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羅世文來找沈澤之。關泰要見他。
沈澤之一點兒也沒有感到意外,在關家沒有什麼事能瞞得住關泰。他昨天晚上做的事情關泰一定知道。
沈澤之來到關泰的房間,關泰的氣色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在看到沈澤之的時候亮了一下。
沈澤之坐到羅世文提前準備好的椅子上去,關泰着急道:“有辦法了嗎?”
沈澤之點頭:“有,但是無常說這件事他做不了。”
關泰緊緊盯着他:“怎麼回?”
沈澤之道:“無常的權力不夠,厲鬼勾魂,無常索命。他們的職責不在此。但是……”
關泰本來灰白的眼神突然又亮起來。
沈澤之道:“他給我指了一條路。地藏王菩薩。”
關泰喉嚨發出呵呵的聲音,語調奇怪的說:“地藏王菩薩,怎麼才能見到他。”
沈澤之道:“我現在也不知道。但是無常既然能指明路,自然後有辦法的。”
羅世文忍不住道:“沈先生,我們家先生已經沒有時間了。”他走過去把關泰的衣服揭起來。沈澤之看到他的身體,眉頭一皺。
從他一進門就發現關泰看的身體有些臃腫,他沒想到原來是這樣的。關泰的上身裹滿了白色的紗布,但是紗布都滲出黑色的液體,而他露出來的皮膚則像是失血過多一樣白的嚇人。
“這是?”沈澤之問。
關泰嘴角邊露出一個自嘲的角度:“這就是報應。知道這些黑色的東西是什麼嗎?是我的血。”
沈澤之臉上出現凝重的神色。關泰道:“等到我全身的血都流出來,我也就該死了。我的罪孽泰重,活着尚且要受罪。要是死了,恐怕要永世不得輪迴了。沈澤之,我知道你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你要記着我們的交易,記得你說過的話。”
沈澤之站起來道:“放心吧,我說過的話我一定記得。”
沈澤之離開關泰的房間,紀子越正和關月楊站在外面說話。關月楊見他出來立刻上前問:“我爸爸的情況怎麼樣?”
沈澤之道:“準備後事吧,過不了這個月了。”
關月楊一愣,他沒想到父親真的不行了。他忙道:“我去通知大哥他們。”
紀子越見關月楊走了才問:“組長,接下來怎麼辦?”
沈澤之道:“關泰的情況很不好,我們要做兩手準備。我和你在這邊想辦法對付地下室裡的東西。我給褚先生大哥電話,問問他有沒有辦法能見到地藏王菩薩。”
紀子越點頭:“好的。”
兩個人回到房間,沈澤之把那天關泰給他的筆記本拿出來。他們把筆記本上的記載的生祭的方法從最原始的版本一個一個羅列到現在的關泰手裡的變態升級版。紀子越看着這幾張紙感嘆道:“關家的人都是天才啊。怎麼才能想到這麼變態的辦法來。用自己的兒子換榮華富貴。”
沈澤之搖頭:“你沒發現嗎?他們是騎虎難下了。”
紀子越看他:“什麼意思。”
沈澤之指着幾行文字道:“看他的語氣就可以知道。他們這麼做是不得已。雖然榮華富貴很重要,但是用兒子來換就太誇張了。”
紀子越道:“難道是如果他們不這麼做後果會很嚴重。”
沈澤之道:“你仔細看關泰改了的陣法,他用了關月靈做了生祭,但是其中還有個暗祭。這個暗祭就是他自己。他想結束關家這種變態的祭祀方法。”
紀子越道:“所以,關泰現在變成這樣是因爲陣法的反噬?”
沈澤之道:“他自己應該也沒有想到陣法反噬這麼嚴重,所以他害怕了。”
紀子越搖搖頭,關家這些人應該怪誰呢?他問:“怎麼辦?”
沈澤之道:“我差不多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我今天出去一次準備一點需要的東西。明天我們下地下室處理那些活死人。”
紀子越點頭:“我和你一起去吧。”
沈澤之點頭:“當然,你不能一個人留在關家。”
紀子越道:“你怕關泰會對我不利?”
沈澤之道:“還有一點事情我沒有想通。關家對我們而言都不安全。”
沈澤之和紀越說好後立刻開車往市裡趕,在路上他給褚先生通了電話,他把自己的想法和褚荀說了一遍,褚荀把幾樣東西換了一下,然後給他一個地址,要他去那個地址買這些東西。
掛掉電話後,紀子越好奇道:“這個褚先生挺奇怪的。”
“嗯?”沈澤之側頭看他:“哪裡奇怪?”
紀子越邊開車邊道:“你看,五十多年前的那個人就是褚先生了吧,他幫關泰的父親弄了個生祭的陣法。褚先生說這個陣法是化去關家地下室裡面的怨氣的對吧?關泰卻說這個陣法就和他們之前的所有生祭的陣法一樣,是個招財的生祭陣。不管後來關泰改了幾次口,關於這一點都沒變。褚先生又說關泰的妻子死的時候他答應她不在摻和關家的事,這件事關泰後來也說過。但是他偏偏現在又出現了。”
沈澤之道:“你懷疑褚先生?”
