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便看見了那一襲藍衣的公子,他坐在最前面的一處竹樓,而他身側是一塊凸出的竹板,所以剛剛在樓下並沒有看到他。
他靜靜的坐着,身前桌子放着兩個空茶杯,杯並沒有清茶。
他的衣服通體藍色,帶着絲絲光芒,沒有任何配飾,十分樸素,卻有着一片華光,他的身總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不同於別人,這種高貴的感覺並不會令人厭惡,銀冠束起那一頭墨發,臉龐優美,弧度溫和,一雙璀璨流光的杏眸帶着些許沒落,盯着那空茶杯不知沉思什麼。
看到他,夜傾憐鬆了一口氣,他終於來了,其實自己,根本沒有把握,或許這一次自己不必來,因爲輕離知道夜王府當年的舊事,可自己仍來了,從一開始,自己確是對他沒有好感,即便認定他認識自己,可現在,她後悔了,因爲沐紫言,她的每一個神情都難掩對自己的關心與思念,現在想一想,第一次見到沐離歡時,他的眼好似也有着那情愫。
夜傾憐看着他片刻的呆愣,他卻緩緩擡起頭來,那流光杏眸觸及到她的視線時,閃過一抹情愫,卻抿了抿脣,未曾說話。
四目相對,夜傾憐從沉思醒來,緩步走向前去,來到桌前,坐了下來。
沉默繼續在他們之間蔓延,沐離歡不敢去看她,仍舊盯着那茶杯,見此,夜傾憐也不語。
“憐妹妹,我......”終於,他擡頭,看向她。
“你能來,我要多謝,其實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來此。”夜傾憐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清淡。
“對不起。”他看向她。
“不用。”她執起桌的茶壺,倒了一杯茶,“那日你拒我於門外,也沒什麼,畢竟對於我,都要避嫌。”
“憐妹妹,你誤會了,我不是嫌棄你,我只是......”害怕傷情。
“只是什麼?”
沐離歡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帶着面紗,看不到讓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顏,只有那一雙秋波眼眸,難掩靈動,與兒時一樣,看着她,他一時癡醉。
面對他久久凝視的目光,夜傾憐無聲的皺了皺眉,執起茶杯,喝了一口。
不知過了多久,沐離歡才緩過神來,“沒什麼。”他沒有勇氣表白愛意,因爲他害怕她的拒絕,因爲那會讓他生不如死。
見他有意隱瞞,夜傾憐也不在追問,“我知曉了自己的身份,也知曉了我們的關係,但我仍舊沒有記憶,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想問些什麼。”
沐離歡看着她點了點頭。
“你放心,我不認爲你我之前有着兒時友情,便可以隨意揮霍,更何況本是我失憶忘了你們,說抱歉的應該是我,只是......我們之間能不能有場交易?”
“交易?”他微楞,神色有着幾分痛楚,“你認爲我,對你絲毫沒有感情嗎?”
“你誤會了,我知道你是沐王府的公子,我也知道夜王府當年的舊事沒有那麼簡單,即便以前是朋友,你也不必冒險與我訴說,一場交易,也只是不想欠人情罷了。”此時,夜傾憐感覺沐離歡有些極端,好似執着於什麼。
“憐妹妹,你知道我們之間曾有着多麼深的感情嗎?兩不相欠?你的話,不怕傷到我嗎?”
夜傾憐一愣,卻聽他輕笑,“我承認,接觸夜王府的事,的確會給沐王府帶來困擾,可這一切都是我麻痹自己的理由,若我真的可以爲了沐王府而捨棄對你的感情,我又何必提出修繕夜王府,每年花市都要去靜靜站一天一夜?”沒錯,不願見她,是怕情不自禁,是怕陷入其在狠狠被傷到,可他自己知道,他早已經深陷其,卻不願表白心意,不願聽到她的拒絕,寧願保持現狀。
夜傾憐端着茶杯的手一僵,他流光的杏眸染着複雜的情愫與傷情,她一愣,緩緩收回目光,也許是因爲一開始的接觸,一開始沒有的好感,和失去的記憶,讓自己認爲沐離歡忘卻了兒時情誼,畢竟那些自己沒有任何印象,可他現在的神色,那麼痛,也許自己錯了,自己失憶便泯滅朋友的情誼,的確不公平。
“對不起,是我錯了,不管在雲天之巔你爲何隱瞞我,但現在也沒有必要去想了。”
“憐妹妹,知曉夜王府舊事的人不止我一個,我知道,落輕離已經告訴了你一切,你邀我赴約,我也知曉你的意願,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他的眸光染期待,和小心翼翼。
看着他的目光,夜傾憐能感受到他是真心的,面對一個朋友,重新開始不是很好嗎?嘴角染笑意,“好。”
她的話,好短,卻甜進了他的心,只要回到過去,重新開始,相信憐妹妹能夠明白自己的真心,他要一點一點進入她的心,讓她不會再拒絕。
四目相對,染着笑意,樓閣拂過一抹清風,帶着些許涼意,掀起了她的面紗一角,頓時,那妖媚的容顏映入眼簾。
沐離歡看着她愣住了,眉如山黛般柔美,櫻脣鮮紅欲滴透着妖媚,那秋波一般的眼眸更是被襯托的妖嬈至極,再看那高領沒有完全遮到的脖頸,膚若凝脂,賽雪一般的肌膚,遍佈着紅色吻痕,這麼曖昧與妖冶。
這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嗎,爲什麼,心這麼痛,因爲,那些痕跡刺痛了眼睛,刺痛了心,刺的好深好深,血,止不住流。
夜傾憐迅速將面紗戴好,可一切他都盡收眼底,感受着他的目光,夜傾憐心汗顏,空氣染尷尬的氣氛,她的臉更是莫名的紅了起來,死腹黑......
