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站在秋葉一澈身後的碧蘿,看到那雙眼睛時,登時嚇得倒退了一步。愛夾答列
“這個陣法很詭異,看不到出路的。”
十五克製出顫抖,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話,不想將自己此時的虛弱暴露出來,讓秋葉一澈和碧蘿他們有機可乘.
“我會對付的。”
他聲音很輕,但是卻帶着一份堅定,像是在撫慰她的憂慮咫。
因爲抱着她的手明顯感覺到她刺骨的冰涼和壓制的顫意。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的她出現,他會覺得開心,總覺得,方纔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攻!彡”
秋葉一澈厲聲吩咐,那些暗影化成影子四面八方的攻來。
十五忙從蓮降懷中掙脫,貼着他的後背,手裡長劍舞出凌厲的劍花,如漫天細雨,不讓人靠近.
蓮降纖白的手心展開,那手竟瞬間泛出詭異的銀白光澤,遠遠看去,他手心裡像是捧着兩暈光球,隨即他雙臂一展,光球順着他的動作往身邊兩側推了出去。
那熒光爆發,渙散成凌厲刺目的光波,瞬間攔腰斬斷近身的暗影。
那一瞬,鮮血染紅了蓮降身邊的瑩白光暈,好似硃砂染白玉,有一種魅骨的美。
碧蘿悄然後退,不敢再看蓮降,而是將目光落在身形不再靈敏如初的十五身上。
十五受傷了……碧蘿大喜,想起今天好像是長生樓毒發之日。
“尚秋水!”
碧蘿回身盯着藏在暗處的尚秋水,尚秋水立刻舉起笛子,幽幽的吹奏起來。
笛聲響起,遁入一把刀切過胸腔,而在體內已經肆意的蠱蟲瞬間像瘋了一樣,往十五的頭顱鑽去。
“啊!”
十五慘叫一聲,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十五!”
蓮降聞聲回頭,看見十五痛苦的倒在地上,她嘴裡鮮血涌出,連眼睛裡都是血。
看到十五倒地,秋葉一澈大驚失色有點反應不過來,而碧蘿眼底則涌出報復的快感,對尚秋水道,“快!”
果然尚秋水笛聲越來越急促,竟然用上了三重音律,就像三把笛子同時吹奏引發蠱毒。
蓮降將十五抱在懷裡,發現鮮血已經從耳朵裡出來,而此時,又一批暗影潮涌而來。
“蓮降你快走啊。”
十五聲音哆嗦,卻在試圖推開他。
笛聲越發尖銳,好似只要最後一個長嘯,那蠱蟲就會吞噬十五大腦,然後啃食她眼球,最後……她將會變成一具白骨。
蓮降俯身在十五耳邊落下一吻,似愛侶般輕柔道,“閉上眼睛。”
說完,他起身閉眼,一手抵着眉心,一手凌空一劃。
就在瞬間,天空突然烏雲翻卷,原本明亮的長安,瞬間被負壓在黑雲之中,狂風呼嘯,天空一道閃電破空而下,凌厲的想要將天地撕碎。
“轟隆!”
巨雷從天而落,尚秋水手中笛子斷成兩截,整個人都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
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黑壓壓的雲越來越多,像要將整個蒼穹壓垮,所有的人都都被驚天突變嚇得沒有反應過來。
站立的那個人,面容絕世無雙,依舊保持先前那個動作,可此時,他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恐怖陰森的氣息,青絲飛舞,紅衣翻飛,在那黑雲的映襯之下,他如破曉而來的魔鬼。
“攻!”
突然,他眼眸赫然睜開,碧色的雙瞳竟閃耀着嗜血的光芒,頭頂烏雲突然散開
“血蝙蝠!”
不知道誰驚叫了一聲,秋葉一澈他們才發現漫天而來的烏雲,竟是成羣的蝙蝠。
“啊!”
尖叫聲四起,那些血蝙蝠猙獰着獠牙撲向了影衛。
剎那間,整個林子裡涌起刺鼻的鮮血,令人作嘔,碧蘿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影衛被蝙蝠咬住脖子,不過眨眼的功夫,彪形大漢,竟然成了一幅皮囊包裹的骨頭。
“走!”
本該在夜間在出行的蝙蝠,卻在白日被人生生召喚出來,更何況還是這種來自地獄的血蝙蝠。
碧蘿抓起秋葉一澈就飛奔,而此時的秋葉一澈則看着倒在蓮降腳下發抖的十五,大喊了一聲,“胭脂!”
