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白骨神巫的身子差不多要撞到洞頂,這才落下來,卻是直統統的打在水面上,濺起數尺高的水花,身子往下一沉,隨後又浮了起來,整個人平攤在水面上,劇烈的呼吸着,如玉一般的胸乳在半遮半掩的水波中急劇的抖動,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苗朵兒手輕掩着嘴巴,不敢去碰白骨神巫,也不敢叫她,她知道師父爲什麼這樣。

“於異,你個大惡魔,總有一天,要把你千刀萬剮。”她在心裡痛叫。

白骨神巫卻好象把她給忘了,閉着眼晴,大口的呼吸着,過了一會兒,竟然又往水底沉了下去。

苗朵兒不知道的是,不只是她做惡夢,白骨神巫也做惡夢的,她的境況在得了寧心珠後有所改善,白骨神巫的境況卻始終如一,每夜都惡夢不斷。

白骨神巫的夢很怪,先總是夢到於異來強姦她,然後夢境突然就變了,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白蛇,突然飛來一隻惡鷹,雙爪抓着它,又撕又扯,還伸嘴來啄,她痛徹骨髓,整個身子蜷起來,緊緊的纏在鷹身上,張嘴嘶叫,身上的痛越來越劇烈,她的身子也越纏越緊,越纏越緊,突然錚的一聲,整個身子斷裂了,就如急彈的弦突然崩斷,然後她就會醒來,衣被盡溼,雙腿之間,更流出無數的粘液,她之所以睡前只披一件袍子,就是因爲這個惡夢的緣故。

這個夢很奇怪,夢境兇殘,心駭欲死,然而醒來後,身體卻怪怪的,在最初的剎那,整個人好象消失了一樣,又好象輕輕的浮在水面上,整個人軟得象一根水草,輕得象一朵浮萍,通體舒暢,而無半絲滯礙,似乎只想就那麼死過去。

白骨神巫記得,她在第一次打通小週天後,就是這種感覺,後來打通大周天,每通一絡,都有一次這樣的感覺。

惡夢之後,竟然如疏通經絡般舒暢,這讓她完全無法理解。

而更古怪的是,白天練功,竟然進境神速,彷彿真有人給她助功疏通了經絡一般。她師傳七星玄玉功,功力進展有一個外象,功力每進一層,雙手掌心上便會隱隱約約現一顆白星,她六歲開始學功,今年二十七歲,二十一年間,練到了玄玉功的第四層,掌心中也就有了四顆心,不過第四顆星還只有一點點星芒,似隱似現,然而在惡夢之後,第二天練功,當天午夜,睡前一次練完後,掌心中的第四顆星就亮了起來,如果就這一顆星還是厚積薄發的原因,接下來的第五顆星就無法解釋了,因爲就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第五顆星竟然也亮了起來。

她師父曾跟她說過,七星玄玉功威力奇大,但進境較慢,一般情況下,都是五到十年一顆星,越到後面越慢,事實也是如此,她練了二十一年,剛好就是四顆星,第五顆星要練出來,正常情況下,估計應該至少要六年左右時間,如果按第四顆星的進境推算,難度稍微估高一點,應該是七到八年,結果惡夢之後,一個月就練了出來,這是爲什麼?完全無法解釋。

白骨神巫想不通,更解釋不了,她仔細琢磨過夢境和功境,她發現,雖然是惡夢,驚駭劇痛之下,竟有一種特別的快感,這似乎不可思議,可事實如此,而且醒來後雙腿之間那羞人的粘液也是一個旁證,她雖未嫁,但苗疆民風開放,男女之間,只要對上了眼,便可結合,那些性急的,甚至隨便找個地方就能野合,所以男女之事白骨神巫還是知道的,那些液體是什麼,她知道得非常清楚。

她也仔細體驗過功境,功力進境之快,讓她嗔目,她也想過,是不是因爲受了於異的羞辱,激發了自己身體裡的潛力,甚至因此還興奮了一下,但後來細細體察功境,好象並不是這樣,她有一個感覺,身體裡好象多了一點兒東西,就好比吃了一顆天材地寶的靈藥,一練功,靈藥的藥性就推着功力往上漲,但隨着功力的進展,藥性慢慢的也就消失了,然後功力進展也就慢了,第五顆星出來後,再往後練,功境就和以前差不多了,進展又開始慢下來,往往一次練下來,一點進步的感覺也沒有。

非常明顯,功力進展神速,不是激發出了潛力,而是得到了助力,可這助力哪來的?沒有師父助功,也沒有服什麼靈藥,要說服藥,只服了一種藥,制孕的,她知道於異在她體內射了髒東西,她害怕懷孕,所以自己找了藥吃,但那個可不是靈藥。

