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四)
身爲內侍總管,在王還沒登基的時候就已經跟在他身邊了,可幾曾見過如此景象?
那人踱步大王亦步亦趨跟着,那人出神大王眼也不眨的盯着,那人喝茶大王趕緊親手奉上,親試溫度生怕燙了冷了不和那人口味.
真是,這歸王又不會消失,大王怎麼好像怕人跑了似的,自從大王毒解清醒後,就沒見兩人分開過,無論這歸王去哪裡,大王都跟着,無論這歸王作什麼,大王都陪着,哪怕是入廁,大王也在一旁守着,寢要同榻,食要同席,就是沐浴也是擱到一起,這般心思哪個有眼的看不出來.
更何況,那太住寺一事……
暗歎一聲,世人都道大王極力尋找前太子是爲了斬草除根,現在看來不過是一縷青絲牽繫,舍不下,忘不了的孽緣.
不過當年前太子進入魔鬼谷是不爭的事實,就不知道兩人之間是否能有個結果了.
當然這不是他們這些奴才可以考慮的,他還是想想怎麼讓這個歸王殿下滿意吧.
言默看着窗外飄來飄去的柳條,心思煩亂,這種情緒真的好久沒有出現了,四處空芒,左右不能着意.
心如飛絮,比喻起來道也恰當,不是沒感覺到身後的視線,只是——只是不知道應該如何相處——
瞧瞧天色。
“吃飯”短短兩個字,再嘆一聲,自己連話都不會說了。
姬宮涅驚醒“上膳”
看着言默的背影,姬宮涅嘴脣微動,袖下擡起的手終還是放了小下來。
“大王,您要的東西已經備下了”
姬宮涅眉毛微動,目光對上那個已經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吃着東西的人,隨手示意內侍退下。
今晚……
爲愛梅花如粉面,天與工夫,不似人間見。幾度拈來親比看,工夫卻是花枝淺。
覓得歸來臨幾硯,盡日相看,默默情無恨。更不嗅時須百遍,分明銷得人腸斷。
世間消魂蝕骨之物,哪堪梅花一種,若真要說其中最爲佼佼者,誰又能抵的住,天香國色,傾國傾城?
君不見,榆錢不買千金笑,柳帶何須百寶妝;君不見,名花傾國兩相歡,長使君王帶笑看;君不見,館娃宮中鴛鴦宿,越女如花看不足;君不見,淚溼春風鬢腳垂,意態由來畫不成。
姬宮涅與言默之間交流停滯,多在其病初體弱,雖同榻時也有撩撥,終究被某個不解風情,直意疼惜的把風景殺了回去。
薺王的寢宮,早就被徵用爲客房,至少言默一直都住在這裡,白天吃人家的御善,晚上睡人家的龍牀,懷裡還自動加入恆溫抱枕一個。
王的寢宮,莊嚴卻也奢侈,雍容華貴卻也是大雅肅穆,軟枕高牀,紅漆雕踏,綾羅蔓布,描金邊,鑲玉骨,千燭臺亮似繁星,此時卻還沒有到掌燈的時候。
只見一人,身列那龍牀錦緞之上,天生的氣質高貴,還有上位者應有的霸氣,修長的眉 ,狹長的丹鳳眼在眼角勾出一抹別緻的風情,英挺的鼻樑,單薄剛毅的脣微微翹起,修長高大的體魄雖仍有些病態蒼白,卻是力量暗藏,動人心魂。
姬宮涅靜靜的躺着,身上除了一件輕紗外袍再無其他。
言默無意識的進來,見到的就是這幅光景,雙目圓睜,甚至可以看見內裡乾坤,胸前兩點紅櫻,更是鮮豔。
言默專注的看着,一步步走近,伸出手,撫上姬宮涅的大腿,帶起一圈顫慄,姬宮涅不由閉上眼。
感覺那手的輕柔,從大腿到胸口,胸口兩個知人的小東西迫不及待的站立起來,只因那似有意似無意的一下碰觸。
言默簡直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拉拉扯扯捏捏揉揉,蟬翼一般,難道真是……
視線更加火熱,再也忍不住,把整個紗袍剝下。
姬宮涅感覺到身上人的意思,俊臉染上紅暈,偏過一邊,任那人作爲,不一會就變成了沒了殼的雞蛋.
“素紗蟬衣” 應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中有文章又奇絕,地鋪白煙花簇霜。白居易在《繚綾》,用在這裡怕是再適合不過.
素紗蟬衣,現代再也做不出來的,四十九克,可以放入火柴盒子的那種……
姬宮涅莫名其妙的睜開眼,正看見言默往殿外跑去,懷黑紗飄蕩,正是剛纔自己所穿的那件。
“來人”切齒
“大、大王?”
“寡人不想再在這宮裡看見一件,素紗”姬宮涅咬碎一口銀牙。
太監總管慌張的從殿裡退出,背後已經被冷汗浸透,實在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夠活着出來,剛見歸王捧了什麼東西,一臉興奮的跑個沒影,就聽見殿內明顯壓抑怒氣的傳喚,他就是再怎麼見過世面,也不禁膽寒。
腳下哪敢停留,想還是趕快把大王的旨意傳下去的好。
說也奇怪,那素紗,爲宮中貢品,不說夏日,就是平常也多爲貴人們的衣飾,大王怎麼突然……
言默興沖沖的跑出來,手中之物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其實也不能說是他運道不好,剛穿越來的那會,事情一樁接一樁,大部分的時間都沒有享受過太子生活,至於在西順王宮之中,因爲其風俗,這素衣雖有,卻也不在重要場合出現,故,今日乍然得見,才這般激動。
在看那物,輕紗薄如空舉之若無,言默更是喜愛,正一人當面而來,言默舉衣迎上,愣住,良久才嘆了口氣。
自己怎麼忘了,自己已經不在那個世界了,在這裡,這樣的衣服只怕是隨處可見的哪還有什麼新鮮感,興沖沖的跑出來,只是這喜悅卻不是誰人能分享的,自己現在如果讓人來看這衣服,只怕會被人當成瘋子吧!
搖搖頭,默然注視手中之物,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麼他鄉遇故知會排入人生四喜之一了,只可惜他言默是絕對不可能遇到這“故知”就是了。
想到此處再沒有什麼心情,這時也方纔注意到剛纔迎面而來的人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跪到地上去了,顫顫發抖,惶恐非常,誰不知道這歸王是大王心上的一塊肉,如若說冒犯了大王還有可能饒恕的話,那麼冒犯這個歸王就是純粹的找死了。
想起那些被驅逐的妃子王子,再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那人更是抖的厲害了。
言默尷尬,只得趕緊把人拉起來,“我只是想讓你看看這衣服,沒什麼的”
“小人見過歸王殿下”那人還是抖的厲害。
“這衣服挺漂亮對不對”言默已經快笑不出來了,這話純粹是閒扯的,也就是俗說的沒話找話。
“大王的衣物精美,誠如歸王所說”戰戰兢兢的一句話說完,小太監怕是要暈了。
“是啊,是……”哈哈打到一半,言默驀然頓住,直覺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大王的衣物……
瞅瞅手裡的黑色輕紗,言默拔足往回奔去,這,衣服,他剛纔好象是從——身上剝下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看文的有沒有四川的親,現在我只希望你們平安,平平安安。
(還有看文的親親們,熾知道現在有很多強制性捐款,但是,偶還是希望親們在反感的時候,不要真的一氣之下就不捐了,捐的途徑有好多,找一個能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