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那江老先生居然並沒有直闖李四郎的小磨坊,而是來到了北城。他很清楚,李修並不好對付,他還須對李修要有更多的瞭解,所以,他決定從夏劍修入手。
華先生同樣是如此的想法,果然,他悄悄尾隨其後,非常小心謹慎,沒有散發出一絲強者的氣息,的確瞞過了江老先生的感應,也來到了北城。
北城比南城更加繁榮,庭院別墅非常之多。要說瀚城最繁榮的地方,當然是東城,畢竟距離書院最近,在那片地域居住的人非富即貴,但要說高手之多,東城就不如北城了。前者多是親近學院的子弟或其親屬,多是一心來求學之人;後者則不同,像江老先生和華先生這類別有用心之人,都混跡在北城之中。
樹大招風,瀚辰書院近年來的名氣已經蓋過太清宮和風雷閣,加上其致力改革,廣開大門,獲得了非凡的人文氣運,與其說是慕名而來者很多,不如說眼紅的人很多,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好在暫時來說,瀚辰書院還有着足夠的實力壓制四方宵小,即便是主上那樣的勢力,要來挖人才,還有華先生和江老先生要想來此割韭菜,分一杯羹,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都不會用強,須謀劃一番,否則,稍有不慎,玉石俱焚,這即將形成的人文龍脈就會雞飛蛋打,只剩一地雞毛!
和太清宮的情況不同,瀚辰書院如今已經是人心所向,各方交好,在很多人心裡都認可其爲人文聖地,尤其獲得了四方的青年的認可!值得一說的是,其中混雜着一些從全國各地而來的青年,易容改面,都要來一睹這新崛起的所謂人文聖地是何等風采,這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黑白兩道,個個都有背景,一個不好,就會被針對,哪怕是口誅筆伐,也是非同小可,往往比武力威懾更有效!試問這樣的人文氣運之下,誰不想成爲那匹黑馬?有人親近書院,有人則是心懷叵測,不擇手段,實則目的都是一致的!
華先生和江老先生,他們更是各自代表着一股天下間數一數二的龐大的勢力,有光復天下的野心,和主上的性質不一樣,他們更加需要得到人心。人心是一把雙刃劍,看你怎麼玩了,玩好了,能讓瀚辰書院反受其害,反之,只會讓瀚辰書院累積越來越雄厚的資本。
這也是華先生和江老先生都將目光鎖定在李四郎身上的原因。要想擊垮瀚辰書院可並不容易,唯有先從內部入手,使其分化,到時候他們再加入,事情幾乎就沒有什麼變數了,任那龐古再如何了得,也無力迴天!
如今李修半途到來,的確成爲他們的絆腳石,當然了,在他們看來,也僅此而已。像他們這樣的人,根本還不會把李修那樣一個散修擺放在和他們同一個高度上,不然,此番他們不會來北城,而是直接召集高手,將李修殺死。現在,他們還都有着想要招攬李修的意思,畢竟李修身上的氣運也不可小覷,不過,也依然僅此而已,李修只不過是在他們尋找麻瘋子的過程中,順帶的一筆利益。
北城。
夏劍修快步來到一幢豪宅前,遞了拜帖,等了片刻,門房去而復返,將其引入豪宅內部!
豪宅內部並不富麗堂皇,而是裝潢得古樸而簡約,每次夏劍修來到這裡,他內心都會變得非常平靜,他很清楚,這些建築的格局和裝潢等可不簡單。不過,現在的夏劍修無瑕理會這些,默默地跟在門房身後,徑直來到內院。
遠遠可見,內院中燈火通明,早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站在門前恭候,給足了夏劍修的面子。
門房在門口就止步了,伸手引請夏劍修入內,自己卻退了出去。
那老者精神矍鑠,滿臉含笑的望着夏劍修。
“仙翁,深夜造訪,實屬冒昧!”夏劍修抱拳歉意說道。
那老者白頭仙翁擺了擺手,道:“此言差矣,夏老弟,你來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只是礙於夜深,沒想到你我竟心有靈犀,有此一會,實在是大善!”
“哦?”饒是以夏劍修的心境,聽到這樣的言語,也是感到受寵若驚起來,但很快,他的臉色微微變得頗有些不自然,畢竟,他和這位白頭仙翁並沒有多麼深的交情,轉念一想,不由得聯繫起自己今天的際遇,難道……是衝着李修來的?
這不能說夏劍修過於敏感,而是他方纔離開小磨坊不久,就遭到元嬰老怪的襲擊,想不聯繫到李修身上都難。但他還是故作沉穩,奇聲問道,“不知道仙翁何事找我?”