桃花門人護住秋葉一澈和碧蘿,顧不得那些影衛,迅速離開,尚秋水亦跌跌撞撞的逃離,滿身驚駭。
可剛走不多久,一個灰色的身影就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看到那人,尚秋水嚇得後退了幾步,是防風。
防風正用凌厲的眼神盯着她,吐了一句,“你竟然活着!”
正當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碧蘿的口哨,防風又擡眼看了看十五的方向,在颳了尚秋水一眼,飛快離開。
十五跌跪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那滿身陰邪之氣的蓮降,此時的他臉比平日還白了幾分,脣卻殷紅如血,而那雙往日嫵媚多情的眼睛,此時,連眼白成了詭異的碧色,看起來十分的邪氣恐怖。
她從未見過人的眼睛這樣……但是,她卻記得,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天生有魔性,當對方催動魔性時,他本人將會有着可抗天地的強大力量,可是,一旦深陷,就會被魔吞噬。
蓮降剛剛整個眼睛都成碧色,那顯然是魔性在肆意。
血腥味刺鼻,林子裡只剩下幾十具面容驚恐死法恐怖的皮囊,那些蝙蝠再度聚集在蓮降周圍,然後交織成圈,越變越小,最後變成一隻血紅色的蝙蝠落在了蓮降白皙的手背上,遠遠看去,像是一朵詭異妖嬈的紋身。
可是在沾到他皮膚的瞬間,那蝙蝠如遇水就化的圖騰花紋,消失不見。
“你能控制血蝙蝠?”她顫抖着聲音,驚駭的望着蓮降。
傳言血蝙蝠乃忘川河邊無法過轉世投胎的惡靈煉化而成,是至陰至邪的東西,可是……它們竟然被蓮降操控了。
“唔,”十五吐出一口鮮血,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蓮降,他就坐在蓮臺上召喚死屍!
“你有魔性?”
他蹲在她身邊,深處白皙的手指,落在她臉上的瞬間,十五下意識的避開。
因爲,那是刺骨的冰涼,比蠱毒發作的她還寒冷,而他的眼睛,還沒有恢復原本的樣子,看不見眼白的雙眼,茫茫碧色,深不見底,十分可怕。
“你怕我?”他聲音顫了一下,隨即瞳孔恢復正常,深深凝望着他。
客棧裡的冷看着天空突來忽散的烏雲,整個人都呆在了原處。
“冷,顏哥哥怎麼還沒有回來?”安藍坐在欄杆上,無聊的踢着腿,一大早蓮降就出去了,可這會兒還沒有回來,“不是說,要帶我去南疆麼?”
冷沒有理會,直徑下了樓,然而眼神卻有些恍惚:殿下,竟然真的催動魔性了!
顏少主曾說:小少主生下來便是半魔人,他體內的魔性,有一半的機率會甦醒。愛夾答列
魔性一旦甦醒,那麼便不能永生封印,會隨時隨着對方的情緒波動,更甚至,反噬其主。
這麼多年來,蓮降遊歷各地方,就是怕有一日,魔性可能甦醒而自己又無法遏制。
因此他千里來到南疆學習蠱毒陰邪之術,爲的就是學蠱毒之長,運用其身,試圖找到剋制體內魔性的方法。
好在的是,體內的‘魔’一直都安靜。
然而……他竟然主動喚醒了魔性。
他一直想要了解她,像撥開她,知道內心真正世界的她。
最開始,他以爲她殘忍陰毒,無情無義,可以爲了復仇,出賣自己的靈魂。
後面以爲,沉默不語,像木頭一樣呆滯,無聲無息的十五,纔是真實的她。
然而,從回樓歸來,他又看到了另外一面的她,孤高,冷豔,能說會道。
而這個時候,他已經猜不透她了,他也失去耐心和勇氣再猜下去了。
十五仍舊沒有從剛剛那血蝙蝠中反應過來。
此時蓮降周身殺氣和魔性都消失,取而代之是茫然和悲慼,“十五,自我們認識之初,你對我撒了這麼多謊,我都可以不計前嫌,但是,哪怕一次,一次,你說句真話。”
“小的說了實話,大人會放過小的?”
她艱難開口,迎着他目光。
一句小的,一句大人,已經定義了他們身份的不同。
她在提示他,他怎麼會不懂。
“好。”
他點頭,“你是誰?”
十五握緊手裡的月光,似用了一生氣力,“胭脂濃。”
蓮降如遭驚雷盯着十五,雖然,雖然他曾如此猜測過,甚至剛剛秋葉一澈離開時,望着她喊了這個名字,但是,當她親自說出口,他還是難以接受和難以置信。
她和秋葉一澈,竟然真的是夫妻!
