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側躺得半邊胳膊有點麻,就換成了平躺,對柳望雪說:“跟她聊完之後,我自己又想了許久。你說,過去發生的事已然無法改變,而未來,做出不同的選擇就會導向不同的目的地。而我們所有人,最終都會抵達同一個目的地,那就是……”
柳望雪和她異口同聲:“死亡。”
“對啊!”文熙又翻了個身,和柳望雪一起趴着,一隻胳膊支着腦袋,側頭看她,“我就是突然覺得,我都已經從原生家庭裡掙脫出來了,爲什麼我還要對此耿耿於懷呢。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柳望雪往她那邊挪了挪,伸出一隻胳膊攬住她,和她頭挨着頭,說:“所以你覺得你缺的是愛,就像Zerlina的媽媽說的那樣,你想要的也是愛,其他的,例如婚姻和孩子,都是愛的衍生品,而且還不能保證質量。”
文熙也伸出一隻胳膊攬住柳望雪:“嘿嘿,就屬你最懂我。所以我覺得我之前的想法可真傻,什麼想通過養個孩子把當年的自己再養一遍。”
柳望雪輕輕拍拍她:“不如自己把自己再養一遍,這樣更切實可行。”
文熙和她蹭蹭腦袋:“對啊對啊,所以嘛,看在杜雲凱這小半年那麼努力追我的份兒上,而且長得帥身材好能力……”
她說到這裡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引得柳望雪也跟着一起笑。
文熙抖着嗓子接着說:“能力也特別強哈哈哈哈……那我幹嘛還要拒絕啊,當然是要好好地跟他談一段啊,談到他不想談了,而我也享受到了,到時候就和平分手一拍兩散各不耽誤。”
柳望雪想到下午那會兒許青松說的,斟酌之後還是決定告訴文熙。
她擡手指指隔壁:“我們家許先生說的……”
文熙立馬連“喲”三聲,手指戳戳柳望雪,調笑道:“你們家許先生~”
柳望雪拍掉她的手指:“別打岔!”
文熙“嘿嘿”一笑,示意她繼續說,聽完後,大大咧咧一笑:“這樣啊,那也不錯,搞不好這段感情的保鮮期能因此變得長一些。”
柳望雪往後一仰,平躺過去:“人生短短三萬天,快樂一天是一天——”
文熙也翻身平躺:“是啊——”
她說完,猛地一下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下了牀。
柳望雪也跟着坐了起來:“你幹嘛去?”
文熙走到她敞開的行李箱邊,回頭衝她神秘一笑:“差點忘了,給你的生日禮物。”
柳望雪覺得她真的是想到什麼就是什麼:“生日禮物不是應該生日當天送的嘛。”
文熙已經打開了有拉鍊的那一側,從裡面拿出一個約二十寸扎着銀灰色緞帶蝴蝶結的純黑色長方形盒子——這一側基本沒有裝別的東西,空間被盒子佔了一大半。
柳望雪想,怪不得剛剛幫她把行李箱拉進來的時候感覺那麼輕呢。
“我不,我就要現在拿給你。”文熙說,“等生日當天,可能就晚了。”
“什麼東西啊?”柳望雪不自覺地伸長了脖子,好奇。
文熙踢掉拖鞋跨上牀,把盒子放柳望雪面前,笑容變得有點不懷好意:“打開看看。”
柳望雪被她笑得心中疑惑大盛,盯了她好幾秒,才低頭去看這個盒子,第一感覺就是低調且華貴。
她這才發現盒子是帶暗紋的,盛開的大麗花。只有盒蓋右下角的位置印着銀色的品牌LOGO,是一名成熟女性曲線玲瓏的側身剪影,倚靠在藤蔓編織的半圓裡。細看之下,藤蔓裡還嵌着兩個英文單詞“Attractive Celibate”,飄逸靈動的花體幾乎和藤蔓融爲一體。剪影旁邊是一枚紅色的陽刻印章,篆書“隱喻”。
柳望雪指着LOGO問文熙:“國內的牌子?沒聽說過啊。”
文熙抱着雙膝坐着,下巴墊在膝頭,臉上的笑意一直都沒淡下去過:“先別管,拆開看看,喜不喜歡。”
柳望雪解開蝴蝶結,把緞帶撥到一旁,打開蓋子一看就笑了:“旗袍?” 乳白色的綢緞,織有祥雲暗紋,帶着流光色澤。雙邊雙圓襟,做了鑲嵌緄,寬邊是正紅色的,中間的細線用了金色。盤扣也做成了祥雲的樣式,右胸位置的那顆還墜着一對翠綠葉片色澤鮮紅的小櫻桃。
柳望雪當即就有所聯想,心跳都快了一瞬,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想到剛剛文熙說的那句“等生日當天,可能就晚了”,柳望雪就問:“你是想讓我生日當天穿嗎?”
