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比賽一正式開始,於異心中也不糾結了,冷眼而視,看着雲獸繞過雲柱峰,半柱香時間後,又遠遠的從另一頭繞了出來,這時有跑前面的有跑後面,山上山下叫嚷聲一片,其實這一場的成績是做不得數的,只是亮像,騎手都會控制着節奏,跑在第一的,說不定下一場就給輪掉了,而跑在最後的,說不定也能贏在最後,觀衆自也知道,但看到跑在前面的,還是有不少人叫了起來,算是有了第一次小高潮。

而這次的賽雲大會,也就是這一場小高潮了,眼見着雲獸就要穿旗門而過,於異默運玄功,發動鑽心螺,只見本來雖爭得激烈卻仍前後有序的雲獸隊伍突然一下就亂了,其中的二三十匹雲獸猛然發起瘋來,狂竄亂奔,剎時把隊列衝得稀爛,有的更又撕又咬,有的則連踢帶撞,而有的則做猴兒跳,把身上的騎手從半空中直巔下來,還好騎手一般都有一定的玄功,都是會飛的,因爲會飛才能布罡輕身,騎在雲獸身上,雲獸感覺不到多少重量,跑起來才輕靈啊,所以雖給顛下來,到不至於就會摔成肉餅,但意外之下,受傷的也不少,而真正傷的則是雲獸,於異玄功催得急,鑽心螺狂鑽猛咬,雲獸疼痛鑽心,真如瘋了般亂撞亂踢亂竄,便是沒吃鑽心螺的,也給痛瘋了的雲獸連踢帶撞的弄傷了,更何況本來是在急速的飛行中,收不住勁,傷得更重,幾乎是在眨眼間,雲獸便成片的往下掉,有的直接摔斷了脖子,當場就死了,有的則跌翻在地又騰雲而起,再去半空中亂顛亂跳,最終包刮那二三十匹服了鑽心螺的雲獸在內,至少有五六十匹雲獸當場死亡,餘下的也基本都帶了傷,真正只受了點輕傷還能飛在空中的,不過二三十匹而已。

這中間說來羅嗦,其實前後不過盞茶時分,大荒嶺上,包刮莫子長在內,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數十萬雙眼睛看着旗門前面雲獸發癲,所有人都傻了,沒一個人的腦瓜子能轉過筋來,直到雲獸死的死,傷的傷,這才紛紛驚呼。

一個人的驚呼聲也許不大,但這大荒嶺上下,何止二三十萬人,人人驚呼,那聲浪疊到一起,直若海濤狂卷,一時間誰也聽不清楚。

最中間的貴賓座上,莫子長申萬東全站了起來,而那些雲獸的主人,也個個一臉異莫名,驚詫無比,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一邊,於異呲牙燦笑,吳承書則在心中嘆氣,青青卻眨巴着大眼睛,撫着小手,一臉痛惜的樣子,顯然是在爲那些死傷的雲獸覺得可惜。

而在另一邊,遠遠打望的宋祖根早看到了這邊的亂象,手一揮,一千二百名清肅衛分爲兩列,急開過來,五里之途,說到就到,於異則先一步到了下面,並在螺殼中換了官服。

這時大荒嶺上下已亂做一團,還好百姓更多是驚議的,到沒有亂奔亂跑,幾十萬人擠在山嶺上下,真要一窩蜂大亂起來,那還不知要有多少人給生生踩死了,但這會兒出事的是雲獸,對人沒威脅,所以不相干的都只是瞪着眼看,胡亂猜測而已,當然,那些雲獸主家是切身相干的,自然就不相同,莫子長鐵青着臉站着,申萬東早已一頭是汗,自己親自帶人去察看究竟。

這些都落在於異眼裡,清肅衛到,他手一揮:“擂鼓。”清肅衛不是衙役,而類似於兵衛,帶有金鼓,本來上下轟聲一片,鼓聲乍然而起,如雲破天驚,大荒嶺上下頓時一靜,所有眼光都往這邊看來,便是莫子長申萬東也驚異的往這邊看過來。

鼓聲一停,於異揚聲叫道:“賽會是誰主辦的,還有各家雲獸的主人,都給我拿了。”

“遵令。”宋祖根一揮手,幾隊清肅衛衝上嶺去,於異事前已經囑咐了的,把中間包刮莫子長一羣人在內,盡竭圍了。

莫子長先前只是驚訝的看着山下,他還真沒把於異的清肅衛認出來,不過他身邊不缺幫閒的,這時已是知道了,卻是滿臉冷笑:“清肅司,什麼玩意兒?也敢來老虎頭上拍毛?”

申萬東先一步攔在了前面:“喂喂喂,你們是什麼人,敢來管我飛雲會的閒事,活得不耐煩了嗎?”