紀子越道:“我不知道,就是覺得這個褚先生每次出現的時機都太巧了。每一次關家出現動盪的時候他都一定出現。而且,半年前是褚先生在拍賣行出手了青古玉。他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沈澤之心裡一驚,對了。這就是他覺得奇怪的地方。他半年前拋出青骨玉這個餌到底是爲了什麼。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但是他沒有說出來,把這個念頭壓在腦子裡。
回到市裡後,沈澤之和紀子越去褚先生介紹的那個店裡。按照地址找到這家店的時候,紀子越看着這地方驚訝道:“平京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沈澤之也笑道:“我在平京生活了三十年也不知道還有這麼個地方,你猜回來幾年。”
這是平京郊區的一個小衚衕裡,裡面的房子都建的一模一樣。要不上每一家門上都有門牌號,很難找的道。而沈澤之他們到的這個地方更特別,幾乎每一家院子院外門上都掛着一面銅鏡。
紀子越看着鏡子笑道:“這是什麼?”
沈澤之道:“照妖鏡吧。”
紀子越道:“這面銅鏡看起來年頭不少了,算是古董了吧,就這麼掛在外面不怕被偷嗎?”
他的話音剛落,後面傳來一聲嗤笑:“不要命了,敢偷這鏡子。放心吧,我們這裡沒有小偷。”
沈澤之和紀子越轉身,發現他們身後的一家門外站着一個小老頭。他身材中等,滿頭銀髮。但是卻紅光滿面,精神好的不得了。
老頭看着他們站在別人家的門口就問:“你們來買東西?”
沈澤之點頭:“是。”
“別人介紹你們來的?”他又問。
沈澤之笑着道:“是。”
老頭打量了他們兩個人幾眼道:“看你們也不像是懂這些的人,你們要買什麼?”
沈澤之猶豫了一下,還沒開口,老頭先冷哼了一聲:“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你不想說,老頭子還不聽了呢!”
沈澤之連忙道歉,又把褚先生說的那幾樣東西一樣一樣說出來。沒想到她越說老頭的表情越嚴肅,最後簡直是難看。
他道:“你是打算做個化怨的法陣?”
沈澤之道:“是。”
“東西是誰告訴你這用的?”老頭問。
沈澤之道:“一個前輩。”
“我呸!還前輩。就是個騙子。告訴你,要是你按照他說的做了,就等着死吧。”老頭惡狠狠的說。
紀子越一聽立刻着急了,問:“老伯,這話怎麼說?”
那老頭道:“法陣是沒錯,但是東西用錯了。”他說了幾樣東西道:“這幾樣東西不是這個法陣該用的,按照你的法陣,用這些東西只會把怨氣都引到設陣人的身上。”
“什麼?那,會有什麼結果?”紀子越問。
老頭冷笑:“那還能有什麼結果。怨氣小就是死唄,怨氣重,那就成魔。更嚴重的就是魘。”
“魘?那是什麼東西?”紀子越問。
老頭道:“那可是個了不得的東西。九魔一魘聽說過嗎?老頭子活了這麼多年,也只聽說過幾次。”
紀子越蹲到老頭身邊問:“這麼說您也沒見過?”
老頭白了他一眼:“見,我要是遇見那玩意,還能活到現在?”
紀子越看沈澤之。沈澤之的臉色很不好。他道:“老伯,那我該用什麼東西。我能從你這裡買嗎?”
老頭想了想道:“行,來吧。”
沈澤之和紀子越跟着他進去,他們發現老頭的家從外面看就像是普通的民居,但是裡面卻像個雜貨鋪子。裡面各種古怪的東西應有盡有。老頭也不說話,自己去挑了幾樣東西交給沈澤之:“用這幾樣東西就可以了,五千塊。”
“五千?”紀子越驚訝:“這也太貴了吧。”
老頭道:“好貨不便宜,你們做這一行應該知道,要是東西不好到時候到時候就是送命。這樣吧,我們搭送你們一樣東西。”他轉身回去找了一個髒兮兮的小布包扔到剛纔那堆東西里。
紀子越嫌棄的看了幾眼問:“這是什麼啊。”
老頭沒好氣道:“沒眼光。”他對沈澤之道:“回去好好看看,你資質不錯,會對你有幫助的。” wWW ¤Tтkǎ n ¤¢O
沈澤之手好東西,禮貌的道謝後和紀子越一起出門離開了。紀子越出來後說:“這老頭靠不靠譜啊,感覺像個騙子。”
沈澤之道:“回去看看就知道。”
紀子越指着褚先生指示他們去的哪一家問:“這邊怎麼辦?”
沈澤之想了想道:“你拿着東西先回去,我自己進去再買一份。”
紀子越也搞不清出這裡面的事,他按照沈澤之的吩咐拿着東西打車回局裡了。而沈澤之站在門外看了幾眼,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