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已經有花月影的知交大聲叫道:“新海兄,你們把月影老弟請出來,現在雙把月影老弟拉下來,這將成爲我們採花界的千古罪人啊!”
廖新海淡淡地笑了笑:“廖某對於月影老弟期待極高,只是月影要讓呂望英當他的副手,這樁事情我是萬萬不能贊成的!”
花月影的心已經涼了一半,他之所以跑前跑後,關鍵就是在這廖新海出面支持,要知道這廖新海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他是把採花事業作爲一樁事業來“辦”,關鍵就在這個“辦”字,天下間很少能找出有他這般得意的採花賊了,只是據花月影所知,這位廖大哥從來沒做過一樁採花案子,而關鍵之字也在於這個“辦”,他辦採花事業之前,家中困頓以極,吃了上頓沒下頓,自打他訴了採花之苦,聯合了一幫採花賊之後,這家中已買了十幾間大房子,而且這廖新海還把自己那個在家的兄弟也拉進了自己的“欲心幫”,之所以遲遲不立副幫主,關鍵就在於要繼續拉這兄弟一把,要把這採花事業作爲一樁千秋萬代的事業辦下去。
只不過人家辦得甚妙,今天到場的採花賊中倒有六七十張他的鐵票,因此花月影當即笑道:“廖大哥,有話好好說!”
廖新海轉身就走下臺去,不多時花月影派了代表過去溝通,結果廖新海傳過來狠話:“咱們手上有一百張鐵票,老老實實地把呂望英踢出去,否則花月影也就完了!”
廖新海和呂望英的矛盾早已是公開的矛盾,可是花月影沒有自己的本錢,他左*呂望英,右*廖新海,一時間犯了難。
這時候會場上爭執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幾個大派系劍拔弩張,大聲喊話,一時間令人眼花繚亂,讓花月影都搞不清這其中的恩怨。
“哼!你們蘭星會是什麼東西啊,根本不把天下采花賊的根本利益放在眼裡,就是去年,你們開什麼天下品香會,開會好啊!說是爲天下采花同道爭取利益,可是你們拿了同道辛苦積攢下來的銀子,拿着公帑跑到泰山去開會,大吃大喝,花了一千七百兩銀子,什麼事情都沒辦成,最後報銷的時候個別人還拿着上百兩的脂粉錢來報銷!”
“廖新海,你們手腳就乾淨了!沒錯,前次你們是就在湖南開會,沒跑遠,可是銀子不照樣花了八百多兩,哼!開到青樓裡去了!”
“花月影!你這次開預備會又怎麼說!***,別以爲我們不知道你做的手腳!”
白縣令歡喜得不得了,他連聲說道:“好!你們鬥得越厲害,我們到時候動起手來就越方便!”
這時候有人抱頭痛哭道:“弟兄們!同道們!到現在爲什麼還爭鬥不休,我……”
這人卻痛哭起來了,旁邊人都笑道:“射少!您別哭了!你採到了海南劍派的寧仙子,又摘了中流坡的富家閨女,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福氣啊……您還是金盆洗手了吧!”
射斬空卻哭個不停,旁人笑道:“射少是抽空出來的,雖然夫人賢良,武功也高,可是也厲害着,這一番我可是在他三位夫人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一定今晚上要把射少帶回去!”
當即有人嘆道:“射少啊……你難道不知道,我們採花這一行,最忌諱的便是採花採成老公!”
採花採成老公,這就是江湖上傳言的三大失敗之一,整個人都被套進去了,只是這時候有人開口說了:“射少,你可比咱有運氣多了!”
這採花賊痛訴悲慘歷史:“咱也沒有什麼,剛出道見到個漂亮娘們兒就撲上去了!”
衆採花賊詢問道:“莫不成叫人家老公發現了?”
這採花賊掩着臉哭道:“沒有!沒有!事情辦得利索,可是後患也出來了!沒幾天我就下身奇癢,一看醫生,竟得了花柳病了!”
