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怕他逃。”宋祖根搖頭,臉上一股很古怪的神色,道:“這可是鬥神宮風雷電三壇的電壇壇主啊,居然給我親手關起來了。”說着他看看自己獨手:“想起來真真跟做夢一樣。”
何克己明白了他的想法,點點頭,嘆道:“是啊,我跟你一樣。”說着擡頭看看天:“居然跟天界做對,放在以前,完全無法想象。”
宋祖根道:“於大人法力真高。”
何克己嘴角抽動了一下,苦笑:“我到是覺得,他膽子真大。”
“於大人膽子確實大。”宋祖根連連點頭,臉上現出憂色:“但鬥神宮有三千鬥神甲,天兵大元帥府更有十萬天兵天將,還有雷府,雷公天雷轟頂,威力無窮,大人法力再強,雙拳終究難敵四手,你我又助不上力,這個。”
“誰說我們助不上力了。”卻是張品生遠遠接腔。
“大人有辦法。”兩人急步過去,宋祖根臉上喜形於色,何克己卻有些疑惑的看着張品生,他比宋祖根瞭解張品生,於異這不是小場面,是和天鬥,一般的助力,根本上不了場,丟人都不夠,而張品生雖做過土地,結交或者說認識的人也有限,不可能找到什麼足以抗拒天界的強援,否則他自己就不會給當做瘋子關起來了。
“大人。”何克己道:“於大人是與天界鬥,一般人只怕。”
他話沒說完,張品生當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搖頭,仰頭看天,道:“這件事,於大人固然有錯,但本意沒錯,整個青州甚至可以說整個神界的官場都爛掉了,不用霹靂手段,如何能一肅綱紀,天帝英明,但不可能對下界的事也明察秋毫,之所以不管不顧,反覆派神兵捉拿於大人,我猜只有一個可能,他被蒙弊了,不知道真正的內情,所以,我們要想幫到於大人,不是幫他打架,而是讓就中的冤情上達天聽,讓搖光王那些狗官蒙弊不了天意,只要真相大白,我可以肯定,天帝絕不可能再派天兵來捉拿於大人,反過來只怕還要獎勵於他。”
他這說法,有些過於自信,何克己宋祖根兩個面面相窺,何克己道:“大人這個想法是好的,但怎麼才能讓天帝知道內中的真相呢,沒有神引,我們可進不了天門,大人有神引嗎?”
“就有神引也進不了天門。”張品生搖頭:“我可以肯定,搖光王那些奸佞即然想要蒙弊天聽,天門處也必派了人或打了招呼,一般人根本上不了天。”
“這些狗官,正正如人界的狗官一模一樣。”宋祖根攥着刀把子,咬了咬牙,道:“那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張品生微微一笑:“不上天,也可讓下界冤情上達天聽。”
“哦。”何克己宋祖根兩人眼睛齊亮,眼巴巴看着張品生,張品生卻不肯說了,道:“老宋你留在於大人身邊,克己跟我去,事未成之前,且不必說,於大人若要問,老宋你就說我們去找人幫手了。”
“是。”不能跟張品生去,又不知謎底,宋祖根心裡着實有些癢癢的,但他本只是一個殘疾老兵,張品生肯叫他一聲老宋,那是看他捨命跟隨於異的情份上,他可不敢放肆,只有老實抱拳答應。
張品生隨即帶了何克己離去,何克己本不能飛,或許說勉強能飛起來,但飛不遠,而張品生雖能飛,靈力有限,帶人基本沒有可能,但於異從神兵手裡搶了御神牌,何克己宋祖根每人一塊,這時候何克己把御神牌掌在手中,兩人靈力與御神牌靈力融合,不但何克己能飛,張品生也飛得快了好些。
出了蕩魔府,一直往北飛,這一飛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黑時分,張品生才落下來,何克己也不知道飛到了哪裡,他也沒問,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一飛,絕對出了慶陽府。
張品生是在一個小山腳下落下來的,半山腰一座道觀,不大,半掩在林中,夕陽下看去,另有一番幽雅之意。
“莫非這道觀中有高人,能幫到於大人?”何克己心下思忖,不過他有個好習慣,張品生不說,他也就不問,張品生步行上山,他便在後面跟着。
到道觀前,張品生輕輕叩門,那山門已是有些陳舊了,似乎香火不旺,不過何克己卻是知道,越是這種深山古觀人所不至的,越有高人隱修,反是那香火鼎盛之處,往往就是幾個嘴上的把式,普通人不識高低,跟紅頂白,只往那香火旺的去,卻不知往往錯過了真神。
張品生叩了三下,退開兩步,靜立不言。
不多會,山門吱呀一聲,開了半扇,一個小道童探出頭來,在張品生兩個臉上高低掃了一眼,單手作個禮:“無量天尊,兩位香主有什麼事?”