而想到懷孕,她突然就生出一個極爲可怕的明悟,助長她功力非速進展的,很有可能就是於異射在她體內的髒東西,因爲除了這個,她再找不出其它的原因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男人那東西,確實很神奇,說起來髒,其實是人種,所有美麗健壯的男人女人,都是這一點種子而來,但說這東西能助功,卻真的從來沒聽人說過,可如果不是於異的那東西,又找不到其它原因,不過後來聯想到夢境中尤其是夢境後期,那種極度痛楚又極度歡娛的感覺,白骨神巫突然就想,有可能是於異施展了什麼邪術在她體內,雖然放開了她,卻能每夜在夢中折磨她,功力之所以長進,就是於異的邪術在助功。

這個太不可思議了,但除了這個,無可解釋,這讓她極度驚怒又極度羞辱,卻又沒有辦法,只每日咬牙切齒,一日日的堅定必殺於異的決心,然而這個認知在剛纔的一剎那,突然又給顛覆了,同樣給於異強姦過,可苗朵兒功力即無明顯進展,得了定心珠後,也不再做惡夢,難道於異會例外,只在她身上施展邪術,而放過了苗朵兒,應該不可能啊。

事實上,白骨神巫另有個猜測,讓她夜夜惡夢,並在夢中感受到痛與快樂的,不是於異施展的邪術,而是她自己的心魔。

從小到大,她性子就極爲執拗,自負美貌,常常照影自憐而目空一切,極端自矜又極端自傲,當年傷情,說起來極爲可笑,只是她看上的那個男子多看了其她女子一眼,她突然就生出了小心思,苦苦折騰那男子,最終讓那男子心灰而去,而她自己呢,就此自憐自傷自悲自苦,甚至憤而出家,不但徹底傷了那男子的心,也傷了父母家人的心,由此,她就更加的自苦自傷,自憐自悲,當時不覺得,後來隨着功力有所進展,年齡也漸漸大了,慢慢的有所醒悟,當時鬧到那一步,其實都是她心裡下意識的鬧出來的,她就是喜歡這麼鬧,然後來自憐自傷,是別人負了我,是天下人都負了我,我好苦,我好痛——然後在苦與痛中亨受那種扭曲的快感。

說白了,就是她潛意識裡,有一種受虐的心理。

當然,雖然有這樣的明悟,但還是沒有確定,她到底還年輕,修爲也還淺,還不敢徹底的直面自己的本心,可這個夢境,加上剛纔苗朵兒的答覆,突然就震醒了她。

不是邪術,沒有惡魔,夜夜做夢,在惡鷹的撕扯咬啄之下痛徹心肺卻又極度舒爽,就是自己的心魔,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一個喜歡受虐的女人。

“我竟是這樣的一個人,我真的是這樣的一個人。”剛纔潛在水底,竭力憋氣憋到要窒息,腦中反覆盤旋的,就是這個念頭,而在腦中窒息近復空白之際,二十七年的人生也在腦中閃電般回放,生而美貌,爹孃掌心的明珠,萬衆仰目的對象,給她看上的男子,本也是萬之挑一的才俊,如果不是她故意要那麼折騰,何至於到這個樣子。

在那一刻,她突然恨極了自己,甚過於恨於異,她想憋死自己,憋死心中的那個魔鬼。

但求生是人的本能,再一次憋到極處腦中空白時,身體的本能再一次讓她狂衝而上,這一次苗朵兒卻撲了上來,抱着她哭叫道:“師父,你不要這樣,我們一定可以報仇的,一定可以的。”

她以爲白骨神巫所以這麼折磨自己,是因爲給於異強姦了,加諸在身上的那種羞辱無法清除,她卻不知道,在這一刻,白骨神巫根本沒想到於異,而是反思自身,痛恨自己。

這麼折騰得兩次,白骨神巫也沒什麼力氣了,喘息了一會兒,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

“師父,我跟你睡吧。”苗朵兒還是有些擔心,而且她對白骨神巫也有些依戀,以前也常跟白骨神巫睡的,但白骨神巫每夜爲噩夢折磨,尤其醒來後的那種狀況過於羞人,她哪還敢要苗朵兒陪她一起睡,搖了搖頭,道:“那個惡魔不是在你家裡嗎?先穩住他。”

這是個理由,苗朵兒想了想,道:“這次對付雷鼓佬,要不要告訴那惡魔?”

“不必。”白骨神巫猛然搖頭,眼光微凝:“雷鼓佬的陰雷索靈力頗強,拿到後我再煉一下,或許可以殺了那惡魔。”

“好。”苗朵兒有些不自信,陰陽百豹陣和誅靈劍那麼強都對付不了於異,雷鼓佬區區功力,煉出的陰雷索能有多強,就能對付得了於異,不過這話也不能說,點點頭,道:“那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