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強死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我眼前。
我頭皮一陣陣發麻,被這驚悚的場面驚的手腳冰涼。
走到不遠處的臺階上蹲了下來,雙手扯住滿頭的髮絲。
我只覺得,我的全身,彷彿都被一層層保鮮膜厚厚的裹緊,任憑我怎麼掙扎,都無法突破它們,重新找回我自己。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我嘴裡不停的重複着這句話,眼睛盯着骯髒的混凝土地面,腦子裡卻一陣陣發懵。
一條細長的血流,緩緩的由我視野上方,爬到了我的腳下。
殷紅的血液表面,映襯着光怪陸離的色彩,像是一條滿身毒瘡的爬蟲,緩緩的向我蠕動。
使我的胃裡一陣陣翻江倒海。
一縷酸楚終於襲上我的喉嚨,使我忍無可忍,歐的一嗓子,吐了出來。
四周圍,形形**的男男女女們,慢慢的向我身前圍攏過來,把任強的屍體圍在了中間。
雜亂的喧囂聲裡,夾雜着女人們的尖叫,還有遠處間或傳來的,急促的警笛聲。
我的腦子裡,像燒開了一鍋大雜燴,耳朵裡,像是有個小人在裡面擂鼓,嗵嗵亂響。
一回接着一回的嘔吐,終於讓我把胃裡的東西,全都吐得乾乾淨淨。
就這樣,我的神識是乎纔回來一點兒。
我努力的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那些路人們,都用好奇的目光向我臉上打量。
彷彿我就是個怪胎一樣,不該出現在這種場合。
一個大爺走到我身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問我說:“唉,小夥兒,這個人你認識?”
我扭過頭,看着他臉上,看熱鬧不閒事大的笑容,心裡一陣悲涼。
對於生命最起碼的敬畏,讓我推開他,脫掉身上的外套,走過去,把外套輕輕蓋在了任強的臉上。
當我再次站起身來,視線穿過人羣,看到不遠處那輛,仍然閃爍着紅光的瑪莎拉蒂的時候,我心裡的怒火沖天而起。
我擠過人羣,向那臺豪車走過去,想要去看看,車裡面坐着的,到底是誰。
走到車子近前,那裡也圍着一羣人,正對着車子指指點點,有兩個人,正試圖打開車門。
我努力分開人羣,有個小年輕嫌我擠着了他,要跟我理論。
被我一手推開,摔在了三丈開外。
那些圍觀的人,看到我凶神惡煞的樣子,都紛紛退開了好幾步。
我走上前去,試着拉開已經變形了的車門。
那車門卻像是焊死了似的,在我奮力的拉扯之下,才崩得一聲,整個車門飛濺出來,差點讓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我反手把車門重重的摔在身後的地面上,砸得混凝土地面碎屑四濺,這才穩住了身形。
身後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一聲驚呼,那些人是乎對我更加畏懼,都三三兩兩的跑開了。
只剩下幾個膽大的,不遠不近的站着。
我定睛向駕駛室裡看去,在肥大的安全氣囊後面,一個瘦長的年輕人,染着紅毛,歪倒在座椅上,有出氣沒進氣。
我微皺眉頭,看見他胸腔裡的心臟,依然在有節律的跳動着,就走上前去,在他煞白的臉上,重重的拍了兩下。
紅毛哼哼兩聲,終於捂着自己的脖子,清醒過來。
他一臉茫然,從窘迫的駕駛室裡,自己爬了出來,站在我面前,直視我憤怒的目光,挑釁似的說道:“你誰呀?這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