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九道街,小磨坊,天色大亮。
李四郎的鼾聲隔着門都能清晰聽到,顯然還在沉睡,他最近這段時間也許的確很辛苦。
但他能睡的如此沉,也不能不說和李修有關係,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李四郎對李修是非常信任的,不然,他怎麼能如此沉睡?
“你們都不能呆在這裡,目前來說,瀚城的事情我一個人就夠了,我先將你們送去和若乘會和,尤其是你,夏劍修,這段時間你就不要想着回瀚辰書院了,好好消化你的醫劍之道,融爲一體,一旦成功,估計能直接跨過金丹後期,進入圓滿之境,到時候,我還有事情讓你去辦!”李修說道。
夏劍修經過昨夜死裡逃生,知道自己在真正的高手手底下,弱如螻蟻,知道李修有意助他成道,如何還能反對,連忙應是。
小院中,夏劍修已被李修從軒轅龍手裡救了回來,而只有一個腦袋的羽棱則是帶着白頭仙翁回了小磨坊。很顯然,白頭仙翁的府邸,被夷爲平地,正是羽棱所爲。她一出手,可沒有任何人性可言,該殺的一個都不會留!
有關李修的一些秘密,羽棱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若乘是誰,夏劍修不知道,但沒有關係。
當下,李修用太乙玄紋鏡將羽棱和夏劍修傳送到距離瀚城之西五百里外的一個小山之中,那裡是李若乘目前的秘密修煉之地。最近李若乘陪同李修,接觸了很多道理,領悟極深,儘管她纔剛剛突破,可一旦讓她將那些道理融會貫通,必然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朵朵和月神已經去了平谷鎮博望山和乾癟老叟和王雙等人會和,暫時,李若乘沒有人護法,李修還是不放心,讓羽棱去陪伴,順便讓夏劍修修煉一段時間再說。
送走了羽棱和夏劍修,小院中,只有白頭仙翁,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裝死是沒有用的,你很懂得隱藏,居然欺騙了羽棱,你不是金丹大圓滿,而是一個真正的元嬰,你這麼做無非是想要偷襲我而已,這是無用之舉!”李修開口說道。
“嘿嘿,李修果然是李修,居然看穿了我的想法!”那白頭仙翁被戳穿,老眼一下子睜開,精光爆射,一下子跳了起來,如同詐屍一般,同時,他一身強者的氣息席捲而出,但被李修擡手就壓下,如果不壓制一下,可能會影響房中的病人。
“看來你還認不清形勢,我必須讓你知道,你所認爲的修行理念,全部都是錯的,包括你身後的那位軒轅龍,在我眼中,也只不過是一隻長了翅膀的螞蚱而已!”李修此言聲落,那白頭仙翁忽然身不由己,剛剛纔跳起來,此番卻又一屁股癱坐在地。
這在世人眼中強如天人的元嬰高手,竟然在李修的擡手之間,猶如敝屣般不堪,任人拿捏和踩踏。
“你……這怎麼可能?”白頭仙翁凝視着李修,李修整個人彷彿都已經不見了,李修剛剛站着的地方,只有一團火,一團比太陽更加熾烈的火焰。
這世間還有如此純粹的陽氣?白頭仙翁幾乎懵了。
他是知道李修的一些傳聞不假,但也僅限於一些情報,只有真正面臨李修的時候,才知道李修的恐怖之處。
“呵,我比起那位軒轅龍如何?”李修淡笑問道。
“你太不自量力!”白頭仙翁咬着牙,滿臉的痛苦,如此說道,“不要白費心機了,我知道你想要夏劍修找到我,一定是看出了我是一位精通古文的學究,不怕告訴你,在沒有修仙之前,我就已經是這方面的宗師人物,什麼三公會,甚至天督院都曾招攬過我,可他們到頭來在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得到!”
李修道:“該怎麼和你說呢?一直以來,我都不想參與一些糾葛,但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出來爭奪一些氣運,這事關未來的成敗。說句不好聽的話,你這樣的修士,在我眼中,爛命一條,賤如狗命,我略施手段,就能讓成千上萬的元嬰認我爲主人。我知道這個世界有一些隱世家族,頗有底蘊,說白了,就是數百年來,集一族之力,培養出幾個像樣的人才而已,但那些人才,在我面前,只能說是剛剛學會走路,你信不信?”
“放屁!你有什麼手段儘管拿出來,如果你連我都對付不了,就不要說什麼其它的大話了,那隻會增添笑柄!”白頭仙翁厲聲喝道,他越來越難受,面對李修比太陽還熾熱的陽氣,他已經即將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極限,但越是這樣,他越是不屑,他以爲這就是李修所說的手段。
“沒有這麼簡單,你看!”李修忽然一指,旁邊的木桌旁,猛然之間,居然多了一個白頭仙翁。
“就這點手段麼?好讓你知道,我乃半路修仙,成長至今,所吃過的苦,受過的罪,遠遠不是你所能想象,你以爲區區幻覺,就能恐嚇我麼?哈哈哈……”白頭仙翁不屑的眼中,竟滿是鄙夷之色。
“幻覺麼?也不一定,其實我要你幫我做的事情,他就可以做到,所以你的反抗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李修說道。
隨即,那個坐在木桌前的白頭仙翁,居然笑了笑,道:“你也用不着恐嚇他了,他這樣真是可憐,但我和他畢竟是一體,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全都答應,希望你留他一條小命!”
