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名喚千墨的男孩小心直起身子,用袖口捂住口鼻,彎着腰向四周張望。濃烈的煙霧早已將一切掩蓋,火勢越來越大,一陣陣熱浪撲面而來。
婦女望着男孩,心中一陣驚訝,她沒想到千墨從出生便口不能言,愚鈍不堪,前些日子更是一病不起,如今怎麼會變得好像另一個人一樣。看着男孩清明的眉眼,婦女眼中彷彿看見了從前那個她深愛的男子,而如今,那個男子早已離他們母子而去。被關在含煙殿中許久,早已不知道外面是什麼天了。
“母后,快,我把窗子打開了,我們快點逃出去。”男孩站在不遠處的窗口,窗欄下的火焰快已經燒到窗子,屋頂不時有燒盡的木塊從上掉落。
“好。”婦女努力撐起身子,提起衣角,卻被身後突然倒落的木櫃壓住了衣角,不能移動。婦女心急,眼看着火勢越來越大,快要看不清千墨的臉,心下一恨,伸手扯住衣裙,將衣角處撕爛,一身原本就樸素的布衣,瞬間變得破破爛爛。
“母后,快——”男孩在窗口心急如焚,看着婦女在火場中小心穿行,僅僅幾步,卻難以靠近。突然,頭頂傳來木頭被焚燒的聲音,男孩一驚,大喊“母后小心——”
婦女擡頭,卻已躲不及,生生被木樑砸中了肩部,摔到在地。一時間,通向窗口的路被帶着火的木樑堵住,婦女苦笑,真是命該如此。
“母后——你在哪裡?孩兒來救你。”男孩清脆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別……別過來……咳咳……”婦女撫住胸口,不斷咳嗽,肩部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站起來,心下的願望就是千墨能夠逃出去,不要再回來。“千墨,聽母后說,母后已經逃不出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離開皇宮,不要再回來……去……去楚家……找楚大人……”婦女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隨之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母后——不——我一定要救你出去。”男孩慌張地看着面前無法辨別的道路,突然看到遠處的橫樑正好撐起一個空間,夠他通過,便彎下腰,捂住口鼻,緩緩靠近。
穿過橫樑,男孩看見了倒在地上痛苦**的婦女,急急跑過去,“母后,我來揹你。”
婦女一怔,看向男孩堅定的目光,想要拒絕,卻又不忍心,她不希望千墨以後孤單一人,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能夠照顧他。忍者劇痛,婦女將一隻手打上男孩瘦弱的肩膀,男孩艱難地撐起女子的身體,向剛纔的位置移動。
終於,男孩將婦女撐到了窗臺邊,擦擦額頭的汗水,男孩一笑,“母后,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好。”婦女一笑,露出兩個酒窩,嫵媚中帶着一絲溫暖,轉過頭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年的宮殿,心中蕩起淡淡的憂傷。回過頭時,卻見男孩身後的窗外站着一個女子。
“你!你是誰!”男孩看着一臉冷漠的女子,身形嬌小,似乎只是一個孩子。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因爲你們根本逃不出去。我不會讓你們逃出去的。”女孩淡然道,一雙眸子直直看向男子,這就是一直不能講話的前太子龍千墨?跟現在的太子比起來真的是差遠了。
“你憑什麼?”龍千墨一手扶着婦女,微眯雙眼,雖是年僅八歲的孩子,但他的身上卻已透出一股讓人無法靠近的冷意。
“不憑什麼,總之,你們今日別想走出這座宮殿。”女孩瞪了一眼龍千墨,剛纔她竟然會怕這個沒有用的皇子。
“你幹什麼。”女孩突然被龍千墨一手拉住手臂,整個身子就這樣被拽進了屋內。火已經燒到窗臺上,女孩的手臂從窗臺劃過,瞬間傳出一股燒焦的味道。
“你這個瘋子。你們都是瘋子。”女孩狠狠看着龍千墨,右手臂火辣辣地疼痛讓她淚水在眼眶打轉。
“若是不放我們走,今日你就陪我們一起死。”龍千墨低聲道。
“你休想。”女孩咬牙切齒。
“你到底放不放我們?”男孩狠狠瞪着女孩。
“不,放。”女孩冷聲道。“啊——”突然女孩被婦女一把扣住脖子,不能動彈。女孩伸手使勁想要掰開婦女的雙手,但卻無濟於事。
“母后——”男孩驚慌地看着婦女。
婦女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嘴角卻勾起微笑,“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記得,活下去——”婦女定定看着男孩,努力記住他的面容,倏地眼睛一閉,圈住女孩的身體,直直向火場滾去。
“快,快點,就要到了。”遠處突然傳來一羣侍衛的聲音。
婦女一驚,“千墨,有人來了。”
男孩一愣,看着婦女驚慌的神情便知道這羣人不是來救他們,而是要置他們於死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