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縣令看着這玉面飛狐一臉壞笑,不由打了個哈欠,卻深爲受了卓玉凡矇騙的姑娘祝福,只是聽到一聲冷笑,回頭一看,正是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連天雪。
她仍是雪中寒梅一般,目光清冷,見白雲航轉過頭來,她淡淡地說:“你這是杞人憂天!她們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孫餘玉眨了眨眼睛,想要把卓玉凡這對情濃正切的男女看個真切,卻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連天雪輕輕一笑,啐了這孫餘玉一句:“爲什麼採花賊在江湖上人人喊打?爲什麼採花賊要受遍江湖中人的歧視?”
孫餘玉轉了轉眼睛才說道:“不就是咱們幹過些案子嗎?”
連天雪的眼神已經帶着幾分蔑視了,大家也當孫餘玉白闖蕩了這麼多年江湖,連這點常識都沒有,就連白雲航也插嘴說道:“孫餘玉,你也是入行許久的人物了!怎麼連這點都不知道,江湖上最恨的是不勞而獲!”
最後熊捕頭說道:“這少邪大會就要開了,到時候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白雲航大聲笑了笑,隨手扔過去一個腰牌:“從今天起,你便是我登封縣的線人了!把腰桿給我挺直點!別像採花賊,要像個公人的樣子!若是辦得好,咱給你弄個公人!”
孫餘玉本來是個極有膽識的大漢,只是前段時間受的挫折太多,把棱角都給磨平了,現下總是不停地點頭哈腰,熊捕頭一聽白縣令的話,順手一拳一擊再踢上重重一腳,立時讓孫餘玉挺得筆直。
連天地卻道:“他這副模樣,幹線人是最好不過了!算了吧!”
白雲航才哼了句:“還不謝過連公子!”
孫餘玉早沒了銳氣,當即半跪在地:“多謝連公子!多謝連公子!”
連天雪淡淡地說道:“你這衙門裡,倒也能磨平人的衝勁,過時候我要塞個人進來,你給我好好伺候!”
白雲航拍着胸膛說黑話:“保證讓他頓頓吃飽牢飯!”
這話一出,孫餘玉是多磕了幾個響頭,這邊熊捕頭髮話:“孫餘玉啊!要風流成性,就得往我們公人這方向發展,一個人浪跡在外不吃大虧纔怪了。”
孫餘玉點點頭道:“我們老大說了,咱們採花賊就是吃了這個虧,這一次要團結起來,人心擰成一條繩,不過大人啊,我看他們是成不了什麼大事的!”
正說着,登封縣衙已經快到了,那邊孫雨儀已經飛來抱住白雲航:“哥哥!姐姐已經準備好吃的給你了!對了,還有個姐姐找你!”
白縣令拍了拍孫雨儀的小臉,擡頭一看卻是徐家的徐雁兒,只見她有些憂心地說道:“白大人,我們夫人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雖然早已是夫妻,可這人前功夫還是要做的,白縣令一臉正氣地說道:“哪裡話了!徐東主的事情,便是咱白雲航的事情!本縣既是一方父母官,自然要維護一方平安!徐家既在我轄下,本縣自然會全力照顧!”
徐雁兒微一彎腰:“大人,此事還羞於啓齒!還請借一步說話!”
白縣令把她請進自己的小房間後第一句話便是:“雁兒!想死我了!”
徐雁兒臉微微一紅,然後大有情誼地說道:“我也想你!”
只是下一刻她的臉色就變得帶些冰霜了,她問道:“夫君!這樁事情,你是怎麼決斷的?”
白縣令不解地問道:“雁兒,你在說什麼啊?”
徐雁兒捂着小嘴問道:“夫君!這孩子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啊?”
白縣令那是欣喜若狂,他幾乎就要笑出聲來:“雁兒,你有了我的骨肉?”
徐雁兒卻是詫異地問道:“什麼?夫君到現在還不知道嗎?是夫人有了!”
白雲航正聲說道:“我怎麼都不知道?估計估計時候,恐怕都有三個多月了!”
他在李玉霜和郭雪菲那邊沒少努力過,沒想到和趙雪芬春風一度之後藍田種玉,確實是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
徐雁兒嗔道:“你這個榆木腦袋,怎麼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啊!夫人都想要把這個孩子打掉了!”