李修沒有再理會白頭仙翁,而是對着木桌前的白頭仙翁道:“可以,我的事情對你來說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只需將這兩本古書一五一十的翻譯出來,我不但不會爲難他,對你,我也會給予相對的好處就是!”
“既是如此,那有何難?”木桌前的白頭仙翁笑呵呵的說道。
這樣的場面,如果有外人在此,必然會覺得無比驚悚,簡直是比見鬼還要匪夷所思!
以前李修剛剛修成體內的五臟廟的時候,可以和別人的本能意識溝通,甚至控制,但李修還遠遠做不到收放自如。人的本能意識實際上非常膽小謹慎,甚至猥瑣,三尸蟲,顧名思義,猶如跗骨之蛆盤踞在人體的各個器官之中,長期被主觀意識壓制和指使控制,只有等到人虛弱時,比如生病,那本能意識就會釋放出很多主觀意識無法控制的情緒和意識,甚至很多時候,兩者都混爲一談,其實不然。以前的李修,能將別人的三尸蟲拘拿出來,但由於自身無法收放自如,所呈現給三尸蟲的就是一團純陽烈火,讓對方畏懼和惶恐無比。現在則不同,兩者幾乎可以和平共處,猶如同類進行交談,甚至攜手對敵,只要李修願意,這瀚城的數十萬人口,都能爲他所用,身不由己。直白點說,到了那個時候,這瀚城就是喪屍的城,而不是人類的城。一旦主觀意識團被本能意識壓制,器官的潛力無限被放大,就會力大無窮,和野獸無異,甚至更爲兇猛和殘忍,沒有人性可言。
李修如果沒有改進三尸化生訣,他就是純粹的魔道,現在則是一條前所未有的大道了,拘人的三尸蟲,從善如流,收放自如,全都聽從李修的號令了。
“很好,那你就開始你的工作吧!”李修說道,言畢,從懷中掏出古書,交給了前者。
一旁癱坐在地的白頭仙翁目瞪口呆地望着這一幕,他只感覺腳底板一股涼氣直衝腦頂心,他只覺得一陣噁心,想要嘔吐。
白頭仙翁忽然發現,這並不是幻覺,只因爲另一個白頭仙翁,真的給他的真實感受,就是另一個自己,完完全全可以取代他的所在。
“這怎麼可能?”白頭仙翁滿臉驚恐低沉叫道。
“什麼怎麼可能?”李修感到奇怪。
“他……這個人是誰?”
“不就是你咯!”
“不可能,不可能,我清楚地知道我沒有被你控制,我的意識無比清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可是,爲什麼?”
“你當然很清醒,甚至在這一刻,你的修爲應該是平時的兩倍以上!”李修說道:“當主觀意識團全部集中在一起,不用花費很大一部分精力去壓制本能意識的時候,就可以說得到了傳統意義上的自由和逍遙,這是傳統修仙所追求的一條大道,三尸斬成,即爲金仙,幾乎可以長生不老了!當然了,這畢竟不是你自己修來的,所以,現在你所有的感覺,其實都是一種假象,長生不老也是假象!”李修如此詳細的解釋了一下。
白頭仙翁徹底凌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一刻的白頭仙翁,等於所有的秘密,包括深層次的記憶,全都暴露在李修的眼底。對付白頭仙翁這樣的人,李修不可能留手,要不然,他要想知道李四郎的所有秘密,其實也不難,但會給予被施法之人很大的陰影,所以李修沒有對李四郎用強,而是採取醫道方面循序漸進的方法,那也是水到渠成。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陽光明媚,幾近晌午時分,李四郎方纔大夢初醒,看到李修還是坐在小院裡的木桌旁,也沒有像李四郎所認爲的閉目養神,或者修煉,而是就那麼直直的坐在板凳上,好像出神了。
白頭仙翁早已經完成了他該做的事情,李修沒有爲難他,放他走了。此刻這小磨坊裡非常幽靜,李四郎來到小院,李修頭也不回卻立刻說道:“你的狀態比我預想中要好一些,還是老樣子,先做飯,午飯之後,我會馬上給你和你的母親一起醫治,到時候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好,我這就去!”李四郎聞言大喜,自然滿口答應,連忙去洗漱一遍後,開始做午飯。
這李四郎實則過得並不貧困,在李修的觀念看來,這是小資的家庭,即便在這個世界,李四郎這樣的人,在平民當中,也是中上游的生活水平,比不上地主老財,卻絕對是很多人家嚮往的家庭,如果不是李四郎的母親近年來多病,他們這母子一家,會生活得非常幸福纔對。
這樣的小資家庭,能被李修用幸福二字來形容,自然也要多虧了瀚辰書院近年來的努力,致力於修仙的改革,直接的後果就是讓整座城池,包括方圓五百里之地,都相對來說富饒,可以說比天水城和附近一帶更加有優勢,這是瀚辰書院能匯聚人文氣運的根基所在。值得一說的是,其實朝廷在不樂皇帝的治理之下,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在整個三國當中,不樂國顯然是首屈一指的了,要不然也養不起那麼多的軍隊,畢竟老百姓纔是那載舟的水。
“七九玄功麼?”李修喃喃自語了一句。之前他在和白頭仙翁的本能意識體交流的時候,不但已將從地龍脈那裡獲得的兩本古書全部翻譯出來,刻錄入了魂石當中,而且,李修還知道了那軒轅龍掌握着一門隱秘神通,名爲七九玄功。由此可見,白頭仙翁在軒轅龍手下充當着某種重要的角色,不然他不可能知道軒轅龍的這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