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男人,卻又不像是個人。”劉老頭語無倫次的說道。
鄭大少不幹了,焦急的催促道:“到底是不是人啊,你是沒看清,還是怎麼回事?”
劉陽道:“我只知道,他應該是個男人,他的長相極其魅惑,是一張標準和三角臉,就你是人類世界的狐狸成精了的樣子,總之,那張三角臉上,有一雙很大的眼睛,是閉着的,看起來眉清目秀,又說不出的詭異。他的身體呈流線性,在我們人看起來,也格外的優美,身上穿 着的一陣銀白色的皮衣,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皮膚,還是一件連體衣。你們知道嗎?那件衣服就彷彿天衣,連一道縫也沒有,更沒有邊界,真的就像是他的一層皮膚 。”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努力的腦補着那一幕畫面。
這時候,旁邊的狗娃才醒了過來。
剛纔我們大家一直忙着各自的事,倒把他這個嚮導給忘了。
好在周子豪沒忘記他,把他抱在了身邊的獸皮上。
他睜開眼,看見我們這幅怪異的樣子,驚問道:“我這是在哪兒,風哥,你怎麼當了山大王了。”
我們頓時哈哈大笑。
周子豪向他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狗娃這才安靜了下來,看見面前盆子裡的烤肉,肚子裡頓時一陣響動。
他不好意思的看了大傢伙一眼,大家又是一陣鬨笑。
鄭大少感同身受,知道飢餓的味道,安慰他道:“狗娃,吃肉,我陪你吃。”
狗娃這才放開了,抄起盆子裡的半邊野雞,就狼吞虎嚥的撕扯着。
劉陽苦着臉,說道:“我真的沒辦法形容那張臉,那張臉雖然令人記憶深刻,卻不知道怎麼向你們說明。”
“那就別說了,你就說說別的還有什麼吧。”鄭大少不耐煩的說道。
劉陽如蒙大赦,連聲說道:“好,好,我就說說這根權杖吧。”
他指着我身旁虎皮凳上的那支權杖,說道:“它當時就拿在公狐狸精的手裡。握的緊緊的。我一看它他通體金黃,就覺得,這應該是一根價值連城的黃金權杖,就從那男人修長的手裡,硬生生的給扳了下來。那男人的皮膚,雖然摸起來生冷,卻還富有彈性,就像是活人的肌肉和皮膚一樣。”
“我當時嚇蒙了,只想快點離開,就拿着權杖,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西北角的那個缺口處。從洞門裡鑽出去,那些野人們全都看呆了,紛紛跪在地上,請求我賜福給他們。我說,神送了我一柄權杖,用來統治整個野人部落。但有不聽號令者,將永遠 消失在神的殿堂。”
“說完這些,我突然發現,權杖上有個地方,隱隱約約有道青光。我就用手去觸碰了一下。從權杖頂端的一個小孔裡,就射出了一道青色的激光,轟得一聲,把遠處的一棵大樹攔腰截斷了。這一幕,把那些野人們嚇得戰戰兢兢,從此後對我就更加敬畏了。”
聞聽此言,我從身邊拿起那根權杖,還真在頂端的位置上,發現了一個小孔。
這權杖的頂端,是個三角形的頭像,只不過太過抽象,這大慨就是剛纔劉陽所說的,那個神的樣子吧。
那個小孔,就正好位於三角形頭像的嘴巴里。
劉陽見我在看那個頭像,趕緊補充道:“這個頭像只是個符號,那尊神的屍體,比這個生動多了,現在您是大祭祀,如果您想一睹神的尊容,完全可以讓他們再把神挖出來。”
我心中莫名的一動,眼底閃過一絲疑慮。
這老頭如此滑頭,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對我們說的全是編造的謊言吧。
如果他的目的,是欺騙我開挖金字塔 ,好讓我死在塔中,也不好說。
我頓時有些不悅,說道:“我辦事,用得着你來教嗎?”
