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圈內的事情，雞毛蒜皮都很容易傳開，何況這種“Z國的小工作室向M國大遊戲公司尋求合作”的談資。
有些人甚至在當笑料講給其他同行聽，而Richard就是從“笑料”裡聽說的。
幾方證實之後，Richard還真就花了些時間去了解杜雲凱的驚山科技。
在原公司的時候，他和杜雲凱是同組的搭檔，倆人都是一畢業就進了公司的同期。一開始是競爭對手，後來在競爭中發現了對方的優點，從而變得相互欣賞，再後來就成了搭檔。
杜雲凱做出回國的決定時，Richard萬分不解：“爲什麼？凱，你知道的，我們現在所在的公司已經是遊戲行業的佼佼者了，我不信Z國會有更好的平臺給你。另外，據說Z國沒有分級制度，而且審覈非常嚴格，做遊戲完全沒有自由可言。”
杜雲凱心想，你們這裡難道就好到哪去了嗎？誠然，從技術層面來比較的話，是挺強的，可是論自由，那還真不好說。在這裡，只要一涉及到Political Correctness，任何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可以上綱上線。
公司的發展已經被這個玩意兒束縛住了手腳，爲了所謂的“立場”和“平權”，他們組花費巨大心血開發出的遊戲被硬生生改成了面目全非的樣子。想討好每一個羣體，結果被所有羣體一起噴。
杜雲凱氣得一直上火，口輕潰瘍兩週了都沒好。
不過這些東西他一點都不想和Richard說，爲了自身安全着想，杜雲凱一直都避免談論敏感話題。
他說：“我媽讓我回家相親。”
Richard愣愣地看了他許久，半晌憋出一句：“Are you kidding me？？？”
杜雲凱回國之後，他們這個組由於效益下滑，出現嚴重虧損，沒多久就被打散重組了。
而Richard有頂頭上司做背書，就被空降到了別的部門做了一個小領導。
再往後就是D&L Game異軍突起，挖人挖到了這邊來，Richard被許以兩倍薪資，跳槽過去了。
他也知道杜雲凱回國之後成立了一個遊戲工作室，不過沒放在心上，他向來不看好Z國水平和市場，不認爲杜雲凱帶着一幫毫無可取之處的人能做出什麼優秀的遊戲。
直到他在某次業內聚會上聽到了關於杜雲凱的“笑料”。
Richard用瀏覽器自帶的翻譯功能把網頁顯示的語言轉換成英語，一個板塊一個板塊讀下去，發現杜雲凱的驚山科技成立以來，獨立研發製作的遊戲只有《大昭二十一案》。
他懷着疑惑且好奇的心在手機應用商店裡下載了這款遊戲，第一眼就被精美的畫風吸引了：“哦，神秘的東方美學！”
然而下一步，他無法操作了，界面上的方塊字他一個都看不懂。於是就花錢僱了一個Z國留學生，讓他玩給自己看，順帶着解說給自己聽。
留學生平時要上課，就把這份工作當成了高薪“家教”，每天去“教”Richard一個小時。可遊戲一旦玩上頭，一個小時怎麼夠，於是就增加至每天兩個小時，再增加至雙休日全天。
就這樣玩了一個月，期間經歷了幾次讀檔重來，終於全部通關。Richard着迷到不行，甚至還跟着遊戲裡的NPC學了幾句中文。
經過深思熟慮，Richard跟D&L Game的高層極力推薦了杜雲凱和他的工作室。高層在此之前從未注意過Z國的遊戲市場，看了Richard遞交了材料，立即派人做了調研。
結果喜人，有利可圖。 高層商量過後，決定從驚山科技這裡打開口子，於是就順手把接洽的事交給了Richard。
所以，這個“橄欖枝”，算是Richard以一己之力促成的。
可畢竟D&L Game的口碑和風評擺在那裡，即便是Richard來當說客，杜雲凱依舊沒有多加考慮，還是婉拒了。
可Richard不願意啊，他太喜歡杜雲凱做的遊戲了，這個如果改成端遊，他相信不僅是在z國，在M國也會有一大批玩家願意買單的。
看看那些因讀Z國網絡小說而戒掉毒癮的，看看那些沉迷修仙的，再看看那些爲了東方神秘力量而刻苦鑽研的。
Richard又給杜雲凱發信息：【凱，真的，拜託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行不行？】
【我爲我之前的言論道歉，鄭重地道歉。你基於Z國文化土壤做出來的遊戲，真的非常優秀，我被深深地吸引了】
【我們合作吧，你難道不懷念以前我們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日子嗎】
【讓我們攜手再創輝煌吧】
Richard這輪信息轟炸結束，又把D&L Game的實力整理出一份文檔，給杜雲凱發了過去。
Richard：【你看，你需要的D&L都有】
【你拒絕的郵件我還沒有轉給上層，拜託你再考慮一下】
杜雲凱看完這份文檔，說實話，真的有點心動。可工作室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按照D&L Game的做事風格，他是真的擔心合作一旦敲定會出事，就拿過去跟許青松商量。
雖然杜雲凱的幾個紈絝朋友也入了股，但他們都是隻拿分紅的，沒有決策權——他們也不想要，一開始就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幫個忙，賠就賠了，他們自己創業也是十有八九賠掉，就當玩着玩兒吧。
沒想到杜雲凱真的帶着他們賺到了錢，幾人樂得找不着北，在家裡都揚眉吐氣了一番。從此以後就知道了，跟着杜雲凱有肉吃，還倍有面兒，樂得只拿錢不管事兒。
所以，工作室的重大決策，基本都是杜雲凱和許青松商量着來的，再讓專業的團隊去做評估，然後倆人再拍板。
許青松看完文檔，臉上的笑容帶着些戲謔：“不可否認，D&L這些年挖了那麼多精英過去，確實有這個實力。”
“合作的事你怎麼看？”杜雲凱問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許青松搖頭。
“這麼難聽啊，”杜雲凱笑，不過他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抱了點希望，“可這個事兒是Richard牽頭的。”
許青松拍拍他：“知人知面還不知心呢，你算算你回來已經多久了，他都跳槽去了D&L，你能確保他不會變嗎？”
杜雲凱玩笑說：“嗐，都是打工人嘛。人家又不像你跟我，富家公子哥兒，幹什麼都隨心所欲的。爲了條件更好的生活，當然哪裡錢多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