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高爾夫球裝，外面套上一件白色的體恤，外觀上除了看得出是一個倔強的男人外，感覺不到任何殺伐的味道，一如多年前的印象一樣，時光不過在他的臉上多加了些許風霜而已。
但這份壓迫力，只增不減！易哲和威廉的身影交錯在雨幕之中，兩個人的速度都超越了視線，倘若放慢幾十倍，才能看見清冽的閻魔刀滑動的圓潤軌跡，雨滴都被幹淨利落的一分兩段，不沾刀身。
而對面那男人手持着四五米的撲殺型的巨型球棒，比之古代騎士的馬上長槍還要夠分量，而這種程度的武器，卻被他信手拈來，當成筷子一樣隨意揮灑，雨水被直接拍成粉碎濺開。
陰暗的天空下，暴雨傾盆，雨聲浩大，如同洪流之響，但在地面上錯開兩人的交撞聲，鋼鐵的嗡鳴聲卻響徹無比，蓋過了雨水聲，每一次交撞，都擦出激烈的火花，轉瞬被雨水撲滅，下一秒又爆出亮眼的火花。
火花會在一秒不到的時間裡，輕輕照亮雙方逼近的臉龐，兩個人都是那麼的面沉死水，這種層次的攻防已經達到尋常聖人的水準，但他們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
易哲的腳步重重的踏在水泥路上，連續不斷的踩出水花，又粗暴的將堅實的地面給踩出裂紋，黑色的衣襬在身後狂亂的舞動，甩出一圈在那上面的雨水。
他撞破身前的雨幕，自天上自由落體的雨滴速度極快，但在他輪迴眼的視覺和體感裡，整個世界就像放慢了一樣，唯一跟得上他的事物唯有……眼前的敵人！
威廉·奧威爾，原英格蘭的魔法傭兵，現在則是羅馬正教最終兵器神之右席的後方之水，他比起易哲矯捷的步伐，移動的方式更加詭異，在積水的馬路上，進行着近似於滑動的姿態，速度甚至超過了易哲。
擅長水之魔法的他，在自己腳底生成水膜，來進行毫無摩擦的移動，何況這種暴雨天。
後方之水拖起水花，而易哲是踩碎地上的水花，兩個人再度蠻橫的碰撞在一起，震耳欲聾的砍殺和撲殺聲不絕於耳，易哲甚至已經覺得虎口發麻，每一次震動，就連他們附近的雨滴都會被輕輕的震出漂浮的軌跡。
他被迫後退，而後方之水則欺身逼近，閻魔刀的守勢出現了一點的急促，而那巨型球棒則不送氣的狠狠砸出繚亂的棒影。
易哲猛地睜眼，輪迴眼瞳力四射。
神羅天徵！！
斥力涌動，雨幕都被推開，空氣也都震退，製造出了一片真空的地帶！後方之水一怔，直接被撞向後方，但他憑着強悍的素質，硬生生的只區區退了四五步就站穩，巨大的球棒橫掃，五米長的攻擊距離覆蓋的範圍太過廣大。
易哲揮刀正面應對，清脆的叮噹一聲，兩個人齊齊後退，緊握武器，低垂着眼看着敵人，他們的視線同時都有一部分落到對手的雙腿上，只要有異動攻擊，腿腳就是最先動的，他們驚人的擁有同樣的戰術素養和意識。
後方之水面無表情，就連喘息都沒發出，那種接近普通聖人巔峰的攻勢，對他來說不過是隻用了一半力量而已，不過他眼中略帶詫異，因爲站在他前面與他保持同樣高頻度激戰的易哲，開始用嘴小口喘息了。
“你……變弱了。”後方之水的聲音低沉渾厚，透過雨幕的落地聲傳來。
易哲淡淡一笑。
“你太過自信了吧？傭兵。”
聽到這個稱謂，後方之水的嚴肅略微鬆懈一點，用這個稱呼叫他的，可以算作他的朋友，不過，易哲卻在此列中，顯得很生硬，他們曾經攜手共戰，但也是想要殺了對方的最兇惡的敵人身份，但時過境遷，兩個人的立場都變了。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易哲問，他這具身體不是菲尼克斯，威廉應該是第一次看到這身體的樣貌纔對。
“是一時生死搏殺的對手，那種氣息永遠都不會忘，你也一樣。”後方之水說。
易哲輕輕點頭，雨水打溼他的額發，緊貼着額頭。
“想必你是絕對不會放我過去吧。”
“當然。”
“那你至少要做出付出生命代價的心理準備。”易哲沉聲。
“現在的你，做不到這點。”後方之水毫不驕傲的說，他只是簡單的闡述這個事實，如果連尋常聖人水準的戰鬥這個男人也開始喘氣的話，那是絕對無法擊敗自己的，他已經不是多年前的雙重聖人了，而是神之右席的雙重聖人！
