用擔心那些人的算計,打不贏還可以跑。
碰碰碰,響起接連的爆炸聲,跟着是槍聲。
什麼情況,怎麼還會打起來,陳真側身望向後窗,宿地火光沖天。難道韋科德沒看到他留的紙條,還是兩方本就有仇,還是……
"糟啦",陳真敲打着方向盤,有第三方人馬,他的借刀殺人,一箭雙鵰,而對方卻是一箭三雕。
汗從額頭暴出,如果對方要趕盡殺決,那麼前方全是陷進,有可能虎子已在陷地。
秦姐睜開了眼,外面的槍聲火光,一直是她擔心的,生在和平國家,那見過這些。
看着嚴肅緊張的陳真,她抽出紙巾,輕輕幫他擦拭額頭。危險,共處危險,就因爲這一條,她來了,來到SML,與她愛的人共處危險,而不是在後面擔心害怕。
忽然懷中的大黑傘,震動起來,陳真也注意到,這是大黑傘在預警,有危險靠近。
是什麼呢,陳真腦海裡思索了一遍。
“小心,天上",秦姐坐起身,慌忙的說着,聲音顫抖。
是發射的火箭筒,目標正是他們,不是一枚,而是齊齊三枚。
下車已來不及,陳真迅速旋轉方向盤,向路邊橫移。
接着解開安全帶,撲在了秦姐身上,緊緊抱住。
碰,碰,碰……
火箭筒擊在了車尾,車被掀翻,在翻轉時,車接着爆炸。熊熊的火焰燃燒着,車四分五裂,周圍的草叢也隨着點燃。
三十秒的事,周圍已是一片火光,黑夜如白晝。細慢的雨點開始急促狂野,潛伏在黑暗中的人,悄悄退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昆的聲音,在這夜晚顯的淒涼。她是個殺手,爲錢殺人,只殺罪人惡人。
而這個任務卻讓她明白,沒有人該死,沒有人活該。她在陳真身上,看到所謂的善良和寬容。
對待殺他的人,傷後陳真盡心盡力搶救,這不是愧疚,是善待生命。
留給韋科德的紙條,她看了,所有的計劃有條不紊,最後卻選擇了放棄。
面對想殺他抓他的人,不是去報復,而是寬容放下。強者遵循無情,不留後患,他卻處處柔情。
手中的刀懸着鏈條,一下一下擊飛車的殘骸,昆在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雨水沾溼了全身,束起的頭髮散開。
“咳咳"
身後傳來兩聲輕咳,昆收回兩把刀,轉身回看,一個人,一個全身是血的人,面容全毀。
車在空中爆炸時,陳真用全身護住秦姐,隨之大黑傘把兩人甩了出去。
落地時順着鑽進草叢,在不確定敵人退走時,他必須忍,忍着瘋狂,更忍着痛。
陳真敲暈附在懷裡的秦姐,出於關心,出於私心。他很痛,全身都痛,果然不是刀槍不入。
他的左手沒了,兩條腿雖在,也血肉裂開。慶幸的是秦姐無礙。陳真撐開大黑傘,堅在旁邊,一切並沒有結束,因爲他還沒死。
他很值錢,相當的值錢,對於怎麼個死法,陳真想過不少次。痛,他不想痛着死去,那太辛苦,雖然煉體早嚐盡疼痛。
人都想過,盼着沒痛苦的死去。而這時陳真卻寧願百般痛苦,只要秦姐安然無焉。
第三方是誰,不用猜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過河拆橋來得那麼快。他一直認爲還未穩定,對方還用得到他。
陳真錯了,錯得有些不甘心,搖晃的身體站了起來。
他聽到有人在尋找,拔開人高的草叢,輕咳了兩聲。夾着血的痰,吐在泥地,如風如雨。
不算幽默的聲音,緩緩的吐出,“別找了,你要的四千萬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