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離光瑤是個美人。
當然這不是因爲我跟離光瑤長得有九分相似就自誇。我自己清楚得很,我被師尊保護得太好,雖然經歷了大悲,卻總不是飽經風霜,所以身上總帶着點稚氣與天真。離光瑤乃是盤古斧一縷殺伐之氣所化,又常年在戰場上廝殺,眉目間總有一股凌厲。雖然我們都長了一副豔麗的臉,放在一般人身上就是美豔,但我的稚氣與天真讓這豔麗成了清麗可人,離光瑤的凌厲讓這豔麗成了冷豔逼人。
說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證明,眼前的這個離光瑤,簡直就是另一個人!
此刻是夕陽西下,微紅的陽光從打開的窗戶裡照進來,明暗對比裡,斜靠着的人影被勾勒出姣好的剪影,玲瓏有致的身軀展示無遺。大紅的衣裳襯着雪白的肌膚,鮮豔的脣含着細白的酒壺嘴。天吶!眼前這個嫵媚得風情萬種的女子,真的是離光瑤?那個只知道打仗的離光瑤?
剛走進來的燁權分明也愣了,我看到他的烏黑的眼珠更沉了一分,深不見底,目光深深地看着錦榻上的人。
“幹什麼?”離光瑤聽到動靜回頭過來,雪白的臉上微透着薰紅,眼波欲流。“不放我走,還不許我喝酒了?”
我聽着這話,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聽了離光瑤跟啓子慕的對話,我清楚他們倆一起商量了辦法要去弄清楚燁權的秘密,我心裡已經猜了很多種方法,比如密探啊什麼的。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離光瑤竟然也會色……不,美人計!天吶!難怪啓子慕要生氣,要她保證絕不會“假戲真做”。
我心裡是又酸又痛又好笑,好笑的是,雖然日後登上六界戰神之位,但此刻的啓子慕也只是一個青年仙族,什麼封號也沒有,面對六界之主之一的魔尊,也難免會心生忐忑,怕離光瑤被搶了去。他現在,也只是個爲情所困的少年而已啊!但就是這點“爲情所困”,叫我心裡又酸又痛。他什麼時候也能怕我被人搶了去?
罷了,不想了。我搖了搖頭,繼續看着。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許了?”燁權走過來坐在錦榻邊,目光落在她的紅衣上。“誰給你的?”
“你身邊那位君吻姑娘唄。”離光瑤用另一個酒壺給燁權倒了杯酒。“喝吧。”
“爲何不用你喝那壺?”燁權一杯飲盡了,“君吻會來關心你?那可有些稀奇。”
離光瑤沒接前一個話題,只是別有深意地看了燁權一眼,笑道:“她以爲我要勾引你,所以來警告我。”
“哦?”燁權緊緊地盯着她,“那你呢?你想不想做我的魔後?”
“魔後?”離光瑤笑出聲來。“你費盡心思把我抓來,居然是爲了跟仙族聯姻?燁權,你腦袋壞掉了?”
“不然怎麼辦?”燁權問道,“勸降,你會降嗎?”
“不會。”離光瑤斷然回答:“戰士,唯有戰死!”
“你就不能當個女人,一定要當個戰士?”
“不能,至少在你面前不能。”
燁權的臉色沉了下來:“本尊不能,世上還有誰可以?”
離光瑤含笑不語,似乎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鬢邊的青玉蓮花簪。
“送你簪子的人?”燁權驀地欺身上前,抓住離光瑤的手腕,飽含怒氣地問:“哪個男人敢送你簪子?”
他身上的氣勢驚人,暗黑的魔氣似乎從身體裡冒了出來,一身的震懾,即使不針對我,我在旁邊看着也心驚膽戰的。離光瑤卻從身體裡迸發出一道青光,一下子將燁權彈開了。
“燁權,你不懂女孩子的心,學什麼別人追女孩子?”離光瑤嘆息地說,放下酒壺負手站着。她臉上還有微醺的酒意,但此刻氣質一變,眉角的嫵媚全都散了去,恢復了凌厲冰冷的樣子,叫人不敢侵犯。
燁權冷笑:“我以爲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所以啦,在你面前,並不是我把自己當做戰士,而是你,是你的心不由自主地把我當成了戰士。唔,是女戰士。”離光瑤伸手取下青玉蓮花簪細細地撫摸着,嘴角的笑溫柔而甜蜜。“但是他不一樣,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神女也好戰神也好,我都只是離光瑤,僅此而已。”
燁權一瞬間就怒了,右手一握魔氣凝成了箭射出。離光瑤揮手,青蓮花瓣在身邊浮現,不僅將她保護了起來,甚至反彈了魔箭,花瓣與魔箭一同飛向燁權。
哇!不是吧!我跳了起來,從前的神魔脾氣都這麼捉摸不定嗎?剛剛還笑嘻嘻的一起喝酒呢,這下怎麼就打起來了?這氣流縱橫的,真是嚇死我了,要不是傷不到我,我真是欲哭無淚,做了那可憐的被城門火殃及的池魚。
幸好畫面一變,周圍只剩打鬥遺留的痕跡,到處都是斷了腿的桌椅、燒燬了的垂紗,牆倒了一半的宮殿。真是可怕!我按着心口心有餘悸,這就是神魔小小爭執之後的情形?那要是真的打起來該怎麼辦?
