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到達孟記的時候,正好和許青松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在門口碰上。
孟婉清見柳望雪戴的正是她送的那套珍珠首飾,心下喜歡,連誇了好幾句漂亮。柳望雪再次跟她道謝。
許奶奶見柳望雪已經穿上了厚些的羽絨服,還對許青松投去了一個滿意的眼神,順便拉過柳望雪的手試試溫度。這一拉,便看到了柳望雪手上戴的鐲子,許奶奶問:“是他姥姥給你戴的?”
柳望雪點頭。她昨晚回去後,洗澡前就把鐲子摘下來放回盒子裡了。沒戴過這種,有點不習慣,而且這玉鐲看上去也是價值不菲,她怕一個不當心給磕了碰了。
從家裡出來那會兒,是許青松注意到提醒柳望雪把玉鐲戴上的。
柳望雪原是不太想戴,許青松便拿過來給她套手腕上了,又指指她戴着的珍珠耳環、項鍊和戒指,說:“實話跟你說吧,這套首飾我媽買的時候我姥姥在場,昨天你戴着過去,姥姥一眼就認出來了。我媽送的你戴着,姥姥送的你不戴,一會兒她老人家看到了,心裡要怎麼想?”
柳望雪便只好戴着了,又往鏡子裡看了一眼,別說,還真有點珠光寶氣的意思了。
此時,柳望雪點完頭,便見許奶奶眉頭微皺,又似是在笑,說:“這個老太太……”
柳望雪不解,心想,這鐲子有問題?便扭頭去看許青松,而許青松就是一臉開心的笑模樣,完全看不出來有什麼。
與此同時,許奶奶又恢復了和藹帶笑的神情,拉着不明所以的柳望雪往裡走,誇她戴着好看:“這玉襯你。”
彷彿剛剛那一瞬只是柳望雪的錯覺,柳望雪心中狐疑,決定吃完飯回去再問問許青松。
後面,孟婉清擡手笑着指了指許青松。
許青松小聲道:“真不是我,姥姥要送,我能攔得住嗎?”
許爺爺瞅了他一眼:“別淨跟孟老頭兒學耍心機。”
許青松再次道:“是我姥姥送的……”
許崇林跟着評價一句:“一點都不君子。”
許青松內心:我真的冤!
一家人相攜着跟隨服務員上樓。
孟記原本是個三層的酒樓,面積沒有如今柳望雪所看到的大。如今她所看到的則是在原址上修繕過的,並且還買下了左鄰右舍的鋪面擴建了。餐廳修舊如舊,擴建的部分也是依着原先的結構造的,只不過內裡的水電等一衆設施換成了現代的。
孟老爺子專門在三樓留了一個大包間,給自家人用的。包間裡設施一應俱全,還擺了三張大圓桌,足夠孟家、許家和師門四兄弟所有人坐的。
一行人剛上到三樓,就與貝貝和康康打了個照面。雙胞胎乖乖向四位長輩問問好,然後就親親熱熱地分別挽着許青松和柳望雪。
今天的貝貝和康康是能輕易分辨出來的雙胞胎,倆人雖然還是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但髮型不一樣,貝貝還是和元旦那次見到時一樣清爽的高馬尾,而康康則是帥氣的狼尾鯔魚頭,姐弟倆渾身上下都洋溢着朝氣蓬勃的青春感。
雙胞胎嘰嘰喳喳一人一句說個不停,告訴他們孟老爺子一家全都到了。
貝貝:“我倆就是被派出來迎接你們的。”
康康:“接不到就得打電話催了。”
許青松說:“那沒辦法,我和你們嫂子上午去買了個浴缸,上門安裝的師傅晚到了一會兒,不然早就過來了。”
康康這纔想起來:“對啊,哥,你房子裝修好了,我和姐還沒去過呢,能去你那裡玩嗎?”
貝貝也想去,挽着柳望雪的胳膊撒嬌:“嫂子,能去嗎?能去嗎?”
