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雲天下,揚州城外一處小院,一位少年正迎風舞刀,身法玄妙,分影錯亂。
一位中年男子,閒散的坐在一側石凳上,手裡端着酒,用力幹了一口。
“嗯,……好!”也不知說刀還是說酒。
少年停刀收勢,一臉笑意。“舅舅,我也覺得好!我如今這身本領,踏足江湖只怕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吧!”
“臭小子,我說的是酒,你龍叔專程從風月樓託人稍來的。禮輕義重啊!想以前在天機閣那傢伙可冷漠得很。”中年男子擡頭望了一眼少年,“就你這神道境修爲還一等一的高手,只怕未染江湖,便命沒了!”
少年一臉不以爲意,一個縱身躍上一處柳樹枝幹盪漾起來。“聽說這天下第一人比我年長不了幾歲,真不知道那人是如何修行的,真想一睹真容。”
“會有機會的。”中年男子隨意搭了一句。
少年頓時來了興致,“舅舅,你認識那位聖人?”
“當然認識!若不是你舅舅,那小子說不定當年就被你龍叔劈了。不過他是一位大英雄,於這整座天地都是。”中年男人又吃了一口酒。
“那他究竟有多強?”少年追問道。
“你舅舅我強不強?”
“當然強了!”
“一百個你舅舅也不是他的對手……,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天地往後都是你們這羣年輕人的。”中年男人感慨道。
如今天下驚鴻刀謝軍的名字早已進入天下十人之中。一百個當世最強十人,世間誰人能敵?
少年自然不信,咧了咧嘴。“真的假的!一百個?仙人啊?”
“你小子還不信,如今坊間流傳了多少他的傳說,英雄氣概天下聞。當初天地動盪是誰尿路迴轉溼了一身?”謝軍大笑起來。“那動靜就是他一劍之威。”
少年面紅耳赤,一臉羞憤。“我那是沒站穩,不小心失了手。”不過心中卻是駭然驚懼,那天地動盪之威,如同末世將臨,自己當初着實害怕得緊。不過自然不可能表現出來讓人笑話。
“喂!你小子真要是有心歷練,明年去天啓武評見識見識。當年那傢伙可是揚言‘拔劍舞步,身後江湖’,只要張小飛那個小變態不出現,你還是有機會的。”中年男人悠閒道。
“去就去,咱們謝家的驚鴻刀現在只能靠我打出名頭咯!”少年說完便御風而逃。
…………
華昭城,高高城頭。一人白首臥雲,頻與月醉,酒入肝腸,摧心悲。
流雲內一道身影飛出,出現在城頭那人身旁,十分恭敬。“東家,寒雲飛醒了。”
臥雲男子起身,如雪白髮散肩,驟然飛入流雲。
喧兒也跟了上來,一同往寒雲飛而去。
寒雲飛肇山之戰重傷將死,神魂不穩,雲風這一年多時間拜託各大宗門收羅無數靈材爲其療傷,終見成效。
兩人一轉角,正好瞧見春紅攙扶着寒雲飛出來。
“雲大哥……。”寒雲飛喊道。
“感覺怎麼樣?”雲風終於露出微笑,他很開心。
“你的頭髮……”寒雲飛走到近前,沒有答。伸出手又停下動作,一臉不忍。
“秋風煞人,令我白頭,無妨。”雲風淡然微笑。
寒雲飛已從春紅口中得知餘嵐香消玉殞,此刻雲風如此說想必是不願提及,便未言語。
“我沒事兒,只是很久沒活動有些僵硬,很快就好!”寒雲飛說道。
雲風胸前的淨栴木忽然震動,他連忙取出,“醒了!”掐訣結印,一道娉婷嫋娜的少女出現在眼前。
“這是……樹妖?”春紅驚呼道。
“什麼樹妖啊!大姐,我可是龍。”夭夭張牙舞爪的扮做兇惡樣嚇唬她。
“你怎麼現在才醒?”雲風忽然開口。
“魂契傷元,我如今這種借物化形的狀態能這麼快醒不錯了。你……。”夭夭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沒事兒,醒了就好。我如今已經通玄入聖,相信很快就能助你重生。”雲風說道。
夭夭看他言語迴避,心想肯定發生了大事。不過她也沒有追問,既然雲風不說她也不會去問。
她扭頭大力一拍寒雲飛,“行啊!小子,都快入聖了。”
“喲!你輕點兒,我的姑奶奶,骨頭都快散了。”寒雲飛裝腔作勢的。
“少吹牛,你小子抗揍得很,我能不知道?”夭夭不懷好意的看着。
———
春紅備了酒席慶祝,衆人推杯換盞直入深夜。
夭夭正胡吃海塞,雲風忽然問道:“夭夭獻魂之後,可還有沒有辦法重新聚魂凝魄。”
夭夭回過頭,一嘴的油。“沒有,獻魂之後神魂脫離五行,不在道內,即便是離垢燈也無法使其凝聚。誰獻魂了?”
