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朱孟海道:“我並非不知恩圖報之人,大恩不敢言謝,日後定當屈身厚報,但我如今有公務在身,不得遲誤,先行告辭了!”言畢竟轉身就走。
“我要辦成的事情,只怕還沒有人能說不,我能給你功力,也能將你削弱。”李修大怒,遙遙一指點出,一道絲線直接攝入朱孟海的後腦勺,穿破了他的識海,使得朱孟海之前被李修激發的大腦神經組織短路,只一下,朱孟海驚駭地發現,他一身的功力立刻如潮水般退去,重新陷入脫力狀態,腳下一軟,癱倒在地。
老僕人李忠卻是面露喜色,李修越強大,越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
“你服是不服?”李修問道。
朱孟海嘆道:“朱某頂天立地,大好男兒,死又何所懼?無所謂服不服,我此生絕對不會爲奴爲僕,你只管動手就是!”
“很好,果然是條漢子!”李修面露欣賞道:“我剛剛說的話你可能沒有聽清楚,我是要收你爲徒,而非奴僕,既然你有公務在身,那我也不強留,去吧!”言畢,收回那道絲線,朱孟海再度恢復了功力。這神乎其神的手段,簡直是讓老僕人李忠和朱孟海大開眼界,驚爲天人!
朱孟海爬起來,過了半晌,他忽然對李修行跪拜之禮。
李修問道:“你這又是爲何?難道改變主意了?”
朱孟海道:“我本是一個無靈根的廢物,父母早逝,但我自幼便不服輸,散盡家財,四處拜師學藝,輾轉七年有餘,終於在青陽山遇到良師胡大先生,纔有如今的所得。我並非不識好歹之人,承蒙你的錯愛,我卻不能背叛恩師,另傳道統,你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雖只有微末之力,但日後若有效勞之處,定當涌泉相報,萬死不辭!”
李修道:“你的身世我自然知曉,難得你能如此忠孝,世上本難有兩全其美之事,也罷,我便授你三刀絕技,無須師徒名分。”
朱孟海感激道:“多謝!”
李修伸手在他頭頂摁掌,以念傳意,這三刀絕技實則是李修爲虎子量身打造,但虎子不在身邊,李修不確定這三刀絕技在凡人體質的手上能發揮多大的威力,故而想收一名徒弟,先行試法,以李修如今的修爲,開宗立派完全沒有問題,他的很多想法已經成熟,逐漸有了自己的一套完整理論,此乃他修行的根基所在,本身也有了開枝散葉的念頭,只是如今連棲身之所都還沒有找到,這三刀絕技,權當是結段善緣,以李修看到的命運線,朱孟海日後還頗有一番成就,且此人道心穩固,是個難得的人才,李修不怕投資打水漂。
授了三刀絕技後,李修示意朱孟海起身,朱孟海再次道謝,轉身朝隴上的張員外家走去。
夜漸深,楊家老宅。
老僕李忠匆匆回來覆命,卻發現花廳裡的李修正在泡茶,他身旁則坐着一位相貌絕美的年輕女子,這絕美女子的臉色蒼白,頗有疲態,不過李忠卻很震撼,因爲他看不透這個女子的修爲,只覺得深不可測,同時也忍不住再次猜測起李修的來歷。
“事情辦好了?”李修微笑着問道。
老僕李忠打起精神,道:“辦好了,我在村口布下了一個口袋,就算是金丹期的高手前來,也會鬼打牆,足夠拖延一炷香的時間,又按照主人你的吩咐,去王寡婦家四周佈下了示警的法陣。”
李修道:“我之所以讓你在這兩個地方佈下法陣,只因爲我並不想大開殺戒而已。不過那王寡婦即將臨盆產子,我要你守在那裡,我給你準備了四枚爆炸符,必要時刻,遇到金丹大圓滿的高手也能給予重創。”李修在桌上拿起四個玉質的小瓶子,遞給老僕李忠。
老僕李忠接過一看,頗爲意外,只因這四個玉質小瓶雖有紙符封口,但爆炸符應該說的不是這紙符纔對。
李修道:“用法很簡單,你可得小心保管,紙符一旦掉落,可是敵友不分的。”
老僕李忠連忙應是,小心翼翼地退出花廳,打埋伏去了。
李修的這種爆炸符和真正意義上的爆炸符根本不是一碼事,是李修自己製作的手雷,說白了就是以特殊的手法壓縮的一蓬強大真氣,揭開紙符的封印就會立刻爆炸,他希望這老頭子別把自己給玩死了纔好,不過,如果連這點小事都需要李修操心,那這個老僕也白收了。
李若乘道:“李修,你真的不用我幫忙麼?”
李修道:“我已將銀河圖祭煉了百分之五,裡面有一塊地方十分安全,你們去裡面恢復元氣,等那左垣帝星降世,必有大人物到場,等下我和他們交手的時候你仔細觀察左垣帝星轉世的契機,或許能看到胎兒之謎的一些真諦,這對你接下來元神出竅有很大的幫助。我剛剛在收李忠爲僕的時候,另外一道念頭已將村口的那灰衣老道和白衣劍客嚇退,我從他們的識海當中探知到有個了不得的人物來了。”
李若乘聽李修這麼一說,問道:“難道是我認識的人?”
李修道:“大將軍府下有四位身份尊貴的客卿,不知道另外三位客卿比起那灰瞳上人來如何?”
