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於東方湯谷之中,暮入西極蒙水之涯也。
這落日城正是上古西極蒙水之涯所在,當然所謂的東昇西落只不過是仙界大日的一絲投影,並非真正的太陽。
日落城,與其說是城,倒不如說是山鎮。十萬大山圈子裡,日頭最後落下的地方。十萬大山的盡頭是無涯的大海,隔絕了中州與天州兩塊大陸之間的陸地。而落日城則是天州與中州最臨近的陸地,必經之地。落日城背靠着唐古拉山脈,山脈之上終年白雪皚皚,也造成落日城地處寒冷,常年溫度都在零下。
這是入冬以來第八場大雪,蒼茫的天地都被這白色的浪漫給包裹在厚實的肅殺裡。年關將盡,淡淡的一縷喜氣在虛空中瀰漫着。只是所有的人都緘默了,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可怕至極。
未知,最恐怖。
“小三子,客人要的酒怎麼還沒暖好?”臨街一家不是很大,半掩着門的客店,大廳中間一爐炭火燒得正旺。空氣中夾雜着各種氣味,混在一起交織成客店獨有的味道,催人肚腹。
“掌櫃的,您過來瞧瞧,這是怎麼回事,奇了怪,這酒怎麼也暖不好。”夥計小廝一臉奇怪模樣不似作假,客人的小酒壺,看着酒並不多,就是怎麼放在炭火裡就是不見得變熱。
“呵呵,灑家這酒要不得兩三個時辰是暖不好的,掌櫃的也莫要催促那小哥。”那小酒壺的主人,靠着內裡左腳,桌中間鏤空,一爐子炭火,上面一個銅盆裝着各樣的獸肉,流淌着鮮紅的滷汁。一個大漢左後拿着匕首,右手拿着筷子。一邊切割,一邊夾着吃,好不快哉。
大漢說得時候,掌櫃的已經前去大廳爐火那觀看各種奇怪。
“來了半年多,終於瞧出點端倪了。”掌櫃的嘴裡喃喃自語,聲音小得只有旁邊夥計才能聽得見。
“是夠奇怪的,這落日城表面上純粹就是一凡人城鎮。青竹幫和落日魔宗似乎不存在一般,好像修真者死絕一樣。”如果有人細心去看得話,這小廝的模樣正是風行雲,而那掌櫃的模樣隱約透着水生的影子。
認真仔細去瞧,可不是這二人嗎?
那日這二人接了任務,估摸着飛了十來天,到了這落日城。
按着任務的信息去尋找青竹幫,結果發現落日城裡壓根就不存在青竹幫,似乎連落日魔宗也不存在一般。水生嘗試着搜索一個本土人的記憶,結果一無所獲,從他們的記憶裡壓根找不出來一點影子。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有大神通者用大法力掩蓋了一座城池的人對青竹幫和落日魔宗的所有消息。
事情到了這一地步就格外匪夷所思,透露着古怪和詭異。
所有的跡象都表明着這裡面有一場大陰謀和神秘,水生決定和風行雲兩個人留下來守株待兔。於似乎盤下了這家快要倒閉的客店,別捏造好了這家店原來主人遠方親戚的身份,老老實實在這裡開起了店,做起了掌櫃。
本來這家店的生意並不好,水生一接受後先是改變了店鋪內裡格局,又推出了一個叫自助餐的消費方式。
不預備正餐,而由就餐者自作主張地在用餐時自行選擇食物、飲料,然後或立或坐,自由地與他人在一起或是獨自一人地用餐。提供的食物以冷食爲主。當然,適量地提供一些熱菜,或者提供一些半成品由用餐者自己進行加工,也是允許的。
將提供的食物分成三個檔次,價格也是按照不同人羣消費水平設定,按人數收取費用。
這樣的方式既新穎,又讓顧客以爲能佔便宜,纔開不久就顧客盈門,生意好得不得了。當然好的方法從來不缺少跟風者,只不過所有的跟風者最後都一一以虧本告終,來的顧客越多,虧本得越多。唯有水生的店鋪不知道用得什麼高明手段,賺得滿鉢,別人也只有看着眼熱的份,再跟風虧得連棺材本都沒了。
隱藏了半年之久,今天在這個顧客一踏入店鋪那一刻,一絲熟悉的法力波動讓水生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終於浮出水面了。
“修真者死絕怎麼可能?這十萬大山裡不知道隱藏多少妖獸,沒有修真者坐鎮,落日城早就生靈塗炭了。只是他們隱藏得太深了,就算是我也連一點端倪都發現不了。不怕他出現,就怕他不出現。終於有個修真者出現了,我們順藤摸瓜,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出隱藏着的落日魔宗和青竹幫。”水生微微一笑,從炭火裡直接拿出滾燙的酒壺,用道力催動一縷光明火焰,不多時就將酒給暖好了。
“客官,您的酒。”水生走到大漢面前將酒壺遞給了他。
“我說掌櫃,灑家這酒還沒暖好,你拿給灑家做甚?”大漢一邊大口吃肉,一邊很無語地看着水生。自己這酒壺可是內裡乾坤,裡面足足裝了一百來斤酒,沒個把時辰是絕計熱不好的。
“暖好了。”水生站在大漢面前,直直地說道。
“暖好了?”大漢一臉狐疑,不可能啊?這次一會兒工夫,倘若普通酒壺應該暖好了,這是自己這一百來斤酒加上寒玉酒壺,就是自己用法力凝聚的三昧真火也有催動半個時辰。這一會兒真的就暖好了?
大漢伸手接過酒壺,一股燒灼發燙的感覺延伸到手掌裡面,若不是個修真者,恐怕燙的丟開酒壺,大聲呼喊了。足足有上千度的熱量,也虧得通靈境一身皮肉耐熱,但也感覺到了微微熱燙。
“嗯?還真暖好了,見了鬼。”大漢拔開酒塞,一口飲了下去,這不僅僅是暖好了,對於一般人來說連舌頭都要燙掉了。只是通靈高手,一身骨肉煉得通透,只感覺入口都是溫暖。
“怪事,怪事。有勞掌櫃了。”大漢彷彿沒有察覺到什麼,吃一口肉,喝一口酒來,吃喝起勁。
水生見到這般光景,會心一笑,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