這天下,整個大燕所有人都知道的胭脂夫人!
她竟然是……秋葉一澈明媒正娶的女人。
這一瞬間,蓮降只覺得一把刀橫在了心口,而身體內好不容易控制的魔性,似乎又要涌動起來,他不得已的稍微低下頭,用力的咬着脣,絲絲血絲蔓延在脣齒間。
。
“你愛秋葉一澈麼?”
良久他纔開口,總覺得想得到一個徹底放自己心死的答案,方纔罷休。
胖子曾經描述了他們萬人鑑證的求婚,簡單直接,卻感動和震撼了所有的長安人。
她曾爲了秋葉一澈,帶着信物跋涉千里而來長安,爲的赴那場婚約
十五漆黑的雙瞳看着蓮降,如墨青絲,漂亮的額頭,線條完美的鼻翼,有着撩人心魂美人裂的脣,還有一雙好看到難以形容的碧色雙眼。
這是她重生後,看到的第一雙眼睛。
也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看到別人的眼睛,會下意識發抖的眼睛。
買她心臟的老婆婆說:你之所以還要活兩年,是因爲你還有沒有做完的事情,和該碰到卻沒有碰到的人。
沒有做完的事情,就是向秋葉一澈和碧蘿復仇。
而該碰到卻沒有碰到的人:該是你,蓮降吧。
九年前,她拿着顏緋色給他的信物路過龍門尋他,卻在哪兒碰到了秋葉一澈。
而她和蓮降的命運,就在那個時候,叉開了。
“胭脂濃!”他第一次真正的喊她名字。
這名字,瞬間將十五的思緒拉了回來,“你愛秋葉一澈嗎?”
胭脂濃……她那恆古不變的眼底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終於泛起了絲絲痛苦的漣漪。
天下人都說秋葉一澈愛胭脂濃,這是最大的謊言。
然而,胭脂濃是否愛秋葉一澈,卻無人知曉。
那年的胭脂濃,自斷經脈,背師棄義都要嫁給秋葉一澈,愛麼?
“愛!”她靜靜的回答,看着蓮降的眼神,沒有絲毫閃避。
胭脂濃愛秋葉一澈,傾盡一生的去愛了,然後死了。
胭脂濃,已經死了。
蓮降苦笑一聲,面對着她如此篤定的眼神,只得露出這個表情似在挽回自己狼狽的最後一點尊嚴。
他早該想到這些,他早在她上一次毒發時,就清楚這個女人愛秋葉一澈。
他此時,不過想死心,不過想讓她親自說出來而已。
“胭脂濃……”
他旋即大怒,雙瞳泛着妖異的碧色,魔性再度肆意,那白皙的手背血蝙蝠隱隱若現,“你既然愛秋葉一澈,那爲什麼要蠱惑本宮?爲什麼要一次次的救我?爲什麼要討我開心?”
然後偷了他的心!
“小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再盡長生樓一份子的責任。”
他瞬間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她保護他,救他僅僅因爲他是蓮降,月重宮的祭司。
原是他誤會了她的意思。
所以,剛剛怕他置身於藍禾詭異的陣法裡,她不惜衝破穴位,只是爲了保護他?
他咬脣一笑,血絲涌出,眉色盡是嫵媚,再看她時,碧色眼瞳無絲毫波瀾。
他並未說一字,起身看着滿地死屍,轉身慢慢離開。
十五再也堅持不住,瞬間失去意識,除了啃食她大腦的痛,她再也分不清身在何處。
她只知道,匍匐在地上不斷的像前爬,而嘴裡鮮血大口大口的涌出,好像一停下來,她就會死去,然後徹底的從這個世界消亡
蓮降忽聞身後動靜,一回頭,看到十五倒在地上渾身抽搐。
她一邊捂住腦袋,手指扣着泥土和石沙,試圖往前爬,而滿是鮮血的臉扭曲在一起,痛苦萬分。
他立在屍體中,怔了半響終究跨步過去,將十五從地上抱起來。然而,懷裡的人卻拼命掙扎,兩人都摔在地上,而十五的手指扣颳着泥土,想要掙脫他。
“放我出去!”
她不停的哭喊,又是捶打,又是摳弄,不過片刻,她指甲就斷裂,指尖翻開,血肉模糊。
“放我出去!”
