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停息,晴空萬里,碧空如洗。手機端 m.落輕離仍舊躺在紅袖閣門前的貴妃椅,脖頸圍着一條毛茸茸的圍巾,柔美纖長的眼角輕輕垂着,一動不動。
末亦在不遠處的一棵梨花樹下蹲着,悉悉索索的在弄什麼東西。過了一會兒便徑直走向落輕離,滿面笑容:“世子,你看。”
一個小小的雪人正躺在末亦被凍紅的手心裡,落輕離心一動,如玉的指尖輕輕擡起,拿着小人靜靜端詳。
末亦將兩隻手放在嘴旁輕輕呵氣,心也是千百個無奈。世子愛坐在紅袖閣門前,他怎會不知原因,可他不擔心自己的身體,他擔心啊。
落輕離垂着眼眸,微卷的睫毛輕顫,透明的肌膚流動着光澤,茫茫白雪更加動人無害。那雪人感受到他指尖溫度,一點一點化成了水,牽扯到了他心最難忘的一幕。
那日他躺在雨,不管多冷多痛也無人問津,只有刺骨的感覺,卻尋不到往日裡少女的清香。
捧起一捧落雪,雪絨斗篷散在了雪地,像是一朵綻放的桃花。夜傾憐呆呆的看着手心裡的雪花,像是棉花輕柔,連融化也是那麼無聲無息。想起那一襲雪衣,如蓮如仙的公子,不由得愣住。
冷言殤從院外走來,見她正蹲在門前捧着雙手,隱隱約約有水珠從指尖劃落,莫名心一緊:“傾兒。”
夜傾憐回過神來,見冷言殤披着紫絨蓮蓬站在門外,身後還跟着初元。下一秒已經走至身前,拉起了她的手:“走,帶你去找好玩的。”
“好玩的?夜傾憐收起心裡的感覺,歪頭看向他:“什麼好玩的。”自從進了皇宮她從沒覺得哪裡好玩。
冷言殤笑的開心,卻是不肯說,還喚來了玉華殿的丫鬟們,問:“你們會不會打雪仗?”
丫鬟們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冷言殤一笑,擡了擡夜傾憐的小手,又緊緊攥住:“那便好,不然這雪真是浪費了。”若能逗得傾兒一笑,或是毀了這礙眼的雪色,最好不過了。
“打雪仗?”夜傾憐砸吧砸吧小嘴,不等說什麼,冷言殤便拉着她來到院子央,然後又讓幾名侍女去另一側,想了想還覺得不妥,便吩咐身後的初元:“你去她們那邊,省的我們贏了後她們覺得我和傾兒欺負人。”
初元乖乖的站到侍女們那邊,公子因爲守孝不能離宮,他爲了公子身體自然不能走,不過這皇宮着實憋屈,打打雪仗也不錯,隨即笑道:“那公子可別動用武功欺負我。”
冷言殤勾脣一笑:“別隻說我,你可也記住別用武功欺負我。”
夜傾憐聽着這一唱一和,撓了撓頭,打雪仗還真沒玩過。冷言殤又轉過身來,對她一笑,頓時如陽光溫暖:“兒時你我在雲天之巔每年冬天都打雪仗,只不過那時只有你我二人。”
說完,便俯身在地滾了一個雪球,趁初元不注意,一把扔他頭。初元緩過神來,當即也扔了個雪球,身後的侍女們更是躍躍欲試。
看着幾人的動作,夜傾憐也懂了,趁別人攻擊冷言殤時偷偷跑到一旁,在地一頓胡亂扒拉。
“傾兒,我快頂不住了……”前方傳來冷言殤痛苦的聲音。
夜傾憐伸手一拍冷言殤的肩膀,另一隻手舉着很大一顆雪球,威風凜凜的看向初元幾人:“敢和我打雪仗,那打的你們落花流水!”
話音未落,好幾個雪球飛了過來,夜傾憐一驚,猛地將冷言殤拉到身前,只聽砰砰幾聲,某人慾哭無淚。
夜傾憐做了壞事心有愧,當即指向初元,憤怒道:“你們竟敢欺負言殤,我和你們拼了!”
手裡那顆巨大的雪球拋出去,夜傾憐蹲在地又胡亂扒拉一通,不停往初元那邊扔,身更是時不時被砸。
冷言殤蹲在一旁滾雪球,紫絨斗篷的邊緣也沾了雪花,眸有深深的笑意。
被砸的多了,夜傾憐忍無可忍,指着初元和幾名侍女:“我跟你們拼了。”一手拿着一個雪球,衝向前方。
“小姐,您動作太慢了!”初元冷不丁說了一句,更是氣的夜傾憐跺腳。
“你們有本事衝我來!”冷言殤張開雙臂,擋在她身前,當即好幾個雪球飛來一點不差的砸在他臉。
冷言殤苦着臉可憐巴巴的看向夜傾憐,夜傾憐猛一跺腳,及腰墨發被風吹了起來:“你們——”
一語未了,便被冷言殤抓住胳膊:“快跑!”