可她看着這個布料:“好薄啊,還是無袖的,夏裝款哎,現在可是冬天。”
文熙捂着臉笑,露出一雙眼睛:“你要不要拿起來看看呢?”
私密話題專用姿勢!柳望雪幾乎剎那間就猜到了:“啊啊啊——”
她捏着旗袍的肩部把衣服提起來,果然!
短得嘞,目測剛好能遮住臀部,居然還在側擺開了叉!
柳望雪一隻手抖着衣服,一隻手對其指指點點,問文熙:“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文熙還是捂着臉:“這是情趣。”
柳望雪把衣服放回盒子裡,也捂着臉:“熙熙,出國一趟,你變了,徹底變了。”
她怎麼會想起來送這個的呀?!
文熙“嘿嘿”笑:“靈感來自Zerlina,上個月初Joshua的生日,她提前找我,說訂了一套衣服,設計師做出來的不太理想,她想Joshua生日那天穿給他看,讓我過去幫着改改,我去了一看……”
柳望雪放下一隻手,指指盒子:“是這種的?”
文熙搖搖頭,把眼睛也捂上了:“皮衣長靴,還有一條小皮鞭,她要往上加一些傳統的Z式元素。”
柳望雪也把眼睛捂上了:“天吶,好野哦——”
倆人一起詭異地笑了起來,笑完,把眼睛露出來,看着對方,又開始笑。
“咳,”文熙放下手,臉頰通紅,“說回正題。”
柳望雪也放下手,臉頰更紅:“哪有正題?”
“我之前不是問你生日禮物想要什麼嘛,”文熙曲起膝蓋,用雙臂環住,其實那時候她就已經想好了,但是她不能說,“莊園那邊確實沒有什麼紀念品,我就絞盡腦汁啊——”
她說着往隔壁指了指:“哎,然後你和你們家許先生在一起了,我就聯想到Joshua的生日,嘿嘿,於是就送你這個嘍。”
“真的好漂亮啊!”柳望雪把旗袍拉出來反覆看,說真心話,她很喜歡,不由地就幻想了一下穿在身上是什麼樣子——簡直不要太性感!
但是又一想到許青松那八風不動的模樣,心情瞬間低落,把旗袍迭好放回盒子裡,跟着嘀咕一句:“什麼時候能用得上還不知道呢。”
“什麼意思?”文熙撒開手往前傾,“溫泉酒店哎,情侶私湯,不是正好嘛。”
柳望雪想翻白眼:“那誰知道啊。”
“什麼意思?”文熙大驚,拉着她的手,緊緊握住,“他不行?真是金玉其外!絮絮啊,不行這可不行啊,聽我一句勸,不行的話,再喜歡也不行啊啊啊——”
柳望雪把手抽出來:“哎呀,什麼跟什麼呀!沒有不行!”
文熙狐疑地盯着她看:“那是什麼意思?”
她說完,腦子一轉,湊近柳望雪,壞笑兩聲:“你該不會,還沒檢驗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