劉陽立刻閉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不過,我卻不想讓他閉嘴,他避重就輕,只說了權杖的來歷,還沒有告訴我們,他的身世。
他從哪裡來?又是用的什麼方法,當上了這個大祭祀的呢?
劉陽見我盯着他,面如死灰,腿一軟,就要給我跪下。
我說道:“你只回答了一個問題,你知道應該怎麼做。”
劉陽這才又說道:“大祭祀,每個人都有隱私,我頂多再告訴你,我是怎麼當上這個大祭祀的,然後你就放了我。我保證我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我笑着說道:“英雄不問出身嘛,那你說來聽聽,如果這個故事能夠滿足我們的胃口,那你的身世,又有什麼要緊的。”
看着他老態龍鍾的樣子,我想他七老八十的人了,不管他來自哪裡,都不可能跟我有太大關係。說不說的,倒也無所謂。
不過,他越是不肯說,反而激得我越發的好奇,因此我沒把話完全說死。
先聽聽他是怎麼當上這個大祭祀的,再做打算。
這時,狗娃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插話道:“列小姐呢,怎麼沒有看見列小姐?”
當聽到列小姐三個字的時候,劉陽的身形猛得一顫。像是受到了電擊一般。
我疑心頓起,忽然想起來,這裡離羅天塔的那個空間,僅僅只隔着一個長約數十公里的地下河,眼前這個人,會不會也是列家人?
這個想法讓我對他的身世就更加好奇了。
我盯着劉陽的臉,說道:“列小姐現在很好,她就在谷口外面,等着我們,等我們辦完了這裡的事,就能出去與她會合。”
狗娃這才放下心來。
我發現,當我再次提起列小姐的時候,劉陽的臉上,已經開始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
我幾乎可以斷定,他認識列家人。甚至極有可能,他本人就是列家人。
我拭目以待,想要從他接下來的故事中,再發現點珠絲馬跡。
“你接着說,我們都還等着聽呢?”鄭大少看了我一眼,立刻會意,開始催促劉陽。
劉老頭這才擡起頭來,陪着笑臉說道:“幾十年前,我年少的時候,在山外的一條河裡游泳,忽然就腳抽筋,像是被水鬼拉住了一樣,昏死在了河水裡。我本來以爲自己已經死了。結果,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就到了這座城裡,這座城那時候還是有護城河的,也沒有現在這麼破。我就是被野人從護城河裡給撈起來的。”
“後來,因爲我是個現代人的原因,我知道很多野人所不具備的技能,比如修補金字塔,用各種草藥治病。所以野人們讓我融入了他們。後來,我取了大祭祀的女兒,就成了他的接班人。”
“就這麼簡單?”鄭大少丟掉雞骨頭,彷彿吃了一塊臭肉一樣,嫌棄的說道。
劉老頭苦着臉,說道:“我說的真的就是全部實情,不信,你可以問這羣野人裡面的老者。這羣野人裡,有一位年過百歲的老人,他當年是親眼看見有人從護城河裡把我撈起來的,也是看着我娶妻生子,當上大祭祀的。”
我不禁有些憤怒,這裡只有劉陽一個人,能夠跟那些野人交流,他讓我們去問野人,不是讓我們對牛彈琴嗎?