“你還不明白啊，傭兵……”易哲淺笑，他的聲音發出了詭異的變化，從正常的聲線，逐漸變得嘶啞難聽，就像磨盤一樣，“你確實更強了，但我……也比以前更強了！”
易哲發出低吼聲，那已經不是人類能發出的聲線，而是某種其他生物，他腳猛地一踏，公路被踩出深深的凹坑，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雨幕中，唯有那閃着藍色華光的長刀拖起耀眼奪目的尾光直接竄出！
後方之水肌肉緊繃，他背後一寒，狠辣極致的殺意就像這鋪天蓋地的暴雨一樣，瞄準着他的喉嚨！
閻魔刀的刀光刺穿雨滴而來，而後是那個穿着黑衣，但渾身上下都已經完全變了的男人，鱗甲、白骨、藍眼、腫大的骨節，魔人下的易哲！
天真正香取神道流！極意之居合！雲切之劍！
這一極意居合曾經對着神裂用過，那時候的他，還只是鈴村悟的身體素質，光憑凝聚的殺意就足以讓聖人警覺，而這一次，是真真正正完全魔人化下的他使出的，刀未至，但殺心徹底的露出猙獰的笑容。
無論他是否真的想不想殺威廉，只要使出了極意居合，就必須抱着徹底斬斷敵人喉嚨的決心，否則只不過是普通的拔刀術罷了，這種居合，本就是要連帶着敵人的心和靈魂，隨着喉嚨一同兩斷的狠辣劍術。
閻魔刀揮動，藍色的微光脫刀而出，這一刀斬出的範圍遠遠的超出了長刀的直徑，微光也像刀鋒一樣水平的切了出去，暴雨的雨幕，被這一刀從中斬斷！出現了詭異的暫時停雨的場景，一秒之後，纔有雨滴緊跟着落下。
刀尖更近後方之水的脖頸了，極致的銳意像是要切斷他後，還要衝上雲霄斷開烏雲！
“啊啊啊啊啊——！！”
後方之水爆出了壓迫力極大的咆哮聲，在這短促的時間中，他同時動用起了聖人的腕力和魔法師的術式，遍佈周身的雨滴匯聚成重重水磚擋在閻魔刀的去路上，他單手揮起巨型的球棒迎擊長刀。
雲切之劍乾淨利落的穿過阻力驚人的水磚，最後與巨型球棒碰撞！
他們之前的戰鬥，一秒之間就足以交鋒幾次，但是那些交鋒的壓力和致命加起來，都遠不足這一次！
巨響嗡鳴！易哲右手顫抖，後方之水同樣屏住了呼吸，極意居合的殺心同樣也在朝他撕咬。
噗嗤，咔擦！
脆響聲輕微響動，閻魔刀略一停頓就一往無前的斬了下去，將那巨型的球棒生生砍斷，長刀輕顫，雪白的刀面毫無任何痕跡，這把屠宰魔帝的神兵是不可能跟區區一坨合金的巨型球棒相提並論，更何況還是魔人化下，引動了其‘空間斷裂’的特性。
這樣才能破壞後方之水的武器，只能說那個人施加在球棒上的術式，同樣可怕。
易哲落地，刀身一抖，抖落血液一樣的抖下雨滴，後方之水就在他面前站着，就這麼看着微微俯身緩緩做着居合後的收刀入鞘動作的易哲。
之後，他右手單臂持住的巨型球棒的前端，才無力的分開，落向地面，砸出沉悶的響聲，可見其的份量的驚人。
兩人對視一眼。
“極意居合……依舊那樣的可怕，真不愧是你，如今連神之右席的術式都能斬斷，是我說錯了，你變強了。”後方之水淡淡的說，沒有因爲此刻已經非人姿態易哲的模樣驚訝，也沒有自己武器損壞的焦急。
“明白了吧。”鱗甲褪去，易哲的聲音從難聽漸漸變回正常，慢慢脫離魔人化的他說，“真的要攔住我，就要做好付出生命的代價。”
“就算這樣，還要攔我？”易哲再次問。
頑石一樣的男人緩緩點頭。
“要攔。”
“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爲清教做事，也就是說我是英國的人。”易哲慢慢的說，“但你現在，卻在對試圖挽救你曾經心愛國家的人動手。”
“我至今都深愛着英國。”後方之水堅硬的說。
“那你站在這裡又是爲了什麼？”易哲加重了語氣。
後方之水頓了頓，他在這個敵人面前毫無顧忌的轉頭，看向遠處的學園都市。
“我要拔除引起世界騷亂的元兇，你的話也同樣清楚纔對。”他低聲說，“曾經劊子手的你，大肆屠戮神秘側，都沒有引起現今的局勢，而區區學園都市的學生，做到了這點，他是要消除的。”