衆人怒道:“咱們是採花賊,不是沒品格的人物!這青樓女子和咱們是一條線上的,玩青樓女子不給錢,兄弟,你這是報應啊!”
只是衆採花賊中還真有好幾個與這人一般的遭遇,只是大家說起來悲痛歷史就有人來現身說法了,有的是被人家老公發現險些活活打死,有的是採花反中了仙人跳,千金散盡,還有的是飢不擇食撲到龍陽君身上了,總而言之,幸福的遭遇只有一種,而不幸的遭遇有一萬種。
只是這時候有人說道:“弟兄們,你們哪有我悲慘啊!”
大夥兒看了他一眼,奇道:“您不是當年號稱採遍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石章魚石老兄嗎?你當年可是把雪山派的陳姑娘給抱回家後就毫無音訊了,那身材,那品德……大家都讚不絕口啊!聽說陳姑娘還張羅着給石老兄娶個三妻四妾!”
石章魚大哭起來:“弟兄們啊!千萬不要學我,採花賊成老公是天下間最大的失敗啊!射老弟,你的苦處我理解啊,當年陳慧芳也是天下間絕頂的大美女,身材相貌都好得沒話說,而且溫柔體貼……咱一個不小心就陷了進去,採了人家的身子,最後被她的哭哭啼啼纏不過,弄了六千兩的聘金把她娶回家來!”
這似乎是許多俠義小說的完美大結局,只是石章魚抹了一把眼淚說道:“可是娶回家我才知道她的厲害,第二年她已經是奴隸翻身作主人了,我每晚上至少要在洗衣板跪兩個時辰!”
“這些年來她整天大吃大喝,腰圍粗得象水桶,在牀上是個蕩婦,在人前是貴婦,我說錯一句話,人家已經一頓痛打過來……”
說到傷心處,石章魚已經是淚流滿面了,大夥兒不由問道:“這是當年雪山派的陳女俠?不會吧!當年的陳女俠可是賢妻良母型的好女人啊!”
“我只知道女大十八變,哪料想娶過來之後變化更大,婚前她對我百依百順,結了婚之後就騎到我頭上來了!”
石章魚有一點可不敢說出來,他這些年來跪洗衣板已經跪出了心得,幾天不跪洗衣板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大夥兒又問道:“石兄,憑你的武功還怕不能在江湖上闖出個名頭來!重新到江湖上自由瀟灑一番,天空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纔是採花賊們應過的生活了!”
石章魚哭訴說:“頭幾年是過富家翁的生活,什麼武功全都放下來了,整天就中吃喝玩樂,後幾年是天天跪洗衣板……說句實話,現在我連個壯漢都打不過了!”
正所謂“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些年來石章魚什麼武功都放下了,整天只知道躲着老婆的打,自然這體質是越來越差,他說道:“頭兩年是給我弄幾個小老婆不錯,可是自打她厲害後,就是小老婆不跑,我也得把她們送出去啊……”
大夥兒一致搖頭道:“石章魚啊石章魚……採花採成老公,江湖三大失敗啊!”
射斬空也不哭了,他抱住石章魚安慰地說道:“石兄……想不到江湖上還有比我更悲慘的人物,我抱以極大的同情!”
他心裡那個舒服啊,誰叫別人的遭遇比他更爲悲慘啊!這時候臺上的秩序又亂了起來,原來是廖新海跳了出來,他大聲說道:“各位同道!聽了這幾位兄弟的悲慘遭遇,我不得不深表同情,但鑑於花月影的態度,我不得不出面參選了!我說一句,我不是反對呂望英,我是反對呂望英身邊的那幫人!”
花月影一時間發呆了,要知道事前廖新海是一再表態絕不出面當這個總頭目,花月影有了這個承諾纔敢於出面組織人馬,想嚐嚐天下采花賊總頭目的滋味,哪料想籌來了會務費,爭取來了官職,人家就翻臉了。
廖新海自有他的一套說法:“有人說我事先說過不出來當這個總頭目,錯了!我和花月影之間並無這種契約,在謙讓和責任之間,我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一時間是雞飛狗跳,花月影和呂望英這邊的人大叫:“廖新海背信棄義”,這時候花月影見這個總頭目無望,也來拆臺了:“弟兄們,咱們採花賊的地位低下,我這次出山是想徹底改變這種現象,可是某些人向我不斷髮動進攻,欺人太過,本人……花月影無奈之下只能做出痛苦的決定,退出這次不公的大會!”