“呃......要是沒事,我先......”實在受不了這尷尬的氣氛,夜傾憐乾笑兩聲,準備離開。
“憐妹妹!”他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
聞言,她不解的看向他。
“落輕離,你要離他遠一些。”
“爲什麼?”她不解。
“因爲他不是一個心思單純的人,他不適合你。”聲音,染幾分慌亂,可有誰又知道他的心痛。
“可我喜歡他。”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會這麼說,但夜傾憐表示同意,死腹黑......若有人說他單純,打死自己也不信,所以,這不很正常嗎?
“你喜歡他?”他的聲音接近顫抖,一雙流光杏眸染痛苦,代替了優美,“不,你不能喜歡他。”
“爲什麼?”夜傾憐感到不悅,剛剛尷尬的氣氛被質問所代替。
“爲什麼?”他輕笑,確是那麼痛,“呵,你喜歡他,那我呢,這對我公平嗎?我愛了你這麼多年,爲什麼我沒有表明心意,也要受到這麼痛的傷情?”
他的手緊緊攥着茶杯,那杯子瞬間破碎,割破他的掌心,鮮血流出,卻不自知,因爲那痛不及心的痛。
看着他有些瘋狂的神色,夜傾憐皺了皺眉,“你在說什麼?”
“憐妹妹,你不能喜歡他,我們的情誼又怎會輕易被別人代替,你只是一時間忘記了而已,所以,你不能這麼對我。”他起身,看着她,語氣難掩顫抖。
“你錯了,即便我恢復記憶,我也不會喜歡你,因爲我們之間只是朋友,你明白嗎?”她的話是那麼冷,只希望沐離歡能夠清醒,可連她自己也沒想到,沐離歡對自己還有別樣的感情。
“我不明白。”他睜大眼睛,早沒了往常的優美,那帶着怒氣的聲音,讓二樓所有人爲之一振。
看着他,夜傾憐搖了搖頭,對他已經無話可說。
“話說這梁山伯與祝英臺,即便是青梅竹馬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因爲一時的寂靜,那大堂說書的聲音十分清晰的穿到二樓,還能隱約聽到那些聽書人惋惜的嘆息聲。
此話一出,再看沐離歡,他流光的眼眸染不可置信,青梅竹馬......突然眼眸染瘋狂,迅速跑向大堂。
感受着他剛剛的冷意,夜傾憐一驚,他要做什麼,隨之,疾步跑向大堂。
“這祝英臺女扮男裝,巧遇梁山伯......” ωωω¸ т tκa n¸ ¢O
那說書先生正說的帶勁,此時人羣卻突然闖進一人,人們紛紛不悅,但卻被那冷意下的不敢出聲。
“唉唉唉,別插隊。”被人打斷,說書先生很是不悅,但一看是沐離歡,立馬不敢言語了。
“你剛剛說什麼?”沐離歡大步走向前,眼染千年寒冰與瘋狂,“說,你剛剛說的青梅竹馬,爲何不能在一起!”
此時,所有人也都認出眼前這個人是沐離歡。
那說書先生嚇了一跳,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是書寫的,更何況,誰說青梅竹馬必須在一起。”
“沐離歡!”清冷的聲音傳來,夜傾憐冷冷的看着他。
“憐妹妹,你知道爲何青梅竹馬不能在一起嗎?”他轉頭,眼疑惑不解,卻有着呆泄,好像受了什麼刺激。
夜傾憐看着他,抿了抿脣,不語,他仍舊輕笑看着她。
“離歡公子,這自古青梅竹馬都是如此,你......”那說書先生話還未說完,一個掌風便打在他的身,直至打到堂下,口吐鮮血。
再看沐離歡,他仍舊保持着揮出掌風的姿勢,眼是那麼嗜血無情。
“啊!”
“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