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shua對Z國之行非常滿意，兩週的行程裡，他涌現了不少靈感，回國的時候，箱子裡就已經裝了厚厚一沓的設計稿，有服飾的也有關於秀場佈景設計的。
文熙在這邊不僅要處理工作室的事情，還要配合Joshua對服飾的設計做修改，每天忙得暈頭轉向的，前段時間才最終定稿。
Joshua則把大部分的精力花在了秀場佈景上，設計圖改了一遍又一遍，拿最滿意的那一稿先讓人做了沙盤模型。
不知道是不是理解有偏差的問題，幾個設計師把這個模型做了好幾遍，就沒有一次能讓他滿意的，搞得他看自己的設計稿都覺得是一坨垃圾了。
Zerlina週末過來找他的時候，拿着他的設計稿和沙盤模型對比着看了好一會兒：“Joshua，我大概知道你不滿意的點在哪裡了。”
Joshua示意她說說看。
Zerlina把設計稿豎在模型的空隙裡，說：“這幾版的模型都是按照你的設計稿來做的，花鳥魚蟲，一草一木，亭臺樓閣，一應俱全。
但是他們只做出了‘形’，而沒有‘神韻’，有形無神纔是這些模型最大的缺點。”
Joshua苦惱的也是這一點，模型做出來之後他已經又把那些人都罵了一遍：“設計圖畫不出來就算了，我把圖給你們了，讓你們照着做，還能做出一堆垃圾。Porcelain籤你們不是吃白飯的，不能幹趁早把辭呈交上來。”
他對Zerlina說：“怎麼辦，我又不能把他們全部打包送到Z國去進修。”
Zerlina開玩笑說：“這還不簡單，把Z國土生土長的設計師請過來不就行了？就請熙給你推薦的那個，叫什麼小鯉魚的。”
Joshua皺眉：“可他只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他毫無經驗……”
Zerlina微笑的面孔透着幾分疑惑：“Joshua，親愛的，是什麼讓你變得開始以經驗論才華了？”
她倚靠在擺放沙盤模型的桌子邊，微微擡頭，看進Joshua碧藍的眼睛裡，看似換了個話題：“你知道嗎，我最近在翻譯你拿給我的那本古老的筆記的時候，遇到了問題。
我們這邊圖書館的資料有限，我就給一些專家發了郵件諮詢，但是沒有得到回覆，所以我聯繫了熙，想請她幫忙。
熙直接把小鯉魚推薦給了我。
Joshua，天吶，我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張——我想你在Z國和他接觸的那兩週裡應該也有所體會——他本人就好像一座圖書館。
關於風景園林，他在這方面的知識儲備非常豐富，真的可以媲美某些專家了。”
“確實如此。”Joshua不得不贊同。
Zerlina把設計稿從模型裡抽出來遞給Joshua，說：“我記得你說過，想把秀場的佈景改爲江南園林，靈感就是來源於熙發給你的一個微縮園林的視頻。而那個微縮園林的設計者和製作者就是小鯉魚，對吧？”
Joshua接過設計稿，盯着看了幾秒，然後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隔天，文熙就收到了Joshua的助理Garrett發來的郵件，希望文熙幫忙詢問“小鯉魚”，願不願意到Y國來擔任Porcelain此次春夏發佈會的特約設計師。
文熙一時之間都不敢相信，特地在回郵件的時候十分委婉的詢問了原因。
Joshua看不上自家設計師做的東西，這一點Garrett自然不會說，只是替Boss表達了對李虞的欣賞。
彼時文熙和她的團隊都已經遞簽了，於是她片刻都沒耽擱，Garrett的郵件一回過來，她立馬就聯繫了李虞。
但是李虞拒絕了，理由是他已經在杜雲凱那裡做了端遊場景設計的兼職。文熙一個電話打過去：“兼職而已，又不是正式的合同工，需要你二十四小時待命嗎？”
李虞慢吞吞地回答：“不需要……”
文熙又問：“那需要你二十四小時不停的給他出設計圖嗎？”
李虞還是慢吞吞地回答：“也不需要……”
“那你還猶豫什麼呢？”文熙不解。
李虞仍然慢吞吞地開口，跟她說了說最近兼職的狀態，不過他完全沒有覺得杜雲凱在吹毛求疵，而是認爲自己的能力有問題。
文熙沒有插話，安安靜靜地聽鯉李虞說完。
她心裡那叫一個氣啊，簡直越聽火越大。
當初請李虞去給Joshua做導遊，一衆人費了多少口舌，才讓他放下心結，算是願意接受“挑戰”吧。
那兩週的時間裡，文熙逮着機會就對李虞不停地誇誇誇，他也在Joshua的正向反饋裡獲得了成就感，從而對自己有了新的並且是正確的認知。
這纔過去多久才？纔給杜雲凱打了多久的工？她家小魚好像又縮回那個自我否定的烏龜殼裡了。
文熙壓着心裡的火，安慰了李虞幾句，掛了電話後，立即給杜雲凱撥了過去，問他幾個意思，憑什麼這麼對待李虞。
杜雲凱一開始沒聽懂，一頭霧水，還在想自己到底對李虞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對話過了好幾個回合，他才弄明白，非常無奈的笑着跟文熙做解釋。
文熙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罵了一句髒話：“狗屁的職場挫折教育，用得着你挫折教育嗎？周圍這麼多人好不容易給他建立起的自信心，你這麼一搞全沒了，你怎麼負責？”
“有那麼嚴重嗎？”杜雲凱不信，“他是個成年人了，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不要太……”
“你覺得我太自以爲是？”
“不是，沒有。”
文熙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他：“小魚在你們這邊工作量大嗎？”
“還行吧，不算大。”杜雲凱說。
“那我幫他請兩三個月的假，”文熙說，“Porcelain那邊發來邀請，想請他過去做秀場的佈景設計。”
這可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明眼人都知道不能錯過。杜雲凱聽了之後，忍不住小心思開始拿喬：“那他怎麼不自己來跟我請假，還要通過你？”
“他拒絕我了。”文熙說到這裡又忍不住生氣，“還不是因爲你！”
杜雲凱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讓我放人也可以，不過既然是你出面，你總得拿出一點誠意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