劉陽見我臉上略有慍色,猛然意識到了自己話裡的漏洞,慌忙解釋道:“大祭祀,我說的都是真的,千真萬確。”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姑且相信你的話,但你今晚必須留在這座古廟裡,跟我們一起到天亮,到時,我們不家一支隊伍,在林子裡,跟他們接上頭,我就可以放你走,甚至可以讓他們送你出山去。”
“不必了,謝謝大祭祀的好意, 這神農大山壯闊的很,到處都有我容身的地方,我會自己找個地方,不安大祭祀費心。”劉老頭彎腰說道。
我見他說的如此絕決,斷言他一定還有什麼秘密,沒有告知我們。
不過,只要他一天不說,我就能留他一天,並不急於一時。
就這樣,我們在古廟裡留宿了一晚。
劉老頭見過我的本事,如今又失支聞權杖,更加不敢輕舉枉動。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來,安排他的那些老婆們和兩個長相乖覺的女野人,給我們準備了豐盛的早餐。
小野雞燉mogu,一種粗糙的麥餅,還有用野果釀造的美酒……
看來,這老傢伙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過的簡直就是土皇帝的生活。
我們用過了早飯,我如約帶着他們四個人和巴布,當然還有劉老頭,一起朝林子裡走去。
臨行時,我讓劉老頭告訴他們,好好守護家園,哪兒都不準去。
我們一行人進了林子,直朝我來時的方向急行軍。等到午後兩點鐘的時候,我終於感知到了錦繡盟的人所在的位置。
一路上,劉老頭都在向我打聽,我們要去見的人,到底是誰。
我告訴他,是我在山外僱的隨從,陪我一起進山來救人的。
這理由聽起來順理成章,他也沒再多關注 。
我之所以沒有跟他說實話,是因爲,我總覺得,他跟列家是乎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如果他真是列家人,就一定知道朱霖的大名。
朱霖的錦繡盟,一直都是和列家關係密切的江湖勢力,他要真的是列家人,怎能不知道錦繡盟?
如果我告訴他,我們去見的人,就是錦繡盟的盟主,萬一他擔心暴露身份,不肯跟我們同去,爲免增添很多麻煩。
我感知到了朱霖他們的存大,朱霖也感知到了我。
我發現,他正鼓足腳勁,獨自一人朝我這邊迎了上來。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聽見林子深處一陣響動,朱霖的身影一晃,就出現在了大家身前。
我滿臉堆笑,眼角的餘光卻注視着劉老頭。
在朱霖出現的一剎那 ,劉老頭的臉上頓時就嚇得如同死灰,立刻有意識的低下了頭。彷彿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我頓時警覺起來,有意叫他道:“劉陽,這位是錦繡盟的盟主朱霖朱老前輩,說起來,你們年紀相仿,應該有更多話題纔對,你怎麼往後面縮。”
朱霖打眼看來,不覺虎軀一震,愣在了當場。
我心裡雖然充滿了疑惑,卻有意的忍住了,等着他們兩個彼此之間,碰撞出最終的真相。
果然,就見朱霖驚恐的走上前去,對着劉老頭上下一通打量。
忽然,朱霖顫抖着伸出手來,指着劉陽大聲的喊道:“你是鬼,你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我嚇了一跳 ,匆忙拉住朱霖,說道:“朱老前輩,你認識他?”
“認識,化成灰我也認識。”他死死的盯着劉陽的臉。
劉陽的臉上,則露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無賴而又無奈。
“翻雲聖手朱霖朱老哥,久違了。”
劉陽嫺熟的拱手說道。
朱霖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沉聲說道:“列沐陽列大少。我們都以爲你早就被狄向天碎屍八塊,丟出去喂狗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居然苟活到現在。”
聞聽此言,我猛得瞪大了雙眼,不可思異的看着朱霖,又看向劉老頭。
我萬萬沒有想到,劉老頭居然是列家大少列沐陽,那個曾經挑起狄列兩家血斗的最虧禍首。
他根本就沒有伏法,而是逃到了這裡來,逍遙快活了幾十年。
“狄向天那個蠢貨,怎配擁有高氏女?老子我爽到了,又逍遙了這幾十年,也夠本了,今天你是要多管閒事,還是要跟老子放手一搏,你擺個道吧。”
說着,他扭頭陪着笑臉對我說道:“大祭祀,這是我和朱霖的私人恩怨,既然今天遇見了,少不得要有個了結。還請大祭祀稍待。”
我看着形象氣質一瞬間全都變得面目全非的劉老頭,內心頓時一陣冷笑。
恐怕他還不知道,我是誰吧,如果讓他知道了,我就是狄家的後人,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真是天道好還,報應不爽!
二爺爺,今天,就讓孫兒來給你報這殺妻之仇,辱妻之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