“拿了。”宋祖根哪跟他客氣,手一揮,幾名清肅衛衝將上去,直接一刀面子抽翻,就手綁了,新招的清肅衛都是昊天城裡人,自然沒有不知道飛雲會不知道申萬東的,但帶隊的是跟隨於異的二十一個神兵之一,給於異慣出了狂氣的,別說你是申萬東,你便是申億東,大人說拿了,那就拿了。

上面的莫子長遠遠看着,可就氣壞了,手一指:“來人,給我打出去。”

大荒嶺上下,飛雲會布有五千人手維持秩序,得了指令,頓時四面八方衝了過來,於異帶的神兵給於異慣出了狂氣,而飛雲會這些人也差不多,一路舞刀執棒,哇哇狂叫,那氣勢,恰如惡狗下山。

可惜今天碰上了於異,於異牙一呲,冷哼一聲:“給我射。”

一千二百清肅衛中,有五百人配備了雷神弩,清肅衛雖是半軍衛性質,但主要用於城內糾察,所以標配只有二十架弩,於異這些雷神弩哪兒來的?自然不是鄧承志給私配的,而是於異從天兵手中繳獲來的,嚴格說來,即便是繳獲的,使用也違了天條,可於異哪會來管這些,配上再說,這時五百清肅衛佈下弩陣,隊正發令,嗡的一聲響,一百枝弩箭飛蝗般射出去,衝過來的飛雲會徒衆剎時倒下一片。

“雷神弩?”山嶺上的莫子長驚得眼睛一乍,隨即怒髮衝冠:“也用弩射,衝上去,殺了他們。”

他是真的怒了,昊天城裡,誰敢這麼對他,飛雲會也確實配得有雷神弩,有近百架,當然也是非法配置,但配了就配了,誰敢來管他,於異敢如此放肆,竟敢對他的人放弩,那他自然也不會客氣,他其實還有個心理,雖然清肅衛已經放了一輪箭,他潛意識中仍認定於異沒那個膽子,放一輪箭也不過就是嚇唬他一下,難道還真的敢對他的人大開殺戒?

可惜他錯了。

清肅衛第一輪箭射出來,飛雲會徒衆本來有些懵了,這一得莫子長嚴令,便有人調出弩來佈陣,其他的繼續往上衝,他們也和莫子長一個想法,以爲清肅衛放第一輪箭只是嚇人呢,沒見第二輪就沒射了?真當我飛雲會是嚇大的?繼續衝,衝到一半,嗡嗡聲再起,這一次卻是一響就不再停,五百清肅衛分成五隊,輪流發射,當真箭如雨下,站在大荒嶺上往下看,下面的天空都黑了一半。

這就是一場大屠殺,只是眨眼之間,飛會雲徒衆就倒下近千,流出的血,只一會兒就注滿了低窪處,形成一個個小潭,不過潭中不是水,是血。

嶺上嶺下,數十萬人都看呆了,包刮莫子長,也包刮帶着青青呆在貴賓座上的吳承書,他到還好心,一手去捂青青的眼睛,道:“不要看。”自己也捂住了眼睛,卻不是怕,而是哀嘆:“唉。”

莫子長血氣衝頂,身子一蹌,差點暈過去,站穩了,那火氣直衝上來,莫看他紈絝子弟,卻拜得有名師,也學得有玄功,師傳還相當不錯,只不過練得一般,勉強到也能飛,縱身飛下來,便立在半空中,狂叫道:“來來來,有種就把某家也射死了。”

於異斜眼看着他:“你是什麼鳥人?”

“你就是那什麼清肅郎。”莫子長指着於異,手指不停的抖,那不是怕,是氣的:“你給我聽清了,你家大爺我姓莫,莫子長,有種你今天就射死我,你若不敢射死我時,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爹孃爲什麼會生你出來。”

“好,有派頭,我喜歡。”於異哈哈大笑,霍地手一長,一下就揪住了莫子長脖領子,吳承書一顆心早提在嗓子眼,一見於異伸手,他眼一閉頭一仰:“完了。”

如果於異只是抓了莫子長,無論如何說,還是佔一點點理,其實不止一點點理,而是佔着很大的理,非法賽雲,本就是有違天條,而清肅司乾的就是察奸糾匿的活,有人非法賽雲,出兵去抓,完全是權責之內,不聞不問不抓纔是失職,但問題是,你權責之內也不能胡亂殺人,若是象飛雲會徒衆一樣舞刀弄槍往上衝,阻礙執法,殺了就殺了,還有個說法,衝撞有司干擾執法啊,但莫子長不過空着手上來問一句,一把就給撕了,這無論如何於理不合,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莫子長的親姨娘是天后娘娘啊,我的天爺,本來有理也無處說去,更何況無理,那還不完蛋了。這就是吳承書的想法。

可惜他還是不太瞭解於異,於異這人,狂是狂,衝是衝,野是野,但不是傻瓜,所以於異揪住莫子長,並不象吳承書想的那樣,一撕兩片,而是就手往下一慣,當場把莫子長慣了個半死,手一揮:“綁了。”

他也記得自己是清肅郎,也知道要問證據,要辦成鐵案,這就是狂人與傻瓜的區別。

自有清肅衛上去綁了,莫子長先給慣暈了,給綁了個四馬攢蹄,這才醒過神來,哇呀呀大叫:“有種你打死我,來呀,不打死我你就是王八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