白雲航急切地說道:“這萬萬不能啊!”
說着他腳上一痛,徐雁兒踩了他一腳還不解恨:“我還以爲夫人要把孩子打掉,是你的意思了!”
白雲航又驚又喜,他摟住徐雁兒的香肩說道:“我可是很想有個象雨儀那般可愛的孩子的,雪芬是怎麼想的,這不成!”
徐雁兒地眼睛卻是落下淚來:“可是我現在想想,你又能叫我們夫人怎麼辦了?畢竟她是個寡婦,與夫君又是有名無份地結局!這個孩子怎麼生下來啊?幾百雙眼睛都盯着!”
白雲航說話也有些悽苦:“是我誤了你們兩個!可是……可是……”
語中有無限唏噓之意,他身爲大順朝的七品縣令,迎娶轄下的寡婦是絕無可能之事,哪怕他有天大的能耐也只能落得一個摘印回家的結局,只是現在白雲航有了些膽氣:“又怕什麼!今天就到你們家下聘書,這縣令不幹也罷!”
徐雁兒卻搖動玉首連聲說道:“你不是要害了夫人!這徐家的家業不就送給那幫敗家子了!”
白縣令苦笑道:“那有什麼辦法!我知道你們族長盯得很緊,可是爲了雪芬和娘子,我也只有這個法子了!”
徐雁兒卻說道:“夫君!你比我們婦道人家有見識,好歹也要想個辦法出來!莫不成找個地方偷偷生下來?”
白雲航思索了一下,他手頭確實有些旁人見不着的實力,李玉霜和郭雪菲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葉清秋和紫冰蘭若能出手相助,這事情必有轉機,若是能請動連天雪,這天下間辦不成的事情確實不多。
因此他當即有了主心骨:“雁兒!這個孩子肯定是要的,我這個孩子還要名正言順!”
徐雁兒見他有了膽氣,心中也歡喜:“夫君!日後雁兒若是有了骨肉,你也不能偏心啊!”
白雲航點點頭,只是他連續轉了十幾個念頭,卻沒想到一個善後的法子,只是聞着徐雁兒的髮香,在其中頗有幾分沉醉。
徐雁兒順手把白雲航推開,輕聲說道:“我是偷偷出來的,這個孩子我勸夫人一定要留下來!今天晚上回趟家吧!”
白縣令點點頭,徐雁兒又道:“今晚不好……我剛來見你,你就回家了!難免有人會說些閒言碎語,明晚吧!”
白縣令道:“一切都依你!雪芬那邊,你好好說話!”
徐雁兒收拾了下頭髮,給白雲航輕輕一吻才起身告辭,白縣令將她送出門外才介紹道:“是徐家的丫頭,她們夫人最近受了點委屈,想請本縣出面幫個忙!”
熊捕頭趕緊猛拍不上:“咱們大人一向急公好義,趙雪芬若不是有大人主持公道,早就被那幫野心賊子侵佔了家產!”
孫餘玉一聽這“趙雪芬”三個字,猛得想起了什麼,苦苦思索了半天才說道:“大人!方纔忘記了還有一樁要務回報!”
白縣令當即滿臉正氣俠肝義膽地問道:“可是和趙夫人有關?這幫採花賊子到了本縣這不拜碼頭也就罷了,還敢於公然犯案!”
孫餘玉低下頭去說道:“大人斷案如神,小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卻原來這次天下所謂的“天下品花人”大會上這些採花賊要較個高下,除了採摘與會的俠女魔女之外,他們還定下來幾個重要目標,其中之一就是趙雪芬:“咱江某人打探過了,這趙雪芬長得有若西子一般,家中有幾十萬兩銀子的家產,夫君失蹤已久,必定是芳心寂寞……正要我們兄弟們替他解解寂寞來個人財兩得!”
這叫忍無可忍!白縣令恨恨地說道:“這登封縣地面咱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咱白某人跺跺腳都能踩死幾百只螞蟻!”
熊捕頭這次在密縣受了挫折,也已是躍躍欲試:“大人!對付這幫採花賊不須什麼大陣仗,咱們把前次弄來的強弓和連弩都帶上,看他們的輕功厲害還是咱們的弓弩厲害!馬上就去!”
