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船尾的大姐好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放心吧，這種船不會翻的，你們也不會掉下去。”
而後又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你們倆分開坐啊，一人坐一邊。”
等他倆坐下，大姐又說：“坐穩了，出發了。”
船櫓搖了起來，船頭微微偏轉，駛入水巷中央，晃晃悠悠地離開了碼頭。
夜晚的周莊和白天截然不同。
白天是粉牆黛瓦綠水輕舟，岸邊掛着零星黃葉的垂柳，巷子拐角處盛開的月季，斑駁的青磚牆上露出枯枝的爬山虎，檐下漏花窗裡探出搖曳的紅楓；還有熱氣騰騰的美食，步履蹣跚的阿婆，嬉笑打鬧的孩童……古樸而又充滿生活的氣息。
當屬於夜晚的燈光一亮起，屋檐下的，窗格子裡的，橋邊的，樹上的，甚至一些原本不起眼的裝飾，它們色彩分明，又彷彿交織在了一起，勾勒出那些在白天裡被忽略的輪廓，營造出一場濃烈又輕盈的夢幻。
柳望雪就停下了腳步，把袋子裡買的小零食拿了一些出來，放到它面前。
“我都好喜歡啊。”柳望雪指着一張側顏照，“這張發給我吧，我要當頭像。”
經過富安橋沿着城隍埭走到底，在太平橋處左拐就是民宿街區。
柳望雪拍拍他的胳膊：“行，那後面就接着看你表現了。”
許青松接過手機，點了播放，直接拉到後面，看到一個鏡頭點了暫停，遞還給柳望雪：“這個吧，你截圖發我，我也要換頭像。”
“給我看看你拍了什麼。”柳望雪收起手機朝他伸手。
柳望雪伸出手指，一張接一張划過去，發現他還真拍了不少：“哇，你是不是學過攝影？你好會抓拍啊，把我拍得也太好看了吧！”
柳望雪舉着手機拍夜景，拍着拍着，鏡頭就移到了許青松身上，然後發現，許青松也正拿着手機拍她。
“好的呀。”許青松笑着捏捏她的掌心。
這種燈光璀璨的背景下，根本不用任何特效，隨手一拍就很出片。
倆人走着走着在一條巷子口遇見一隻瘦貓，小傢伙站在燈光照亮的牆根兒下，朝着他們“喵”了一聲。
柳望雪一看，正是他舉着手機拍自己的畫面。
她會心一笑，曲起指節雙擊屏幕，把截圖給他發了過去。
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沿着燈光瑩潤的石板路，散散步消消食，遇到有趣的店鋪就進去逛一圈。
許青松也笑：“只要結果是我想要的，多久都沒關係。”
柳望雪打開相冊遞給他：“我沒拍照，錄的視頻。”
倆人就慢慢地逛着，遇到燈光漂亮的地方就停下來拍拍照。
不一會兒就到了終點，倆人攜手上岸，選了一家鄰水的餐廳進去。剛好靠岸邊的地方有了空位，等服務員收拾完，他們便坐過去。
兩人相視而笑。
許青松垂眸看她：“現在是在啊，可一會兒回了民宿就不在了，明天也不會在，明天之後的十多天裡更不會在。你說我怎麼辦，能不想你嗎？”
柳望雪買了些紀念品，也給家裡的三隻買了幾樣小玩具：“好想它們啊。”
許青松擡手在空氣裡抓了一下，然後按在自己心口。
柳望雪聽得心差點都化了，不由自主地挽上他的手臂，臉頰貼在他肩頭，昂着臉看他：“許先生，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說話呀？還這麼會撒嬌。這是撒嬌吧？是不是呀？”
“好。”許青松收回手機，點了發送。
明天一大早，劇組就得出發去千島湖，也是天不亮就得起了。他們開車過去，路上大概要四五個小時。許青松也得去趕高鐵，和劇組差不多時間從這兒出發。
來海市沒能帶它們過來，這一個多月裡也就跟爸媽打視頻的時候能見一見。每次視頻，三隻都會迭在一起，恨不得一直霸着手機，把臉懟到屏幕裡去。
這邊的幾樣招牌菜，尤其是那道萬三蹄髈，中午的時候都吃過了，晚上就點了幾道清淡的。 吃完飯後，見店裡客人不是很多，倆人就稍微多坐了一會兒才結賬離開。
看時間快九點了，就開始往民宿街區那邊走。
船兒悠悠，心也悠悠。
柳望雪收到照片，幾下操作，就把頭像換了，還順手給許青松發了個表情過去：“怎麼樣？”
這張也是他最喜歡的，她舉着手機在錄視頻，船剛好經過一棵樹下，樹上掛着形狀各異的燈籠。他鏡頭壓低了一些，是微微仰拍的角度，剛調好參數，船就到了這裡，於是一半船篷一半明燈，曖昧的氛圍裡畫中人美得不像話。
柳望雪一下子笑出了聲：“不過驗證期可能會有點長哦。”
柳望雪把手機裝進外套口袋裡，手指彎曲，合在一起，朝他比了個“心”。
他也想換頭像了，於是問柳望雪：“你拍的我呢？給我看看。”
柳望雪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情緒，扯扯他的手，擡頭看他：“怎麼，你也想我了？”
許青松把頭像重新設置好，也給順手給柳望雪發了個表情：“看着舒服多了。”
柳望雪輕輕悠起他們牽着的手，故意說：“我不是在你眼前嗎？”
“很好看。”許青松說。
許青松把相冊調出來，遞給她看。
許青松微微低頭，和她額頭對額頭地貼了一下：“據說撒嬌男人最好命，我想驗證一下這句話對不對。”
一想到接下來他也是十多天見不到柳望雪，心裡忽然就有點悶悶的。
許青松牽着她的手慢慢地走着：“它們肯定也很想你，所以希望你們劇組能一切順利，早點拍完，這樣你也能早點回去。”
“唉，”許青松嘆口氣，“那還用說嗎？”
貓咪圓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的動作，在她把食物放到地上的時候，還往後退了一小步。
等柳望雪的手離開，它又試探着邁回來，低頭在食物上聞了聞，而後慢慢地吃了起來。
許青松陪柳望雪一起蹲在它跟前，等它吃完了，又對着柳望雪叫了一聲，轉身跑進巷子裡，沒入陰影處，不見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