李若乘道:“灰瞳上人和另外一位獨眼老人我曾在大將軍府見過一面,但另外兩位,我也只聽過名字,卻從未謀面。一個叫苦海,一個叫貝麗絲女王,聽說大將軍尚且年幼之時,便是苦海和貝麗絲女王隨扈,信羅河能穩坐大將軍之位數十年之久,能有如今的龐大實力,這兩位可謂居功至偉!”
李修道:“這麼說來,和仝霸齊名的大將軍信羅河,居然還是苦海和貝麗絲女王一手帶大的?”
“也可以這麼說。”李若乘道:“怎麼,難道來的人是這兩位之一?”
李修道:“那倒也不是,那灰衣老道和白衣劍客背後,就是你所說的獨眼老人,不過,我從他們那裡推測到的很多信息,獨眼老人只怕遠遠沒有灰瞳上人好對付!”
夜深人靜,李修讓李若乘和乾癟老叟,甚至是錢不缺都進入銀河圖裡,他走出花廳,感覺到天地間一股龐大的氣場在無形之中蔓延開來。
“要開始了!”李修身形一閃,便沒了蹤跡。
一圍柴扉,兩間草廬,這就是楊家村王寡婦的家。
王寡婦膝下有一子,姓楊,名不諱,年僅五歲,王寡婦的夫家原本是古陽關西郊外十里鋪的掌櫃,頗有家底,交友廣闊,三年前因得罪了士紳,勾結府衙,串通一氣,被判了個勾結亂黨而至鋃鐺入獄。恰逢當時,上北郡出現民變,軍營倒戈,修士暴動,連郡守都被摘了頭顱,無頭屍身高掛公堂,此事尚且還未傳達京師,次日郡守的人頭竟直接出現在不樂國皇帝的御案之上,且留有書信,那留信之人對皇宮內院進退自如,居然如進無人之地,可見其能,大內高手惶恐!不樂皇帝拆信觀之,勃然大怒,下令舉全國之力,清剿前朝亂黨,且制定了一系列賞罰制令!一時間,滿朝震驚,舉國震驚!
地方上許多官員惶惶不可終日,爲了完成任務,很多囚犯在一夜間都成了亂黨,身首異處,更有甚者,屈良作匪,斬首者無數,尤其是上北郡,平定後更是重新洗牌,有不樂皇帝親自下達的賞罰制令在,寧殺錯不放過,遇到反抗者,或出言不遜者,立刻穿骨剝皮,曝屍於市!覆巢之下無完卵,王寡婦那獄中的夫家難以倖免,少不得還被抄家一通,王寡婦從那之後便成了寡婦,只得投奔她王氏的一位叔叔,不料那叔叔好賭成性,典賣了房田,又賤賣了妻女,幸得王寡婦苦口勸說,勉力幫襯,方纔保全其九歲幼子之性命,否則不被餓死,也必被家暴而亡。
身無分文的王寡婦不僅要照顧九歲之堂弟,更還要撫養其只有兩歲的親子,走投無路。楊老太爺好善,閒來聞訊,憐其慘狀,又因其夫楊掌櫃乃楊氏族人,對其遺孀援手,排除衆議,劃出九分田地,免了租稅,蓋草廬,以供三口之家,王寡婦千恩萬謝,悲感涕零!
如今漫長的三年總算過去了,九歲的堂弟王雙已經十二歲了,親子楊不諱也已滿了五歲。但就在這開春之際,一個消息卻在楊家村炸開了鍋,王寡婦懷孕了,這位一向勤儉持家、九烈三貞的賢達的寡婦,成爲了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門人物,有人痛罵,有人嘲笑,也有人同情,但村民們出奇一致的行動就是路過王寡婦家門前時,寧願繞道走,也總有些好奇的漢子,常常在夜幕中觀望着那山坡下的小小草棚,而從那之後,楊老太爺府上也再也沒有人前來噓寒問暖。
臨盆之際,王寡婦這幾日實在是下不了牀,睡在炕上,家中生活上的事宜便落在了十二歲的堂弟王雙身上。夜深了,王雙只叫楊不諱自行去睡,他則來到炕前陪坐在王寡婦身邊。
“孃親,那楊三家的弄婆遲遲不來,想必今晚她是不會來了。”王雙靜靜說道。
雖說他和王寡婦是堂姐弟,但他懂事的早,顧念王寡婦的再生之恩,從三年前的那一天,他就改口叫王寡婦爲孃親,一直以來都是遵以母子之禮行孝,三年來,不卑不亢,替王寡婦分擔了很多事情,家裡時常斷糧,他就獨自去山上挖野菜,採野果,爬山、攀巖、水底抓魚等等,磨鍊出堅強的意志和一副好身板。
王寡婦勉強笑道:“雙兒放心,娘如今已是生二胎,當年娘生你弟弟的時候總結了許多經驗,你按照我教給你的法子,準備好剪刀和許多熱水。娘感覺到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會發作,這幾日就只能辛苦你了!”
“孃親,雙兒不怕苦,可是……”王雙欲言又止。
“雙兒,夜深了,你聽話,先去睡會兒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王寡婦似乎知道王雙要說什麼。
“不,孃親,這次我非說不可!”王雙道:“雙兒已經長大了,知道孃親的辛苦,我想說的是,弟弟還小,家中的口糧原本就只夠我們勉強熬過這個冬天,孃親你很快就會生下弟弟或妹妹,我們用不了多久就會斷糧,等孃親恢復後能夠下地幹活了,我便去外面接活,孃親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