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誰啊,不要打擾我睡覺!”我迷迷糊糊的打掉不住搖晃我的手,真討厭,人家睡得正香,誰這麼不識趣兒!翻了個身,繼續我的香甜大夢。
“格格,起來了,都快卯時了!”那個聲音依舊不依不饒,我煩的不行,索性用被子將頭蒙起來,可又被這雙討厭的手用力扯開,“小姐,小姐——”
佛說,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嗖的一下坐起來,半眯着眼道,“誰啊,打擾老孃睡覺!”
黎兒撲哧一笑,無奈道,“格格,是奴婢,黎兒啊,快起牀了,今日不比往日的!”
“黎兒,你再讓我睡一會兒吧,什麼今日不比往日,難道你要出嫁啊?”我依舊神經短路,卻不忘拿黎兒開涮道!
黎兒吃吃笑道,“小姐,不是黎兒出嫁,是您要出嫁啊,難道您忘了,今日是你與十四阿哥的大喜之日呢!”
“喔!是麼?”我努力讓大腦清醒些,這纔想到,今日的確是大婚的日子,好快喔!可是……
“黎兒,婚禮不是在晚上舉行的嗎,現在你叫醒我幹嘛?”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十三小七他們婚禮的確實在晚上舉行的。
“小姐,婚禮是在晚上,可是你要起來梳洗打扮的啊,誤了時辰可就不好了!”黎兒耐心的給我解釋。
“梳洗打扮哪用得着一天,況且大家都很熟悉了嘛,還用怎麼打扮?”說罷,又一頭倒了下去,貌似新娘都是蒙蓋頭的吧,只是見胤禎而已,此刻的我是睡覺爲大,唉!誰叫我是著名的“睡神”呢。
“小姐。別睡了,黎兒求你了好不好?嬤嬤們都在外面候着呢!”黎兒哭笑不得!
見我不理會,她又使勁搖晃道 ,“小姐——小姐——”
“好啦好啦,起牀!”我不耐的翻起身來!
黎兒見狀,立刻向門外招呼,片刻間,便有一羣嬤嬤自門外擁了進來。我緊張道,“你們要幹什麼?”
一位領頭嬤嬤喜笑顏開,“格格就別管了,一切就交給我們了。”
…………
於是乎,沐浴,更衣,開臉,上妝,梳頭。一天來,我像一個木偶一般任人折騰,真是苦不堪言!
從沒想到,嫁人會是這麼累,這麼麻煩!
“輕——輕點,疼!”我不滿的向替我開臉的嬤嬤道。
“格格放心,老奴自由分寸!”那嬤嬤手拿絲線在我臉上招呼着,漫不經心應道!哼!有分寸還下手這麼重?這古代女子真是悲慘,結個婚還要開臉,還用這麼老土的辦法。哼哼!胤禎!都怪你。你死定了!
“那個,是不是有點太紅了?”看着銅鏡中自己那張被折騰的不成人形的臉,我弱弱的提了提意見,這腮紅打的也太多了吧,我彷彿看到清朝末年後妃的像了。
“格格,不紅,今天啊。奴婢要將您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嬤嬤說話間,又替我打了一道!
蒼天!這樣也能漂漂亮亮?這古人的欣賞水平也太……胤禎,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一道接一道的工序,終於告一段落!
大紅繡龍鳳呈祥鍍金邊蘇繡織錦喜服,領口嵌着兩排紅寶石,肩頭繡着繁複的連理枝花紋,袖口以金線收攏,隱隱勾勒出牡丹的樣子。胸前的祥雲和團蝠一直延伸到衣襬處,雍容華貴。莊重典雅,卻又不失大方,腳上的花盆底鞋也是大紅緞面,繡着鴛鴦戲水,寓意着美好的祝福!長這麼大,我還從來沒穿過如此華麗的衣服呢,不想今日結婚竟穿了,好看是好看,只是頭上的裝飾實在是重的很,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至於妝容,我實在是沒有勇氣照鏡子,希望不要慘不忍睹就好!
傍晚時分,外面一陣敲鑼打鼓,喜樂奏起,迎親隊伍已到,衆人急急忙忙的將裝扮好的我推到前廳,我是欲哭無淚,拜託,自早晨起來,俺還沒吃過飯啊!
由不得多想,阿瑪額娘大哥大嫂已在前廳等候,看着此刻的我,一陣欣慰!
我上前跪下道,“阿瑪,額娘,女兒就要走了,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大哥大嫂,替一一照顧好阿瑪額娘………”
說着說着,眼淚竟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雖然他們不是我的親生家人,可是我卻在這裡得到了他們最寶貴的親情,既然佔了完顏寧一的身體,就要替她好好孝順父母,而此刻在我心裡,早已把她們當做我自己的父母了。
“一一,快起來!”額娘上前一把將我扶起,眼淚簌簌往下落,“一一,你能找個好人家,額娘高興,快,別花了妝容!”
“額娘,我會常回來看你們的!”
羅察在一邊默默的看着我們娘倆兒對着落淚,強忍住不捨,勸慰道,“一一,快上轎吧!別誤了吉時!”
我點點頭道,“阿瑪,額娘,大哥,大嫂,保重,一一去了!”我擦擦眼淚哽咽道!
旁邊的嬤嬤立刻替我補了妝,然後便感覺眼前一紅,蓋頭落了下來,遮住了我的視線,手裡隨即被塞了一個蘋果,然後就被人攙扶着走上了花轎!