“當然能啊。”柳望雪笑着點頭,心想,雙胞胎還有兩個多月就高考了,要去估計也只能週末去。正好她和許青松打算在京市過完這周再回陶家村,後天週四從度假村回來可以順便再去一趟傢俱城,把客臥裡的牀買了,給雙胞胎用。
雙胞胎同款開心,小聲歡呼。
許青松不知柳望雪心中的打算,說:“去玩可以,但是不能留宿,客臥裡沒牀,除非你倆願意睡沙發。”
雙胞胎同款撇嘴,對視一眼,腦電波同頻:肯定是嫌棄我倆打擾他和嫂子二人世界!
柳望雪給了許青松一個略帶譴責的眼神,安慰雙胞胎:“牀而已,過兩天去買回來就行了,你倆想去玩多久都行。”
康康立馬放開許青松,過來挽着柳望雪:“嫂子,還是你好!”
貝貝附和,又問柳望雪打算在京市待幾天,得知可以過個週末,雙胞胎大喜,立即發出邀請。
貝貝:“嫂子,剛好我和康康這週六要去拍一套COS,你要一起去玩嗎?”
康康:“嫂子,要不你跟我倆一起拍吧?你扮上肯定特別好看!”
柳望雪聽完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們不是還有兩個多月就高考了嗎?怎麼還能去玩這個?小師叔和小嬸不管管嗎?又一想,雙胞胎從小接觸到的教育資源和她不一樣,這裡是京市,又不是她老家的小鎮,別人或許拼盡全力才能考上的頂尖學府,在他們眼中可能不過就是家門口的大學。
柳望雪從來都不是一個掃興的人,而且cosplay她還沒有體驗過,便欣然應邀,還轉頭問許青松要不要一起去。
許青松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們仨呢,被柳望雪問到,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康康又撇嘴,故意問貝貝:“姐,這種牀都不給一張的人,我們要帶他嗎?”
貝貝高傲臉:“看着嫂子的面子上,勉爲其難吧。”
許青松笑:“一個二個的,我去給你們端茶倒水加拎包,行了吧?”
康康便放開柳望雪,又重新挽上許青松,笑嘻嘻道:“哥,我收回剛纔的話,你也挺好的。”
許青松毫不留情地彈了他一個腦瓜崩兒。
康康慘叫一聲,捂着額頭再次轉投柳望雪。
柳望雪一看,孩子額角那裡都紅了一小塊,她立馬往許青松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譴責道:“你怎麼下手沒輕沒重的!”
“哪有,”許青松湊過來看了眼,正巧包間也到了,就把康康攬過去往門裡走,哈哈笑着,“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疼怕什麼,一會兒多吃兩塊豬頭肉補一補。”
康康掙扎:“你才豬頭!”
貝貝趁機上眼藥:“我哥就愛欺負小孩兒,我和康康從小到大沒少被他欺負……”
柳望雪覺得貝貝也挺逗,心說,如果你的演技能夠過關一點,沒準兒我就信了。
進了包間,孟老爺子、孟老太太以及舅舅舅媽果然都在,同在的還有雙胞胎的媽媽席慕雅。
大家打過招呼落座,柳望雪才知道小師叔謝卓逸又被大師伯慶祺閔安排去參加討論會了,今天能回來到,不過可能要來晚一點。
稍微坐了一會兒,表哥孟秋實一家和表姐孟冬華一家就先後過來了。朗朗、然然和糯糯三個小朋友一聚齊,再加上雙胞胎這兩個大朋友,又有許青松帶頭,包間裡頓時變成了菜市場,感覺每個角落裡都是鬧哄哄的。
而後大伯母、二伯母和三嬸都帶着自家孩子陸續過來了。
大伯母姜琳和大師伯慶祺閔的兒子是許青松他們這一輩人裡的老大,不過相較於其他人結婚比較晚。孩子也是剛滿一週歲,才學會走路,是個特活潑的小姑娘,被爸爸媽媽抱着跟柳望雪認了認,就跌跌撞撞的朝她走過去要抱。