氣氛驟然一緊,過了好一會兒,雲風纔將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
“想不到這段時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不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們不知道並不代表別人不知道。”
雲風雙目放光,這番話讓他的內心深處燃起一絲希望。
“明日我們便動身回一趟朝雲天下,然後破界去四天十二界,我一定要找到重生的辦法。”
次日,雲風將流雲託付給春紅與熊大兩兄弟,帶着喧兒等往朝雲天下而去。
雲風剛入朝雲天下,便有幾道流光自各處相繼而出。
“臭小子,你不是想一睹那人風采嗎?今日舅舅我就帶你瞧瞧,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天上人。”謝軍一把提着少年飛出了揚州,來到一處離堂庭還有一段距離的山脈上空。
雲府內一道雋瘦身影此刻正在給池子裡的魚兒投食。
“清哥兒,雲風回來一趟動靜倒是真不小,咱們要不要去瞧瞧。”東蘿綠裙翩然的走了出來。
“算了,給人留點面子。”
東蘿淺淺一笑,在一旁雅坐下來。
無名山脈上空,一頭髮白皎入玉的雲風,臨風於前,停止繼續行進。
寒雲飛瀟灑抱劍,放眼於空,他感受到幾道極速靠近的強悍氣息,威勢驚人卻無殺意。
“讓他們過來吧!我們在這裡等。”雲風淡然說道。
“龍虎山張道一,前來求教!”只見一年輕道人腳踩班象劍,腳尖輕轉,木劍玄飛入手,遞出一劍,劍過處風流雲散。
“六合斬妖劍!”剛被舅舅帶來的少年驚聲。
正在這時,又一道粗狂有力的聲音掀起,“拓拔魁,前來領教!”雙斧巨影之下,魚龍驚起,星斗倒懸。
雲風氣機未放,周身修爲內斂,察覺不到一絲波動。
張道一曾經武評榜吃過虧,見雲風靜得詭異,忽然止劍停勢。
拓拔魁好奇,雙斧勢壓而去,問道:“張道一,你小子可真夠慫的。”
張道一兩指一招,木劍回鞘,一副沒臉沒皮的模樣有些奇怪。他雙手攏袖,略躬着身子,“你行!你行!,你上!你上!”
拓拔魁驟飛而至,只聽一聲“出劍!”
“我身即劍!”雲風白衣乍飄,銀髮輕舞。
雙斧巨影陡然對着雲風而去,勢若連天,丘巒崩摧。
巨斧直逼雲風面門,距離一寸之際,雲風身體如同天河開閘,無盡的劍意轟然爆發。
拓拔魁被摧枯拉朽的狂暴劍意撕得衣衫破碎,光露露一俱身子只剩腰間兩片遮羞布。
“臥槽!雲風你小子忒缺德了。”揹着雙斧,“嗖”一聲溜了。還不忘罵罵咧咧,“張道一,你小子給我等着!”
張道一一臉不以爲意,“拓拔魁你小子此刻,風吹蛋蛋涼,改日再說。”
“太強了!舅舅你不上去試試?”少年望着遠處的雲風幾人。
“你舅舅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放心吧,終有一天你也能達到這樣的程度。”謝軍說道。
“真的?”
“當然!這方天地大道重新歸於正軌,他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往後修煉者有心之人,人人皆可入聖!……走吧!”
“走?咱不看了?”少年似乎意猶未盡。
“看什麼看,待會那傢伙一劍過來,你接還是我接?”中年男子背過身就走。
“那傢伙的劍,我可接不了。”少年喃喃道。
“你還想行走江湖,今兒我就教你江湖行走第一要義,力不及人,腳底抹油,走!”兩人遁走。
“散了!”寒雲飛忽然說了兩個字。
“什麼散了?”喧兒好奇問道。
“那些不斷飛來的氣息散了!看來是被我嚇着了。”雲風說道。然後看向對面的張道一,“張師兄可要問劍?”
“誰要問劍?”張道一裝傻賣楞。“我就是去武當山順道路過這裡。出家人修心爲上,不爭勝負,不爭勝負!”心裡卻想那拓拔魁真是來的好,不然傳出去龍虎山天師,衣不蔽體,落荒而逃,不得羞死個先人。只怕歷代龍虎山掌門人得氣的從地下爬出來給自己幾棍子。
張道一一邊兩手攏袖,一邊陪笑退走。
寒雲飛無奈微微搖頭,“我的張天師武當在那邊。”手指了指方向。
“以前還真沒發現,這傢伙也是個活寶!……走吧。”雲風淺笑。
雲風幾人很快入了堂庭,見了家人。又去了很多地方,天啓,武當山,等等。其實就是去道別,畢竟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再見。
意外的是寒雲飛沉睡一年多,經過無數靈材浸泡溫養,各種靈丹滋補,體內的藥力經過疏導竟然也成功入聖。
終於,在第三日雲風帶着夭夭與喧兒以及寒雲飛,乘風而起,直上青雲,破界而去。
無數人仰觀其景,心生嚮往也存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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