一路上喜樂吹奏個不停,我悠閒的坐在轎子裡,只聽見外面吵吵嚷嚷,不用想也猜到定是熱鬧非凡,皇家娶媳婦,怎麼可能不熱鬧!
相對而言,花轎裡倒是顯得安靜多了,我此刻總算是定下心來,微微思索着這一切,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兩世爲人,卻是第一次成親,心裡不由有些緊張,有些茫然,也有絲絲期待,過了今天,我就不再是那個懵懵懂懂,無憂無慮,只知玩樂的小女孩了,呵呵!十五歲,放在現代,也不過是上初中的孩子。可是現在,我卻坐上了花轎,真是沒有想到,好在我的心裡年齡夠大,可以承受這一切!
“咕咕——”一陣不雅的叫聲,將我拉回了現實,外面依舊嗩吶銅鑼震天,伸出手摸了摸乾癟的肚子。委屈的扁了扁嘴,不滿嘟囔,“簡直是虐待,知不知道人家一天沒吃飯了,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在上轎前備些點心來的,現在倒好,什麼吃的都沒有,唉!苦命啊。嫁個人還要餓肚子!”無聊的把玩着手裡的蘋果,我是一陣抱怨!
等等,蘋果?
我一把扯掉蓋頭,低頭看着手裡大紅大紅的蘋果,吃吃的低笑,真是天助我也!此刻的我甚至在想,這個蘋果就是爲了給新娘子備用的,以便餓了的時候好填飽肚子!
飛快將蘋果送到嘴邊,正要大咬一口,卻忽然想到。好像這個蘋果是不可以吃的。吃了會不會不吉利呀!
委屈的看着眼前紅豔欲滴的蘋果,心裡別提有多恨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在你肚子非常餓的時候,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大蘋果卻不能吃,這樣想着,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不管了。先吃了再說。
“小姐,給你!”窗外的黎兒忽然從小窗戶遞進來一個小小的布包,我一愣,放下蘋果,伸手接了過來,隨口道,“什麼東東?”
說罷也不待黎兒回話,便利索的打開布包。定睛一看,我真是涕淚交流。竟然,竟然是我最愛吃的板栗糕,飛快的抓起一塊塞進嘴裡,久餓逢板栗,恩恩,太好吃了!
“咳咳??——咳——”
“小姐,你慢點吃!”轎外黎兒的聲音夾雜着喜樂傳進來,聽不太真切!
拍拍胸脯,好不容易平復了下來,我掀起轎簾不滿抱怨,“黎兒,你怎麼不早拿出來啊,餓死我了!”
黎兒邊走邊笑道,“小姐,這是剛纔石子兒給我的,說是十四爺怕您餓着!”頓了頓,又道,“十四爺還說了,叫你千萬不要把那個蘋果吃了!”
“十四爺果然瞭解格格!”黃鶯笑道!
我斜眼瞄了瞄那個差一點就就義在我肚子裡的蘋果,默默道,你安全了!
頭伸向窗外,果然熱鬧,老百姓圍在道路兩旁,嘰嘰喳喳的議論着!天上七彩禮花不斷,映紅了天邊,綻放着笑臉!樂師們賣力的吹打着,嗩吶高奏,鼓樂喧天,喜樂聲聲不斷!
紅一色的隊伍,他走在前頭!想象着他穿着大紅的袍子,騎在高頭大馬上,臉上不由泛起淡淡的喜悅,心裡冒出小小的幸福!呵呵!其實這樣也不錯!
“小姐,黎兒知道您想十四爺了,可這樣是看不見的,您還是別看了,再說了,新娘子是不能拋頭露面的!”黎兒意有所指的笑道。
哼哼!小蹄子,明明意有所指,還扯出這麼一大堆子道理,我不滿的把頭縮回去,不再言語!
西直門距離完顏府有好幾條街的距離,就在我吃飽喝足昏昏欲睡之際,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新郎向花轎分別射三支箭,俗曰箭射新娘!
射完箭,便是新郎踢轎門,然後我便被扶着下轎,邁過火盆,立刻有人將一段紅綢遞給我,我知道,紅綢的另一端便是胤禎,心裡不由微微安心,這事一回生兩回熟,我畢竟是第一次,什麼也不懂,好在胤禎已經是第四次成親了!
手中的蘋果被換成了鎏金瓶,又走了一段路,便被送入了洞房!
蒙在蓋頭下,眼前只有朦朧的紅色,什麼也不看不見,只感覺到一羣人跟着進了洞房,我忽然有些揣揣,之前戲耍夕顏的時候,我只是旁觀者,如今做了主角兒,方纔理解了夕顏當時的感受,只是恐怕他們不會輕易放過我了!
唉!早知道自己也會這麼早成親,我該爲自己留些後路的,不該耍的那麼狠!
只聽喜娘道,“請新郎拿起喜稱,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緊接着,只感覺喜稱一挑,我的眼前便一片光亮,搖曳透亮的燭光下,映着胤禎燦爛的笑顏,他輕輕捧起我的臉,漆黑如玉的雙眸中溢滿了柔情,雙手竟有些微微顫抖,動容道,“寧兒,我終於娶到你了,真好!”
我輕輕握住他放在我臉上的手,細細觀摩着他,誰說女子成親這一天是最美的,此刻我倒是覺得,今天的胤禎,在大紅喜服的映襯下,簡直是帥的沒救!
“胤禎,你今天真好看!”我忍不住出口讚道!
“噗嗤——”屋子裡有人笑噴!
“寧一,我總覺得這句話該是新郎官說的!”十三終於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