“你甘心做正教的走狗？像我曾經那樣做亞雷斯塔的狗？”
似乎驚訝於易哲的這個自貶的說法，後方之水有些訝異的看向他，然後否定了。
“我不是正教的工具，我僅僅爲了自己的目標而戰，同樣，上條當麻我也不會取其性命，只斬斷他的手也可以就此罷休。”
聽到這裡的易哲細微的笑出聲。
“我建議你不要砍他手，你直接砍死他更安全點，你知道學園都市如果不算底牌的話，最高戰力是什麼嗎？是腦癱下的一方通行，斷手的上條當麻。”
“看樣子你似乎對上條當麻這個人，有着深刻的瞭解。”
“我最初是在科學側，這是人盡皆知的一點。”
“那你來此的目的，則是想要救上條當麻，你的朋友？”
“不算錯。”
“那我也是如此。”後方之水輕輕的說，“前方之風是我等同伴，我也無法將她的安全置之度外。”
“那難道你和我就這麼誰也不讓誰，幹坐在這？”
“當然不會。”後方之水壓低聲音，他側過身，從自己腳邊的影子，戲法一樣的緩緩抽出另一柄巨型的球棒，水流圍繞在那上面，施加下強悍的增幅術式。
“說到引起騷亂的元兇，你也是啊，‘立於血海上之惡魔’。”
靜默的看着重新進入戰鬥架勢的後方之水，易哲走動幾步，慢慢拔出閻魔刀。
“你重視戰場素質，這點我很清楚，然而，這份仁慈只對無關者有效，昔日我殺神秘側時，整個神秘側都是我的敵人，整個神秘側都是我的戰場……所以你並不是爲了什麼大義想剿滅我吧。”易哲說。
“想要測試我這個新加入英國的人，是否有資格守護你心愛的王室公主麼？傭兵。”
聽到這個猜測的後方之水沒有說話，反倒居然露出一絲微笑，然後他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易哲提刀應對，但兩個人的廝殺中，已經少了些許血腥味道。
易哲身不由己的作爲菲尼克斯，站在科學側的立場對神秘側出手，而現今卻爲了保全神秘側戰鬥，威廉·奧威爾爲了英國奮鬥，但現在卻不得不身爲神之右席履行職責，哪怕他的初衷是爲了從外圍守護它。
但都改變了，兩個人的立場都變遷了。
說不定，他們很相似，激烈戰鬥中的兩個人你往我來，稍有差池就會重傷，但是卻噙着微弱的微笑。
他們其實是，同類人，在人生的道路上，自己或是被迫選擇方向前進，但終有一種堅持。
但戰鬥，兩個人卻根本不放水。
水之魔法操控着漫天的雨水席捲成洪流。
輪迴眼迸發出強大的瞳力，天徵領域轟然降臨。
“威廉——！！”
“菲尼克斯——！！”
咆哮着的兩人都帶着悍人心神的攻勢，前所未有的激盪在一起！！水壓重重的壓垮了道路，噴薄的斥力引力交織出崩塌，以兩個人爲中心，地面深深的凹陷了下去，他們咬牙，腳深深陷入破碎水泥下的泥土，爆發的衝擊瞬間洗刷過整片區域，就連那一直沒停止的雨幕都被沖垮乾淨！！
蜘蛛網一樣的裂紋飛速蔓延，層層的斷裂！
“噗！”
易哲和後方之水僵持着，同時噴出小口鮮血，順着嘴角滑下。
“神羅天徵！！”
“以水命爲靈蛇貫通！！”
轟隆隆的地動聲，餘震傳開千米以上！
脆弱的道路終於發出悲鳴，齊齊的斷裂，兩個人的力量震碎了腳下。
“沒完啊！傭兵！”易哲大肆叫囂。
“當然了！劊子手！”後方之水低吼。
閻魔刀不斷斬出，速度之快，甚至連這把魔造武裝的刀身都出現了彎曲，後方之水手裡的巨型球棒已經開始細微的吱呀，如果不是依附上面的水之術式，根本不用易哲砍，自己就會被蠻橫的揮舞斷開！
快！更快！狠！更狠！
兩個人徹底消失在了視線裡，唯有震撼心靈的鋼鐵之聲水流一樣的傳遞開！地面上一串串被踩出凹痕的腳印閃現一樣的出現！踏足聲沉重無比！
這裡，已經滿是狼藉。
超越凡人的戰鬥，纔剛剛進入白熱化階段。
PS：其實我昨天就在想，要不要安排神裂大姐頭的劇情……我也挺喜歡她的，但是又不想傲天無腦流收妹子，有點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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