看到她手指,他突然想起在南疆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
他召喚亡靈甦醒,而這個女人,帶着承重的鏈子渾身腐爛的走在最後面。
他坐在蓮臺上,隔着輕紗,第一眼就看到她了,因爲,她一路摔倒,卻又掙扎着站起來。
那個時候的她,就如同現在這樣,骨肉翻開,因爲她在棺材裡面八年。
“十五!”他忙阻止她這個幾乎自殘的動作,“十五!”
他一手緊緊抱着她,一手扣住她雙手,在她耳邊說,“你出來了,不是在棺材裡。你已經出來了……”
可十五不停的掙扎,嘴裡發出痛苦嗚咽。
“好了,我給你解藥,你別動!”
他輕聲的在她耳邊哄着,聲音平和溫柔,又帶着難言的寵溺。
懷裡的人湊近他雙脣,柔軟的舌頭舔過他脣,然後貪婪的吮了起來。
蓮降當下渾身戰慄,這纔想起剛剛脣被咬破,脣上的鮮血吸引了她體內的蠱蟲。
她雙手捧着他的頭,身體緊急的貼着他,不停的吸吮。他愣了半秒,發出一聲輕吟,垂下漂亮的睫羽,將她反抱在懷裡。
長髮交織,脣舌相纏,他想起了那日在睿親王,她亦是這般的輕吻着他。
親吻我,難道也是你十五的職責麼?
陪我看雪,難道也是你十五的職責?
想着法子,哄我喝藥,也是你的職責?
“十五,有沒有喜歡我啊?”懷裡的人終於疲軟的暈了過去,他卻坐在四處橫着屍體的地上,將她抱得更急,將脣貼在她耳邊,“哪怕一點點,有沒有啊?”
女子沒有動靜,全身軟弱無骨,面上鮮血未乾,有些猙獰恐怖,可落在他眼底,卻是冰雪容顏。
“用你的心來回答。”說着,他摸向她心口,卻在瞬間,他整個人都震在了原處。
半刻之後,他突然驚醒,然後將低頭貼在她心口。
“十五……”他顫抖的捧起她的臉,試圖將他搖醒,“你的心呢?”
她的胸腔,沒有心跳,整個都是空的。
是的,她沒有心!
這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兩人從獨孤出來那晚,他手探入她衣服裡時,她一下止住了他。
就像昨晚,情到深處時,她再度攔住了他的手。
她……
“十五你怎麼會沒有心?”
他腦子一片混亂,漂亮的睫羽不停的閃動,完全茫然不知所措。
“秋葉一澈,你憑什麼質疑我的感情?是不是要我將心挖出來給你看?”
他渾身一顫,捧着十五的臉,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難道,你真將心挖給了秋葉一澈?
你心裡怎麼會有我?你都沒有心,怎麼會有我!
冷找到蓮降時,看到蓮降坐在滿是屍體的地上,長髮披散,面色蒼白,一雙碧色眼瞳沒有任何光澤的盯着一處,整個人都如被抽取了靈魂。
而他懷裡,躺着一個滿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人。
睿親王府
睿親王府有史以來,處於最緊張和戒備的狀態,而大廳裡,秋葉一澈負傷而立,碧蘿則捂住小腹坐在位置,尚秋水站在角落,廳內氣氛詭異,靜得連塵埃都能聽見。
他們回來了整整三個時辰,三個時辰裡,秋葉一澈保持同一個姿勢站在原地沒有說一句話。
所有人似乎都沒有從那可怕的一幕中反應過來。
那個面容妖媚道極致的男子,竟然瞬間將血蝙蝠召喚了出來,那一刻,天地撼動,好似惡靈出煉那般恐怖。
而四十八名他最自豪的影衛,一人被十五一劍劈成了兩半,八人被那男子手裡詭異的光球說折射出來的光波攔腰斬斷,其餘的人,瞬間命葬在那些血蝙蝠的攻擊中。
一個活生生的人,被蝙蝠吸成了一幅皮囊。
即便是見過藍禾各種蠱毒幻術,可是,第一次見到陰邪的血蝙蝠,秋葉一澈都覺得是在做夢。
沐色是藍禾用最陰毒之術創造出來的,所以他有一雙琉璃色的眼睛。
而這個男子,竟然有一雙深碧色的雙瞳,在召喚蝙蝠時,他眼白都成碧色,像一個魔鬼。
可是,沐色卻不懂幻術!
