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仁擡頭看了她一眼,接着說道:“當時,天心市第一醫院準備迎接改造升級,新增了兩百多張牀位。相對應的,需要再招聘一批專業素質過硬的人才。沈如海就介紹了狄萬均,並且舉薦他坐上了胸外科副主任的位置,在上班的第一天,沈如海就安排他主刀了一臺手術。”
講到這裡,陳杰仁的眼睛裡一片迷茫,彷彿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下午。
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當時,天心市第一醫院的檢驗科主任彭森是我同學,沈如海委託我,利用這層關係,給了彭森二十萬,請他製作了一張假的心功能檢測報告,把病患的心功能等級調高了兩級,然後,我拿着這份報告,去見了沈如海……”
“你可真夠卑鄙的,”不等陳杰仁說完,劉露忍不住痛罵了一句。
聽到這裡,我心如刀絞!
我終於知道了,那個僞造單據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這個人,現在正坐在樓上的某個病房的牀上,侃侃而談。
盯着手機屏幕裡的,這個禿頂的老男人,我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我心知肚明,這老傢伙仍然沒有道出全部實情。彭森是他同學,沈如海是怎麼知道的?
他又爲什麼會替沈如海賣命?
他是醫院裡的麻醉師,自有地位和人脈,完全不需要依附一個胸外科主任。
恐怕是他主動找上門,替沈如海出謀劃策的吧。
人在描述對自己不利的事實時,總是會在不自覺中避重就輕,掩飾自己的過錯,這是一種本能的自我保護行爲。
陳杰仁激動的從牀上站了起來,憤怒的說道:“我卑鄙?我陳杰仁走到今天,全都是拜你們這些女人所賜,劉露,難道你就高尚了嗎?”
“拜我們女人所賜,老孃倒想聽聽,到底是誰逼着你幹盡壞事的,你說呀。”劉露翻了個白眼,對他的憤怒不加理會,一屁股坐在了窗前的小沙發上,高高翹起了兩條大白腿。
陳杰仁仍然很激動,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憤怒的說道:“都是那個臭婆娘,都是那個臭婆娘,她害了我陳某人一生啊。”
說着,他抱着自己的腦袋,是乎很痛苦的樣子:“我老婆那個臭婆娘,她總是嫌我賺得少,那時候,我是個堂堂正正的麻醉師,一個月三萬多的工資,雖然比不上那些富二代,大老闆,可老子是憑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賺來的。”
“但是那個臭婆娘,她不滿足啊,他說我這個麻醉師,全靠他爸,我的所有成績,都是別人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施捨給我的,這個臭表子,王八蛋,他既然羞辱我到這種地步,我一個堂堂正正的醫科大學畢業生,我二十年的努力,我從一個小山窩裡,一路的打拼,在她看來,一文不值。”
“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生活。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他也不是這樣的,是她的圈子,還有她媽,讓她變了,變得讓我越來越陌生。我不想要活得這麼憋屈,我要改變現狀,活得像個人樣,而要在這個紙醉金迷的魔都裡達成我的願望,就只有一個辦法,撈錢。”
“那時候,我滿腦袋就是怎麼撈錢,撈快錢。我收病人紅包,巴結上層領導,而這些,都不能馬上讓我大富大貴,我不甘心,我削尖了腦袋,到處尋找機會。哈哈,是乎正應了那句話:功夫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讓我找到啦!”
陳杰仁的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看起來格外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