柳望雪本身就很喜歡小孩子,被這麼香香軟軟的小寶貝要抱抱,心都要化了,當即將她抱了起來逗着玩。
姜琳和慶祺閔還有一個女兒,不過這個女兒正在讀博,在導師的課題組裡忙得不可開交,就沒回來。
二師伯家就一個女兒,比柳望雪大兩歲,是個單身主義,在一所國際中學裡當美術老師,工作輕鬆又有趣,平時還做做藝考輔導,活得自如又瀟灑。陶慶磊在藝考備考的那段時間,許青松還請她抽空幫忙指點過。上個月月底,陶慶磊過來參加中傳的三試,也是請她幫忙照看了一下。
三師叔家也是一兒一女,女兒和二師伯家的差不多,不過是不婚主義——只談戀愛不結婚,兒子是去年年初結的婚,兒媳婦正在坐月子,就沒跟着一起過來。
人基本都到齊了,大師伯慶祺閔、二師伯榮維祥和三師叔翟紹雲纔過來。他們仨都穿着繡着各自名字的廚師服繫着圍裙,今天的這頓飯就是他們仨掌勺。
許青松再一次領着柳望雪打招呼,週六她和荊禹鈞幾人去慶記吃飯的事,慶祺閔一回家就聽姜琳說了。慶祺閔不知緣由,只以爲是許青松辦事不周到,於是第二天一早便有了姜琳去給孟老太太送東西的事。
慶祺閔的原話是:“這小子,讓老爺子再教教他怎麼做人。”果不其然,沒多久就聽說許青松捱罵了。
此時見了面,慶祺閔便柳望雪那天和朋友吃的怎麼樣,店裡有沒有招待不週的地方。柳望雪自然是十分客氣地回答,少不了又再次跟姜琳表達了感謝——送的那些醬料家裡都收到了,柳南山和顧雪蘭很喜歡。
接着翟紹雲三言兩語就把許青松“賣”了個乾淨,說這次帶柳望雪回來,許青松特別重視,讓大家不能這樣這樣,也不能那樣那樣,就連今天的菜都是他提前點好讓師伯師叔按着做的等等,直聽得柳望雪臉都紅透了。
比起這兩位,榮維祥就沒那麼健談,打過招呼後就是笑容滿面地坐着。
又聊了一會兒,慶祺閔看看時間,問孟老爺子是不是該上菜了。孟老爺子便對席慕雅說:“你給老四打個電話,問他到哪兒了。”老四就是小師叔謝卓逸。
席慕雅便拿着手機出去打電話,沒多久就回來了:“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不過機場過來的那段路有點堵,讓咱們先開始,不用等他。”
“行,那上菜吧。”孟老爺子發話。
三位師伯師叔便又回廚房去了,還有幾道菜需要現炒的。
經理帶着服務員端着托盤、推着車,陸陸續續將菜上了,待三位師伯師叔那幾道菜炒完端過來,許青松的這個生日席便正式開始。
飯吃到將近一半的時候,謝卓逸才回來到,先將禮物盒子遞給許青松,許青松接過去道謝,轉身一看後面的小沙發上,都快堆滿了。
飯吃完後不久,經理又帶着幾個服務員將一個三層的大蛋糕推了進來。
這個生日蛋糕是貝貝和康康去訂的,這倆機靈鬼還讓店裡做了一男一女兩個翻糖小人兒站在頂端,要不是蛋糕上面明晃晃的“生日快樂”四個大字,乍一看就跟婚禮蛋糕似的。
貝貝說:“今天是哥第一次帶嫂子回家,又是哥過生日,是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天。”
康康說:“所以哥和嫂子都是今天這場生日宴的主角,我倆也是想借此祝你們早日修成正果。”
貝貝又加一句:“想喝喜酒。”
康康也加:“想吃喜糖。”
糯糯沒聽懂,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糖來遞給康康:“小舅舅,我有糖呀,給你吃。”
朗朗和然然見了紛紛問他還有沒有:“也給我一個。”
一旁姜琳懷裡的小孫女見了,立即朝糯糯伸着手,嘴裡“啊啊糖”,也想吃。