白雲航冷哼一聲,那邊連天雪發話了:“吃完飯再說!”
白雲航又問道:“還有什麼重要目標?”
孫餘玉答道:“比方說恆山派的冷素雲,終南派的楚若瓊,峨眉派的葉清秋女俠,還有郭雪菲、李玉霜……”
最後孫餘玉又想:“若是有人能採摘到聖門三大仙子,或者是魔門的聖女,咱們就立即推舉他爲天下第一品花人……”
這回不但連峨眉女俠變臉了,就是連天雪的眼睛都如霜電一般,白縣令吃飯的速度更是驚人,吃完飯之後,他殺氣騰騰地說道:“連公子!玉霜、雪菲,這幫賊子膽子也大了些!”
葉清秋原本是追緝沈飛鳳的下落,白雲航怕她獨自一人有個閃失,也反她請了回來,她一聽這前因後果,更是恨得拔出劍來:“好大膽的賊子!居然把主意動到我們峨眉派頭上來了,我們峨眉派可不是恆山派那種爛貨啊!”
白雲航一咬牙,親自去把紫冰蘭都給請了過來:“好大膽子,連我夫人的主意都敢動,今天晚上咱們好好查抄一番,也讓這幫採花賊知道厲害!”
一幫公人吃完飯便已經等在那裡,白縣令親自帶隊,孫餘玉穿了件披風,又戴了個狗皮帽掩住了身形,在前面帶路,一幫江湖女兒手持兵器,還帶上過百全副武裝的公人。
這陣勢,即使是虎翼軍的一個掌旗都頂不住,何況是一幫小毛賊,孫餘玉猛得縮到一旁,他輕聲說道:“那是我們的嶽老大!”
白雲航只見一個鼠頭鼠腦的漢子從那邊街道轉了下來,眼珠子轉個不停,直往這邊的女人看,當真天生是個採花賊的料,白縣令哼了一聲,當即走了過去,這嶽老大看了好一會兒才見勢不妙轉身想走,只是白縣令反應更快,已經一把扯住他袖子一拉,然後罵道:“小子!你看什麼!”
這漢子見對方人多勢衆,當即媚笑道:“這位官爺!沒看什麼!啊!!”
卻是一聲慘叫,白縣令已經搶先動手了,招數卻是江湖上人人稱頌的佛山無影腳直踢男人的命根子,白縣令在衆女的調教下,武功又頗有進步,這一腳原本就是極爲剛猛,現下又加了幾分內力,任是江湖上的好手也招架不住,何況這嶽老大根本沒想到白縣令說打就打,那當即被踢得縮回去了。
他慘呼沒停,白縣令的第二波攻勢已經潮水一般地攻了上去,盡使些下流招數,這嶽老大慘呼之後已經是被白縣令重重摔倒在地,在痛呼之餘總算擠出一句話:“爲什麼打我!”
白縣令怒道:“官府打人,還需要什麼理由不成!”
說着又是一腳利落的佛山無影腳下踢襠部,這嶽老大隻剩下在地上打滾的勁了,白縣令拍拍手道:“本縣手痠了!”
一聽白縣令下令,這幫公人歡天喜地大吼一聲一齊圍了上去,孫餘玉先看了兩眼,見那嶽老大一邊痛呼一邊抱着頭捱打,就不由想起前段時間在登封縣大牢吃的苦頭,怒火頓起,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磚頭也上去痛打,心中喜道:“還是在官府幹最好,打人都不需要理由!”
衆女都是江湖女兒,也不見怪,連聲讚道:“打得好!”
公人都是打出了經驗,打得雖狠可是卻不要人命,事後也落不下多少傷痕,只是事主卻非痛到了極點,可是孫餘玉卻是手持磚頭毫無顧忌地一陣狠打,不多時這嶽老大已經暈過去了。
熊捕頭怒道:“打死了?沒事,還有氣,***!下手這麼重幹什麼!咱們要打就要打上幾個時辰,你這傢伙好不識趣,暈過去了打起來就沒意思了!”
孫餘玉笑道:“熊捕頭……俺是新手,多多見諒!下回打這小子,一定要叫住!這傢伙和我有奪妻之恨!”
好大的仇恨啊!一問卻是:“想當年我搶過他的相好,只是銀子不多才搶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