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點點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抹了抹寬厚的嘴脣。
“風哥,大不了不幹了,他們還能把我咋樣?倒是幫不上你什麼忙,讓我覺得自己挺愧疚的。”
我笑了笑,舉起酒杯說道:“小誠,你真的願意幫我?”
“那當然,咱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王誠耿着脖子,雙眼通紅。
說起來,我對他並沒有什麼大恩,不過都是些舉手之勞。
可看在他的眼裡,卻無比珍惜着這份恩情,這也正是他打動我的地方。
我當年幫他,當然沒有想過在今天圖報,可這份真執的感情,依然讓我十分動容。
我說:“你想過沒?你幫我,不僅會失去佳和的項目,很可能在天心市的整個圈子裡,都不會再有機會。”
他篤定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我知道,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和我站在同一條船上。
“這些人中,你認識幾個?”我從手機裡翻出一張圖片發給他。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來仔細看了半天,然後說:“除了這一個,我全都認識。”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不由得一陣激動。
王誠這個人,長相憨厚,語言質樸,手腳勤快,天生給人一種值得信任的感覺。
所以儘管他不善言辭,在醫院裡的人緣卻是極好的,這些我之前居然忽略了。
我給他看的,是一份名單。
名單上的每個人,當年都參與了我父親主刀的那臺手術。
他們當中,有的是麻醉師,有的是第二助手,第三助手,有的是護士。
現在卻幾乎全都安然無恙的呆在佳和醫院裡。
甚至有的還身居高位,連續升遷,混得風生水起。
我指着其中一個女人的名字,問王誠:“這個人你跟她熟嗎?”
王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叫周芸芸的護士,她當年全程參與了我父親的那臺手術。
卻是唯一一個在事後沒有得到太大利益的人。
因爲當年她就是三甲醫院的護士,而現在卻成了一家二甲醫院的護士。
這個女人的身上,一定有不同尋常的故事,而我要查清楚我父親當年那臺手術的真相,就要從這個女人身上尋求突破。
第一是因爲,她參與了整件事,卻不是既得利益者。
第二是因爲,她是整件事中,最年輕的參與者,並且還是個女人。
我們又幹了兩瓶天之藍,劉小月一道接一道的上着菜,她很清楚我憤懣的心緒,所以並沒有來勸阻我。
直到我和王誠都喝得分不清東西南北,劉小月也沒有上桌。
我不知道王誠是什麼時候走的,等到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嘴裡幹得簡直快要冒煙。
就着落地窗外昏暗的月光,我從客廳的沙發上爬起來,摸到冰箱前,打開櫃門,裡面卻並沒有水。
我這纔想起來,今天我已經離開了沈家,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還沒有來得及安排任何東西。
這時候,客廳的燈忽然刺眼的亮了起來。
我眯起雙眼,用手擋住眼睛。
卻看見次臥門口,劉小月穿着一件可愛的女僕風格的睡袍,正楚楚動人的站在一片光暈裡。
“狄風,你喝了嗎?”她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