離光瑤身上的衣服也是東一塊西一塊地破了,腰上、腿上、手臂上都露出了雪白的肌膚。我擔憂地看着離光瑤,她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啊?燁權一定是故意的!君吻也是,既然不想離光瑤跟燁權在一起,那就送個法寶級別的衣服過來啊,拿個一點法力也沒有的東西來,那不是白白給燁權的魔火燒嗎?還有,燁權一定是故意的,離光瑤這個樣子怎麼出去見人?
“似乎有點不能見他?”離光瑤看了一下手臂,歪頭嘆息道:“算算也差不多時候。”語罷將那破破爛爛的紅衣一扯。
不!等等!我大驚失色,矩飛光雖然一個字不說但他一直在呢!幹什麼平白便宜了他?
我正着急着,離光瑤卻在紅衣褪去的剎那便換上了那套她常穿的淡青色齊胸襦裙,速度之快,一絲多餘的肌膚也沒露出來。這速度,她果然將離火雲衣放在身上吧?不然哪那麼快。
隨後離光瑤輕輕地彈了彈青玉蓮花簪,啓子慕化形而出,看到離
光瑤的衣服就皺眉了:“幹什麼換衣服?”
“你還希望我穿那破破爛爛的東西啊?別分心了,我知道了。”離光瑤四兩撥千斤,轉話題道:“子慕,你可知魔族的源頭?”
啓子慕想了想:“火龍與冰龍之靈?”
“嗯。”
啓子慕道:“傳說中,雙龍之靈會轉生,火龍之靈掌武力,爲魔尊,冰龍之靈掌靈力,爲祭司。燁權既爲魔尊,應該是火龍之靈的轉生。”
離光瑤:“但是我與燁權打了一千多年的仗,仙族中沒有誰比我更瞭解魔界,我從未聽說這一屆魔界祭司的消息。”
“那前一屆呢?”
“有魔尊有祭司,但燁權繼承魔尊之位後,包括我來這裡這麼久,從沒聽說過祭司是誰。”離光瑤說,“我確認過了,燁權身上除了火龍之靈的武力,還有一絲非常奇特的冰冷之力,跟我的千目蓮華香非常容易起反應,按理說無論哪一種冰冷之力在體內,都會把修煉者的個性壓制得冷漠。但那冰冷之力一旦在體內流動,燁權反而更暴躁。”
啓子慕分析道:“說明那冰冷之力不是燁權自行修煉的。”
“說得好。”離光瑤讚許地說,“結合我們目前的猜測分析,冰龍之靈託生的祭司不在燁權體內卻有不是自己修煉的冰冷之力。燁權魔力源源不斷不知源頭,君吻身上有燁權的氣息。唔,還有那奇怪的乾坤鑑,爲何從前從沒見過魔尊使用厲訶刀跟乾坤鑑?”
“兜了那麼大一個圈子,你不就想讓我去查查哪裡是魔界禁地嗎?”啓子慕翻了個白眼,“如今我是魂體,你指使着順手得很,對吧?”
他是魂體?我吃驚,也有些慌。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成了魂體?不過,離光瑤也絕不會讓他有事的。
“幹什麼?我指使不了別人,還指使不了你啦?”離光瑤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將青玉蓮花簪放在他手裡。“千目劍你拿好。”
什麼?我覺得這一連串的震驚連串打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反應纔是了。這青玉蓮花簪不是啓子慕做的那根,是離光瑤的佩劍千目劍?
啓子慕化光離去,離光瑤好整以暇地將那破敗的宮殿整理了一下,在那半焦的錦榻上坐了下來。恰好翻倒了的矮几旁還有壺沒打壞的酒,離光瑤便將它拿起來,慢慢悠悠地喝着,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等了快一個時辰的樣子,啓子慕便清風一樣掠了進來,一看到離光瑤在喝酒就皺眉:“緊急關頭,你還喝酒?”
“戰士上戰場之前哪個不喝酒的?”離光瑤將酒壺一放,雙目放光地問道:“怎麼樣?”
“一清二楚。”啓子慕自信飛揚地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說:“跟我來。”
離光瑤一笑,反手握住少年的手,立刻掠了出去。
“傷心了吧?”矩飛光嘲笑道,“走吧。”說着也要來握住我的手,我忙將他的手一甩,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