夜傾憐撒腿便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十幾個雪球飛來,當即嚇得腿都軟了。
眼見雪球要追來了,冷言殤撩開斗篷蓋住她,一塊撲倒在了地,前方傳來雪球落地的聲音。
“噗……咳咳咳……”夜傾憐臉着地,吃了一嘴的雪,冷言殤當即將她扶起來:“傾兒,你沒事吧。”
夜傾憐舔了舔嘴,痛苦的皺起眉頭。冷言殤在她身前,伸手抹點她小臉的雪花,夜傾憐擡眸,他的眸光柔情似水,瀲灩無,不由得一怔。
想用手摸一摸脣角,卻被凍的僵硬了。
水濛濛的暖意傳來,夜傾憐看着自己的手被冷言殤捧在手裡,放在他的脣邊輕輕呵氣,清美無暇的臉笑容溫柔,頓時讓冰天雪地失了顏色。
“還冷不冷?”
夜傾憐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冷言殤眸光閃爍:“若是還冷的話……那便取取暖吧。”說着,竟將她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衣襟裡。
隔着薄薄的衣襟,隱隱約約感受到溫暖的肌膚,夜傾憐的臉騰的一紅,想收回來,竟又見冷言殤痛苦的皺眉:“好冷好冷……”
夜傾憐還沒反應過來,又被緊緊抱住,冷言殤將臉埋在她的髮絲裡,嗅着她獨有的水汽蘭香,嘴邊呢喃道:“好冷好冷哦。”
站在不遠處的初元早已經自我屏蔽,耳邊還是不由得升起紅暈,公子何時……這麼厲害了。身後的侍女們也都紛紛笑着低頭。
冷言殤用臉蹭蹭她的墨發:“傾兒,還玩不玩?”
“玩!”夜傾憐大喊一聲,將其他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時,才驚覺太激動了:“玩,當然要玩,我可是有仇必報!”
冷言殤在她背後勾起脣角:“那好,我便爲你報仇。”
又一輪打雪仗開始,冷言殤果然很給力,奈何初元也是個高手,身邊又有夜傾憐拖後腿,打了幾輪夜傾憐便吵着喊停。
“不玩了不玩了,你們人多,我們打不過你們。”她苦惱着小臉,走到一旁,誰知出師不利,腳底一滑又躺在了地。
啊啊啊!夜傾憐氣哄哄的坐起身來,忽的小腹傳來一陣疼痛,漸漸變得翻江倒海,快要承受不住了。
冷言殤趕緊跑了過來,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心一緊。前想抱她起來,在摸到她身下的衣裙時,卻一愣。
緩緩撤回收,只見手心裡染了一片血紅,他眸一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初元和幾名侍女也圍了過來,看着那血,一個丫鬟驚叫道:“壞了壞了,會不會是娘娘有了身孕,動了胎氣了!”
兩人懵一臉!初元猛地看向自家公子,公子不會這麼給力吧……
“不可能!”夜傾憐脫口而出,說的太快被自己口水嗆到。
看着夜傾憐止不住的咳嗦,小臉紅的要滴血,冷言殤更是羞紅了臉。
“別亂說,沒看見娘娘的守宮砂麼!”年紀略長的侍女斥責道。衆人果然看到夜傾憐因爲滑倒裸露在外賽雪玉臂的一點鮮紅。
夜傾憐臉更紅了起來,但腹疼痛越來越重,寒冷的天氣額頭竟起了一層汗珠,冷言殤將她抱起來,咳了一聲對初元道:“快進殿給傾兒把脈。”便飛快的進了玉華殿。
將夜傾憐放到軟塌,冷言殤看着她蒼白的小臉,緊緊扶着她的胳膊。
“好疼……”夜傾憐雙手緊緊捂着肚子,那疼痛翻腸攪肚。
“傾兒別怕,不會有事的。”冷言殤皺眉看向把脈的初元。
夜傾憐死死咬脣,感覺身下溼漉漉一片,疼痛感很熟悉。不會吧,難道……
果然,初元悻悻的收回手,也咳了一聲:“公子放心,小姐並無大礙,是氣血不足……是月事期間正常的事,多補血好了……”
夜傾憐悲痛欲絕的閉眼睛,這些時日心情不好,誰會關心月事……偷偷瞄一眼冷言殤呆愣的眼神,還有……手的鮮血,撞牆的心都有了。
“你,你們去給傾兒抓藥,再去找乾淨的衣服……”他對那幾名侍女吩咐着,初元也一同退了下去。
過了許久,冷言殤愣愣轉頭,蹲下身,聲音細弱蚊蠅:“傾兒,你……還痛嗎?”
夜傾憐猛搖頭,像個撥浪鼓一樣,小臉還是紅彤彤的,瞄像他的手:“言殤,你先去洗一洗吧……”
冷言殤順勢看向自己掌心,耳根子騰的飛起紅暈:“傾,傾兒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逃命似的飛出了玉華殿。
夜傾憐將腦袋埋進膝蓋裡,唔……好丟人啊。
天空漸漸染一層金黃色,雕花芙蓉的燈籠仍在院,因爲一場打雪仗,白雪都融化了,卻從未有人注意到玉華殿牆角處那一抹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