“哈哈哈,不急不急!”白頭仙翁撫須大笑起來,他察言觀色,對於夏劍修的反應,可以說是全都看在眼裡,暗道果然如此。一邊大笑,一邊將夏劍修伸手引入正堂之中,夏劍修心中雖說生疑,但也不能確認此人的意圖,是否正如他所猜想,故而跟着入了正堂。
堂內燈火通明,竟還有三個人,兩個體態婀娜曼妙的少女正在服侍着一位年輕的道士。
那年輕道士穿着一身白月道袍和罡衣,頭戴蓮花玄冠,手中捻着拂塵,腳穿師子文履,十分講究,且相貌堂堂,出落得一塵不染。而在旁服侍他的那兩位少女雖然穿着保守,但卻自帶嫵媚之氣,一個正在給那年輕道士揉肩按背,另一個少女則是在給年輕道士捶着大腿,一副小鳥依人的姿態。但夏劍修的臉色卻變了,那兩個少女,居然是金丹後期的修爲,那揉肩按背和捶腿的手法明顯十分高明,若是尋常之人,得到他們的推拿和按摩,估計都能延年益壽。
更爲恐怖的是,那位年輕道士,根本看不出深淺,一身修爲的氣息如淵似海。這樣強大的氣息,以夏劍修的眼力,好像一生所見,也唯有通過內門測試時,見過一次的瀚辰書院的那位神秘的老院長龐古,才能比肩。甚至這年輕道士身上的氣息明顯更加純粹和霸道。
瀚城什麼時候來了這樣的強者?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訊息,被夏劍修捕捉到,他此刻雖說內心震撼,可卻沒有慌亂,故而沒有錯過任何訊息。他發現,那年輕道士坐着的是正堂的主位,桌案之上則是擺着四碟精緻的點心和香茗。
到底是誰,能值得白頭仙翁如此自降身份?以夏劍修對白頭仙翁的瞭解,這位有着很強的背景,本身也是一位金丹大圓滿的靈寂強者,距離那元嬰僅僅一步之遙。
“嗯,你還算不錯!”那年輕道士直接開口了,隨即他擺了擺手,示意那兩個少女退下,直到兩個少女離開正堂,他纔看了白頭仙翁一眼,示意由白頭仙翁來開口說話,他好像頗爲疲憊,換了個更加放鬆的姿勢,背靠在大椅之上。
白頭仙翁的姿態放的很低,非常低,這種低姿態是從他走入正堂後,夏劍修很清晰的能感覺出的神態,無須多餘的動作,就好像在王者面前的小兵,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夏兄弟此番前來,請容我冒昧猜測,應該是有兩本重要的古物給我過眼,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白頭仙翁直接開口說道。
夏劍修心中着實大吃一驚,但此刻稍有不慎,立刻就有性命之危,他怎敢含糊其詞?想也沒想便說道:“仙翁果然慧眼,竟連在下此行之目的一眼就看穿了,但不知仙翁是如何猜出來的?”
“不可說破,夏兄弟你是個聰明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願以重金收購你手上的古物,我知道兄弟你一直都在爲融合醫劍之道而苦惱和傷神,除去重金,我甚至願意再加一門法訣,能解決你的燃眉之急,到時候你必然能在瀚辰書院中大放異彩,不知道我這條件,你是否動心呢?”白頭仙翁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夏劍修面無表情道:“仙翁的條件的確讓人難以拒絕,但在下想有一問,不知可否先爲我解惑?”
“你請說!”白頭仙翁道。
夏劍修道:“夏某自知只要從我嘴裡說出一個‘不’字,恐怕立刻就要身首異處。只不過這正是我費解之處,爲何你不直接出手來奪,而是要花重金和一門珍貴的法訣來買我手裡的東西,這樣做豈不是多此一舉?”
“夏兄弟你這是說的什麼話?老夫豈是那種強取豪奪之人?”白頭仙翁立馬不悅的沉聲說道。
夏劍修點了點頭,道:“既然仙翁不便明說,那我也不敢多問,東西在我手裡,你想要只管拿去就是,在我眼中,那不過是古玩一般的東西,怎麼能因爲這樣的東西,傷了我與仙翁的和氣?”
白頭仙翁老眼放光,看夏劍修立馬順眼了不少,道:“如此真是大善之舉,兄弟今日之舉,日後必有善報,我絕不虧待!”
夏劍修道:“小事一樁,何須如此,容我取來奉上即可!”說着,他果然伸手在空間法戒之中摸出兩本黃皮古書,雙手呈給對方,而他嘴裡卻勉強笑了笑道:“夜已深了,仙翁的府上尚有貴客蒞臨,在下不敢叨擾,就此告辭!”
“兄弟請自便,你我來日方長!”白頭仙翁如此說道。
夏劍修沒有停留,退了出去。
堂內,那白頭仙翁恭恭敬敬地將兩本黃皮古書,交給了年輕道士。
“嗯?”年輕道士一拿到手中,似乎察覺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