接着呂望英也上臺退出,那邊蘭星會也是出面拆臺,七八十人蜂擁而出,退到一旁看好戲,只是廖新海早有準備,他事先有一百張鐵票,還拉攏了幾十遊離不定的票。
孫餘玉看到這場景也罵道:“這幫死東西,到了現在還爭個不休!”
那邊廖新海則繼續操作選舉,他很快如願以償做了總頭目,手下的弟兄也各自委了重任,這時候石章魚以老前輩的身份請花月影擔任名譽總頭目,雖然花月影事前說過“不做榮譽總頭目”,但廖新海做了總頭目,他也只能屈就了,只是有人還不罷休,正當大夥兒掌聲雷動表示通過的時候,有人站出來大叫:“我反對!我反對!”
卻是另一個極有勢力的採花賊頭目百劍南,他衝上臺去惡狠狠地說道:“花月影這個人,從他的歷史就可以看出,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真正的採花賊,他自打離開會場的那一刻,他在採花歷史上的地位已經終結了!採花運動不需要救世主!”
反正都是廖新海一手操縱,又是一陣掌聲,當真是極度的譏諷,石章魚紅着臉走下臺去,這時候孫餘玉怒道:“百劍南怎麼能這般說話了!實在不象話,太不象話了!這開會的二千四百兩銀子都是花月影千辛萬苦才弄來的!”
非但如此,廖新海這邊還要痛打落水狗,花月影在旁邊怒道:“什麼!老子的來回路費和食宿也不給報銷?你們!”
花月影白白奔波了這麼多時日,反而要貼進一大筆錢,這時候廖新海得意洋洋地說道:“兄弟不才!屈就這個總頭目的位置,從今以後就是大明朝和大清朝的官員了!”
白雲航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站了出來,大聲叫道:“登封縣查抄路引!”
過百個公人立時現了身形,個個都是手持刀槍棍棒,還有幾位手持兵器的江湖女子,這幫採花賊立時亂了陣腳,公人們大叫道:“快把路引拿出來!路引!路引!”
這時候花月影最爲聰明,他大聲叫道:“白兄弟!咱是花月影!”
說着他已經搖身一變爲白雲航的先鋒隊:“弟兄們!咱爲白大人打前陣去!”
廖新海見花月影帶着人馬殺了回來,後面還有大隊手持兵器的公人,甚至還備有強弩,也慌了陣腳不敢抵抗,公人們大叫道:“查抄路引!查抄路引!快把路引拿出來!不然送給砂場採砂子去!”
這幫採花賊當即有兩個叫道:“大人,咱的路引放在房裡,能不能讓小的先去拿過來!”
白縣令的佛山無影腳直中要害,然後拍拍手指着在地上打滾的兩個人說道:“哼,此兩人意圖潛逃,到時候關照一聲鄭老虎,讓這兩人多采兩月砂子!”
還有兩個採花賊拿出了路引,理直氣壯地說道:“大人!咱有路引,這是雲南省發的路引!”
白縣令看了一眼怒道:“手持僞朝路引,大有嫌疑,給我打了再說!”
孫餘玉已經率先舉個磚頭衝上去,一衆公人一頓痛打,旁邊又有人手持燕京府發的路引道:“大人!這是小人的路引,燕京府發的!”
白縣令看了一眼路引,的把搶過撕成兩半道:“手持假冒路引,罪加一等!”
那人答道:“這明明是真的啊……貨真價實啊,燕京府發的啊!”
白縣令怒哼一聲:“本縣說是假的便是假的!登封地面上,本縣說了算!”
倒有幾個採花賊不知道鄭老虎砂場的厲害,當即笑着問道:“這去砂場採砂,發不發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