“他是西岐人。”終於,他回身,盯着碧蘿。
碧蘿垂下眼眸,貼身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溼,“他好像是……二十年前西岐族長,桃花門前身顏門門主的獨子——顏碧瞳。”
秋葉一澈蹙眉,身上傷口頓時裂開。
他曾聽說過二十多年前的那個魔頭,險些讓大燕滅國,但是,最後卻是無端消失了。
“顏緋色曾經爲了得到至高靈力,將自己靈魂出賣給了魔鬼,以至於他的兒子顏碧瞳生下來便是半魔人。只是二十年前,他們一家人就消失了,西岐內部亦尋了他們多年,全都無果。”她聲音還有驚懼的顫意。
尚秋水聽到這裡,亦跟着顫抖起來。
“半魔人?”
他們完全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惹到了這麼恐怖的人。
“看樣子,他便是月重宮的新祭司,蓮降了!”
秋葉一澈低聲吐出這麼一句,尚秋水則驚恐的擡起眼,“難道藍禾死在了他手裡?”
藍禾那麼可怕的人,竟然會死……也對,哪怕藍禾靈力再強大,可是,對方卻是一個魔鬼。
那血蝙蝠是什麼?
是忘川河邊遊蕩的惡靈煉化而成!
“都下去吧。”秋葉一澈頹然的坐在位置上,痛苦的揉着眉心。
他們在林子裡交戰時候,對方僅僅用一根白楊條几乎要了他性命,當時,那魔鬼就在他耳邊說:碰我女人,都得死!
那個時候他還一片茫然,正在生死關頭並沒有多慮。
可是,在影衛來的時候,十五卻突然出現了。
“原來……”他握緊拳頭,“胭脂你早就在看……而當他陷入危險時,你竟然不顧生命的下來救他!”
腦子裡突然拂過,她站在城牆上主動擁吻那個男子的情景。秋葉一澈再也仍不住,一拳狠狠砸向了桌子。
她對自己說:別噁心我?你不配我?
十五體內的蠱蟲在尚秋水三音笛的催發下,差點破腦而出,爲此,她整整昏迷了四日。
這四日裡,她總是在做一個夢,夢到蓮降身穿繡地涌番金蓮的黑色袍子,手持一把紅色油紙傘站在一條黑水暗涌的河邊。那河邊盛開着無數朵血紅色的曼珠沙華,而河水裡時不時冒出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和白骨之手,試圖將他拽入幽暗的水裡。
旁邊那些花突然燃燒,成片的碧火肆意開來,將蓮降全部包圍。
“蓮降!”
她站在河的對岸,嘶聲大喊,而他終於回頭望向他那邊——那是一張妖邪猙獰的臉,整個臉被一種怪異的藍色花藤佔據,唯留下一雙看不見眼瞳深碧色雙眸。
“啊!”
十五尖叫一聲,從牀榻上坐了起來。
“我……我竟然做夢了……”
她難以置信的喘着粗氣,因爲一個沒有心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夢。
不僅如此,她還夢到了蓮降……
夢裡他的樣子陰森恐怖,黑色華麗袍子,純碧色雙眼,被蔓藤佔據的臉,那是魔鬼才有的樣子。
蓮降,竟然有一半魔性,莫名的不安涌上來,她這才注意到自己幾個手指裹着紗布,她疑惑的揭開,發現食指和中指已經結疤
但是,她完全沒有印象,手指是怎麼受傷的。
她的記憶停在了蓮降操控血蝙蝠的那一刻。
屋子外面有人走動,十五擡起眼,看到三娘走了進來。
“三娘,冷……他們怎麼樣?“
蓮降兩個字含在嘴裡,又吞了下去。
“冷大人他們回南疆了。”三娘看着十五。
好像是預料中的答案,十五沉默沒有說話,只是覺得喉嚨有點乾澀,起身端了茶水喝了起來。
三娘看了十五好一忽兒,從懷裡的盒子拿出兩個紅色的瓶子,遞給十五,“不過冷走的時候,說蓮降大人有命,讓你三個月內必須徹底剷除桃花門,爲此,長生樓精英幾日之後也會趕到大燕,並且都聽命於你!”
十五回頭看着三娘,三娘又笑了笑,指着瓶子說,“這是你的解藥?”
