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趙衛國忽然轉頭看見了趴在地上的我。
他拼命的跑過來,蹲下身一把扶住我,轉頭四顧,大聲的呼喊着:“勝男,勝男,你在哪兒,你在哪兒。”
我忍着鑽心的劇痛,狠狠的攥住了趙衛國的肩膀,咬着牙顫抖着指着湖面,說道:“快,快救人,她投湖了。”
“啊,”趙衛國大驚失色,轉身拼命的跑向湖邊。
但平靜的湖面上,卻連一個氣泡也沒有。
他的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大聲的叫喊着:“她在哪兒,她在哪兒?勝男,勝男……”
他瘋了似的,跑進水裡,一次又一次的潛入水底,卻仍然一無所獲。
我身體僵硬的仰面躺倒在草地上,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氾濫在我的臉上。
隨着時間的推移,絕望的情緒越來越濃重。
我們都不得不接受,列勝男的靈魂已經遠去。
趙衛男狼狽的身影出現在我的視野裡,他血紅着眼睛,狠狠的瞪着我,就像是瞪着一個陌生人。
我默然閉上眼睛,無法可說。
我害死了他的得意弟子,最爲得力的下屬。更是一條鮮活而美麗的生命。
這一刻,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交給他,只要能夠令列勝男復活。
絕望的情緒令我無地自容,更無法動彈哪怕一根手指。
我的思緒也在這一刻,迅速的坍縮,陷入了自身的識海之中。
忽然,由我丹田內突兀的竄起了三道光柱,它們圍繞着一個虛無飄渺的核心,開始迅速的旋轉,最終交匯成一道更大的光柱,迅速的衝射出熾烈的能量,剎那間彷彿就要把我的身體融化。
只感覺自己的身體是乎越來越輕,越來越輕,輕到猶如一根鴻毛一般,飄蕩在空氣中,隨風起舞。
我的意識也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樣清晰,他迅速的以我的身體爲中心,極速的輻射開來,幾乎只在眨眼之間,已經穿過草地,躍過平原,翻過一座座大山,潛入無底的深淵。無孔不入,無物可擋。
我甚至看見了湖底的,列勝男的屍體,她安詳的懸浮在湖水是間,一頭如瀑的銀髮,在湖面光景的襯托之下,如夢如幻,如落葉飛花,唯美的動人心魄。
我看見趙衛國一邊打着電話,聯絡着警局,一邊驚骸的看着我懸浮在半空的身體,緊張的結結巴巴。
我甚至感知到了,初冬的落葉下面,潛藏着的,無數條縱橫交錯的蟻穴,和躲在樹洞裡,慵懶的盤着身子冬眠的長蛇。
丹田內的三道光柱越轉越快,越轉越快,最終幻化成了一塊如同碧玉一樣的圓盤,再也不分彼此。
隨着無法估量的真氣竄入奇經八脈,那塊光潔如同碧玉的圓盤,漸漸靜止下來。
最終停留在了丹田之中。
那是一個形同方向盤的東西,又像是一塊加粗了的奔馳車標。
那是象徵着不滅的太陽的,由三根支柱和一個圓環組成的,新的氣場,我姑且叫它碩日源輪。
我的身體緩緩的迴歸大地。
直到這時候,我纔再一次找回了自我。
我只感覺自己輕如風,快如電,眼神如光,神識如海,有吞吐八荒之能,有睥睨天下之態。
我的身體呼得一下,直直的挺了起來,像是一根勢能無比強悍的彈簧,嚇了趙衛國一大跳。
我轉身朝湖岸邊移動,如同一串鬼魅的幻影,頃刻間,已經身處湖水之中。
我的身體緩緩的沉入湖底,來到了列勝男身前。
輕輕的摟住了她的腰身,我與她迅速的旋轉着,如同一串被點燃的煙花,呼得一聲,衝出水面,飄飄然落在了湖岸邊空曠的草地上。
把她的身體輕輕的放下,我的目光早已穿透了她全身的所有組織。
她已經死了,神態安詳,絕美的臉上,浮現着令人沉醉的微笑,一頭銀髮如瀑般,鋪灑在草地上,像是一個得勝的將軍,全身上下,無不展露着勝利的姿態。
涅槃經,已經徹底的融入了我的體內。
趙衛國走過來,看着地上的屍體,滿臉的驚骸。
“她是誰?勝男嗎?她還活着嗎?你快救她啊。”他手足無措的圍着列勝男,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她死了。”我冷冷的說道。
“什麼?她死了。”趙衛國是乎對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意,他走上前來,盯着我說道:“你不是神仙嗎?你救她啊,我知道,你一定能救活他,你快救他啊。活神仙,算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吧。”
趙衛國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拼命的磕着頭。
我俯手拉住他,說道:“別這樣,要是能救她,何必要你求我,勝男她,是爲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我不是什麼神仙,我不是。”
“你是,你就是神仙,你別騙我,你連火箭蛋也奈何不了,剛剛又平地飛昇,你怎麼可能不是神仙。你是不是愛惜功力,不肯救他,”趙衛國霍得一聲站了起來,一把扯住了我的衣領,憤怒的說道:“人要講良心,她爲了你,寧願去死。”
說着說着,趙衛國的眼睛溼潤了,豆大的淚滴一串串,一行行,奪眶而出,滾落在地面上。
他無力的鬆開雙手,蹲了下去,雙手抱頭,痛不欲生。
過了好一會兒,他乾脆一屁股跌坐在了草地上,盯着列勝男安詳的面容,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勝男她告訴我,她繼承了家族的遺志,成爲五經世家的傳人,她還說,你也是五經世家傳人。她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她視我如兄如父,是我一手帶領他,走進了警察這個行當,沒想到啊,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的。如果我早一天料到,她會爲了你而自戕,我寧願從來也沒有見過她,我更後悔當年從交警大隊把你給領回來。沒有你,就沒有勝男的今天,你對她的死,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狄風發誓,一定傾盡所有,讓她得到重生。”
“重生?”趙衛國的臉色刷得一下,慘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