柳望雪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呢,就被這幾個小傢伙打斷了,滿屋子的人一起笑哈哈。但她依然能感覺到,他們看她和許青松的眼神,都帶着那種“好事將近”的期待。
唱完生日歌,許青松對着蛋糕許願,嘴上說着對大家的祝福,實則在心裡偷偷許下另一個願望,希望柳望雪可以快點答應嫁給他。
吹完蠟燭切蛋糕,貝貝和康康又開始起鬨,讓許青松和柳望雪一起切:“你倆都是今天的主角,這第一刀必須得一起切。”
雙胞胎這麼一說,周圍的長輩們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催。
許青松看了柳望雪一眼,見她一臉笑盈盈的,沒有絲毫反對或抗拒的神色,便把刀柄塞到了她手裡,然後握着她的手,切下了第一刀。
許青松簡直心花怒放,笑得別提多燦爛了,覺得從小到大真是沒白疼這對雙胞胎!心想,這搞得,跟訂婚儀式似的,嘿嘿。
柳望雪此時也是這麼想的,心說,不是過生日嗎?怎麼搞得跟訂婚儀式似的?有點被推着走的感覺,不過總歸不是真的,也不討厭,哈哈。
蛋糕就當是飯後甜點吃了,尤其是幾個孩子,吃得最歡。同樣歡樂的還有許爺爺,孫子的生日蛋糕,他肯定要吃,誰也不能攔着他,只是少不了被許奶奶嚴肅的目光盯着。
吃吃喝喝聊着天,時間也就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都十點半了。明天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基本都有的忙,便各自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孟婉清喊服務員拿幾個大點的袋子過來,給許青松把堆在小沙發上的那些禮物裝起來,方便帶去車上。
三個小孩子幫着一起裝,糯糯最喜歡禮物了,也特別喜歡拆禮物,就問許青松:“舅舅,你需要幫忙嗎?”
許青松反問:“幫什麼忙呀?”
糯糯回答說:“拆禮物呀,拆禮物很累的,舅舅,你需要我幫你嗎?”
許青松把最後一個裝進柳望雪撐着的袋子裡,很誇張地對糯糯說:“那可太好了!一會兒回去了,糯糯去舅舅家裡給舅舅幫忙好不好?”
朗朗和然然也舉手:“叔叔,我也去幫忙!”心裡想的是要去叔叔家玩,週日晚上就想去的,但是那天課外作業沒做完,爸爸媽媽不讓去,今天作業做完了,一定要去玩。
“好!”許青松都答應着。
然而回去之後,這仨沒一個能過來的。糯糯果不其然在路上睡着了,朗朗和然然也困得不行。
許青松便把禮物都放在了沙發旁邊,說等後天從度假村回來,讓他們仨放學後過來玩的時候再拆。都答應了小朋友了,不能說話不算話。
柳望雪準備卸妝洗澡,就將首飾一一取下,摘下玉鐲時想起有個問題還沒問,便朝臥室門喊了一聲許青松。
許青松正抱着從陽臺上收下的衣服進來:“親愛的,你喊我?”
柳望雪坐在梳妝檯前,透過玉鐲圈出的圓看他:“有個問題想問你。”
許青松把衣服一件件往衣櫃裡掛:“嗯,你問。”
柳望雪說:“下午奶奶看見我戴這個鐲子,神態好像有點不對勁,是不是這個鐲子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啊?”
許青松已經對她的敏銳習以爲常了,聽見這個問題有種毫不意外的感覺,走過來往梳妝檯一靠,眼神裡帶着引誘:“想知道?”
柳望雪挑眉:“開出你的條件。”
許青松湊近她,攤開一隻手:“先把生日禮物給我。”
柳望雪把鐲子放進絨布盒子裡,目露失望:“咦,我還以爲你要說鴛鴦浴。”
許青松朗聲笑着抱住她:“浴缸現在還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