張品生先前有禮,見了人,卻無禮了,道:“天一牛鼻子可在,叫他備上香茶,就說張狂來了。”
“張狂。”那道童先前冷着眼,聽了這話,可就有些傻眼,眨巴兩下眼睛,道:“如此,稍等。”
道童關了門,回頭稟報,何克己在門外聽得他腳步聲飛快,不由暗笑,卻又想:“到不知老大人還有個張狂的外號。”
不多會,大門又開了,這次是兩扇全部打開,門中一個老道士,個子不高,單單瘦瘦,鬚髮皆白,但兩眼炯炯有神,精神極好,想來便是天一老道了,一見張品生,天一老道牛眼一瞪:“張狂,果然是你,你還沒死?”
張品生也把老眼一瞪:“你這老牛鼻子都沒死,我怎麼好一個人去見閻羅?”
兩人都是一雙牛眼,互相瞪着,忽地裡同聲長笑,天一老道笑道:“你這狂徒,二十年不見,還是老樣子,狂氣沖天。”
張品生針鋒相對:“你這牛鼻子,二十年不見,還是一樣牛皮哄哄。”
“哈哈哈。”兩人同笑,到如兩個老頑童。
到觀中,廂房中坐定,小道童上了茶來,天一老道忽又把眼一瞪:“當年聽說你當了土地,然後二十年不通音訊,張狂,你這是典型的得志便猖狂,真以爲老道會佔你什麼便宜不成?”
“哎,還就是怕你這老牛鼻子來佔便宜。”張品生也把眼一瞪,但隨即卻搖了搖頭,收了玩笑之心,道:“說句實話,這二十年,老弟我有些慘,本來想做番事業,給果給人當瘋子關了十七八年。”
“什麼?”天一老道臉上變色,道:“怎麼回事?你得罪誰了,把你當瘋子關起來,你可是土地啊,誰這麼大勢力?”
“還有誰,那些狗官唄。”張品生便把自己發覺南湖老怪有假,可能是單簡借妖怪蒐括錢糧,報到嶽府,結果嶽府打回來讓單簡自查,單簡便報復他,把他當瘋子關了起來的事說了。
天一老道聽了大怒:“豈有此理,這狗官現在在哪,你帶我去,看老道我一個掌心雷,轟出他的狗腸子來。”
他目眥欲裂,鬚髮戟張,何克己看了暗暗點頭:“果然是大人老友,也是個暴裂性子。”
張品生哈哈一笑:“不勞你老牛鼻子動手,單狗官一個多月前便死了,腸子真個進了狗腸子。”
“哎,你等等。”天一老道突地一揚手,雙眉微皺:“單簡,我好象聽說過,就不久前,對了,單簡是慶陽府城隍是吧。”說到這裡,他終於全部想起來了,猛地跳了起來:“對了,就是慶陽府,前不久說有個什麼蕩魔都尉,爲民請命,殺了一幫子神官,把城隍,還有司獄,甚至還有嶽府的高官全都殺了,莫非就是你在中間弄的鬼?”
“什麼叫我在中間弄的鬼。”張品生哈哈大笑,意氣飛揚:“都是蕩魔都尉於大人就中主持,我只是在邊上搖旗吶喊而已。”便把何克己如何引於異到九皋山找他,然後於異如何設計,羣妖發水,單簡上當,神妖勾結而人髒俱獲,諸般情由一一道來。
聽到人髒俱獲,天一老道擊掌稱讚:“好手段,這位於大人心機真真了得。”
當聽到於異不但抓了單簡等慶陽府官吏,又還設計誘了童抱林及嶽王府高官來,然後全抓了起來的事,天一老道一時可就有些發呆:“這個狂啊,嶽王府的高官都敢誘了來,張狂,你跟這位於大人一比,可還差着一截啊。”
“何止差得一截。”張品生連連搖頭:“簡直十不及一,你先莫驚過了頭,後面還有呢。”又把嶽王派蕩魔大都督來抓人,結果於異不但不聽,反而大打出手,生生把蕩魔大都督撕成了兩片,再又昨夜鬥神宮出兵,電壇壇主也給生擒的事,盡都說了。
天一老道先前不住驚歎,但聽到後面,尤其說到於異活撕鄧愉,生擒化閃,他直接就傻掉了,半天做聲不得。
何克己早看出來了,這天一老道也是個狂的,只怕輕易不會服人,這會兒發傻,實在是於異做下的事太不可思議了,把這狂氣沖天的老道也嚇傻了。
於異所做的一切,何克己都是親身參與的,身在其中,雖然敬服,好象有些麻木,這會兒站在一邊,聽張品生一一道來,感受卻反而更加強烈,尤其看到狂氣沖天的天一老道那個樣子,心下越發感嘆:“若說狂,於大人才真正是天上地下第一狂,亙古絕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