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有權利選擇嗎?我有一個癱瘓的媽,誰都不想娶我,或者說,他們都只想娶我,不想要我媽媽,只有任強說無所謂,只是多了張嘴吃飯,爲了這句話,我就嫁給他。”
“你可以說我草率,說我任性,但是你不能說我有很多選擇,也許我沒選擇任強,還會有馬強,劉強,可誰會真正關心我的痛苦?誰會真的珍惜我這個累贅?”
我一時語塞,看着她傷心欲絕的樣子,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言語是蒼白的,無法道盡她的痛苦,也無法講明我的堅持。
她之所以有今天,正像她自己說的,是草率,任性和懦弱的性格所造就。
可我就能以此來指責她嗎?
我不能。
假如她生在一個小康之家,再不濟只要父母健康,就算家裡一貧如洗,以她這樣的性格,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地步。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也必有值得憐惜的地方。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此即彼,非黑即白。
“就算你當初選錯了,現在仍然可以選擇離開,爲什麼非要費盡心機,想了這麼一條毒計?”
“我要他死!!!”周芸芸歇斯底里的大叫着,雙手捂上臉頰,整個人都委頓了下去,激動的全身止不住顫抖。
過了好一會,她的心情才慢慢平復,她站直身體,回過頭來,悽楚的眼神正視着我說道:“我就是要他死!我從來都沒喜歡過他,他粗魯,沒有教養,又總是喝酒,打人,每次都把我打得皮開肉綻,這些,我都能忍,可是,他不該逼我,逼我去陷害狄主任。”
我的頭嗡得一下大了,怎麼也沒想到,真相會以這種方式,呈現在我面前。
我本來以爲,周芸芸是在沈如海的威逼利誘之下,才犯下了那次錯誤,任強只是事後知道了,去討要好處,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從任強開始的。
那任強又是受誰指使?難道說,任強的背後,還另有其人?
沈如海?還是其它人?
我的心裡,生出了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我本來以爲,找到了周芸芸這條線索,就能很快把沈如海這條老狐狸揪翻在地,沒想到周芸芸卻只是一團亂麻中的一個小小的線頭。
用力一扯之下,才發現裡面還糾纏着數不清的線索。
站在初春的夜風裡,周芸芸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肩膀,忍住哭聲說:“他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沒有錢人活着就只剩下痛苦,只要做這一次,就什麼都有了,以後的日子,他再也不強求我做任何事,再也不打我,要跟我和和氣氣的過日子。”
“呵呵,我竟然真的信了他的鬼話,也許我天生就會輕信別人,我是個軟弱的可憐蟲,還幻想着像任強這樣的混蛋能變好。狄醫生,你說,我是不是傻?”
我現在可沒心情,去關心一個間接害死我父親的人,我只想盡快知道全部真相。
我怒其不爭的說道:“然後呢?你們的日子一如繼往,所以你就想把他毒死?”
“呵呵,怪我咯,”周芸芸輕佻的笑了:“是他自己該死,我可沒讓他天天喝,第一次只是給他買了一小包,像他這種人,什麼都不懂得節制,喝酒是這樣,打人也是這樣的,這能怪我嗎?他說效果好,叫我再給他買,我就給他買嘍,買了一大堆,反正是他自己要喝的,關我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