這下,十五恆古的黑瞳裡閃過了一抹驚訝,因爲她的蠱蟲和其他人不同,只能一月一次的養。
打開瓶子,十五呼吸一滯,脣動了片刻,回身看着窗外手則握緊了瓶子。
拼字裡,是蓮降的血。
他雖然離開了,卻留下了長生樓人避免她孤軍奮戰,因爲沒法飼養解蠱蟲,他便留下了血。
一時間,只覺得手心兩個瓶子莫名滾燙,一股炙熱歐蔓延到了胸腔,讓她茫然無錯。
“對了還有一個事情。”
三孃的口氣帶着焦慮,“你昏迷的這幾日,吏部尚書和衛將軍分別在家遇害。不僅如此,秋葉一澈將皇上再度昏迷的事情宣揚了出去,此時大燕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更甚至,將矛頭指向了南宮世家。”
十五垂眸,眼底折射出冷厲的光,“吏部尚書和衛將軍都是衷心護皇黨,看樣子,秋葉一澈是在對那晚的報復了。”
那晚,蓮降召喚來了血蝙蝠,將秋葉一澈的影衛全部殺死,他心裡應該很恨吧。
“這幾日,他天天入宮,說非要見您,若非攔着,好幾次都差點闖入你的寢殿。”
十五抿脣不語,但是一想到太液池那晚和差點傷了蓮降的事情,她突然恨不得抽秋葉一澈幾耳光。
外面的桌子上擺滿了精緻的禮盒,“那是什麼?”
“睿親王派來送你的。”
“丟出去燒了。”
“嗯。”三娘點頭,十五突然攔住,三娘,那日我身上那件黑色的披風還在?”
“在!”
當日,蓮降將昏迷的十五帶回了宮,貼身守候照顧了三日,離開時,三娘就看到他將一件東西扔到了池子裡,後面拾起來一看竟然是披風。
而那件披風,三娘認得,是秋葉一澈的。
三娘將清潔後了的披風拿了出來,十五起身冷睨了一眼,然後走到桌子上,“挑選幾樣好的,今晚去睿親王府。”
“去睿親王府?”
“是啊,前天聽說賢妃動了胎氣,睿親王又受傷,不去慰問一下,實在不好。”
“但是……“
本想說和睿親王結怨如此大,此行必然十分危險,但是想到這幾日睿親王像是十分擔憂十五,又送了這些東西,怕不是之心關心一說。
如秋葉一澈大婚當日,蓮降說的:或許秋葉一澈對胭脂濃並非無情。
然而,若是有情,這個曾豔冠天下的女子最後如此狼狽的從棺材中爬出來,受盡了各種非人折磨。
好,我這就去準備!”
三娘趕緊收拾東西,又聽說十五說,“勞煩三娘帶上這披風。”
皇宮裡的馬車浩浩蕩蕩的出去,到了馬車裡,三娘坐在十五旁邊,手裡捧着秋葉一澈的披風。
“夫人,睿親王府到了。”
外面的宮儀小聲的稟告道。
十五看着三娘手裡的披風,眼底露出一絲厭惡,卻終究伸手穿在了自己身上。
“十五等一下。”三娘上前,從懷裡掏出胭脂盒,然後點在十五脣上,“竟是盛裝,也別少了妝容。”
十五領會,衝她一笑,美色溢彩,可眼底卻殺意濃烈!
房間裡,即便是冬日,也放着一束百合,據說這能養顏安神。
此時軟榻上,碧蘿面色蒼白但是卻眼帶喜悅的靠在軟榻之上,旁邊坐着秋葉一澈,防風端着藥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遞給了碧蘿。
“大夫怎麼說?”
“大夫說,小世子無礙,只是賢妃身子不好,也經不得情緒波動。”
那日秋葉一澈大發一通脾氣,碧蘿動了擡起,而成日朝宮裡跑的秋葉一澈也不得不照顧碧蘿。
秋葉一澈點點頭,對碧蘿道,“那你早些將安胎藥喝了。”
“王爺。”明一走了進來,對着秋葉一澈恭謹俯身,道,“容月夫人來了。”
“胭……”秋葉一澈忙站起來,三步跨坐兩步的衝了出去,到了門口,又忙停下來問明一,“孤今天怎樣?”
明一楞了一下,恭敬答道,“王一切都好。”
秋葉一澈這才鬆了一口氣,趕到前門,卻只看到幾個宮儀守在那兒。
“容月夫人呢?”
“夫人去南苑方向了。”
明一一離開,碧蘿的寢殿就出現了死一般的寂靜,片刻之後,碧蘿將盛滿藥碗砸在了防風腳下。
“她竟然還敢來!”
滾燙的藥濺在防風的衣衫上面,他面色微動,只是垂着眉眼道,“大夫說,若時間再長,你的肚子怕是瞞不住了。”
碧蘿咬着脣,低頭看着自己的肚子,手下意識的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