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蘆!”
“虎蛟燒賣!”
“刻符籙,假一賠十!”
“來來來,走一走看一看,貨真價實的魂器飛天蜈蚣,一件只要五枚中品靈石,十枚中品靈石兩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上古劍仙的洞府新出爐的寶劍七把,絕對虧本大甩賣,各位老闆各位爺,走一走看一看!”
……
李修走進瀚城,耳邊盡是叫賣之聲。李修隨意感應,不消去看他們的貨物,只需洞察這些賣貨老闆的心思,便可知真假了。他的法訣雖不是他心通之類的術法,但比之他心通更加高深莫測!
興致不大,李修決定進入一家演武場,沒有必要在街上閒逛。
不過,李修突然止步,無意中感應人心之時,正好感應到有人十分急迫,需要賣出手中貨物救命所用。
“好似是件真貨?”李修狐疑。
那人滿頭大汗,揹着個布包,那布包可不輕,嘴上在叫賣:“萬年玄鐵,有沒有哪位兄弟朋友要萬年玄鐵的?來自北海海眼,在海底深處經過上萬年的洗煉而成,一座千丈海底玄鐵山最終才洗煉出這樣一小塊,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
可惜他叫賣了半天,走了好幾條街,也沒有人搭理他。
李修有了點興趣,這人不是賣假貨的,且的確是急着賣掉手頭上的一件祖傳東西,拿來救命。李修隨即認真地感應其心理活動,並悄無聲息的與對方大腦溝通,獲得其最近的一些記憶,這才明白了,原來不是正兒八經賣東西換靈石的,而是另有起因。
這賣貨人是家裡的老母病重,難得這幾日北國國手名醫華先生遊方到瀚城,這賣貨人便去求見。那華先生倒沒有爲難他,接見了此人,問明病情後,立刻有了點興趣,居然親自出診,去了那賣貨人家中。
華先生一番診斷後,對那賣貨人說道:“我知道你的家中有着一件祖傳的寶貝,七日後你拿着寶貝去南城叫賣,當可遇見貴人相助,那人若肯以高價買你家的寶貝,你的病母自然有救!”
那賣貨人大驚失色,隨即一想到華先生是有名的國手,自己家的寶貝就算值點錢,恐怕也難入他老人家的法眼,這樣一想,便也不懷疑華先生,而是惶恐說道:“也不知先生是從何處得知小人家中有件祖傳器物?小人不敢隱瞞,只要先生肯救我母親,那件器物便歸先生所有,小人在這裡給您磕頭了!”
言畢,竟果然恭恭敬敬對華先生磕了三個響頭!
華先生並不阻攔,而是堂而皇之的受了,道:“你母親身患絕症,非我能醫。見你如此誠實和孝道,我這裡有三副藥,可保你母親延壽七日,否則她過不了今晚!”華先生言畢,堅持不收任何診金,臨走時再三囑咐道:“記住,七日後,你須在天黑之前,盡你所能叫賣,比別人要更賣力,哪怕滴水不喝,嗓子眼冒煙,肚子餓的咕咕叫,腳底打起水泡,也不要停,否則你母親的性命休矣!”言畢,自顧走了。
李修感應到那賣貨人的一些記憶,覺得很有意思起來。不是對賣貨人手中的什麼寶貝,而是對那個華先生。華先生之名李修並非第一次所聞,在天水城,華先生就有弟子,名叫張拓,開的醫館,打着的招牌就是華先生的大名。不過,好好的一位名醫也就是了,卻能夠這般未卜先知麼?對七天後發生的事情不說了若指掌,至少也有所算計?這是李修來了興趣的地方,不然,華先生堂堂國手,豈能對一個塵世中的平民百姓信口開河?傳揚出去,恐怕有損其名,非得鬧出天大的笑話不可,晚節不保!
“萬年玄鐵,出自北海海眼,老祖宗的東西,有需要的朋友兄弟,走一走,看一看,價格可面談!”揹着個白布掛包的賣貨人,嘴脣乾裂,眼眶深陷,但並沒有因爲勞累而無精打采,反而目光湛湛!
“喂,兄弟,你他麼的煩不煩?老子一大早就看到過你,那時我來這裡吃早點,現在吃午飯,怎麼你還在這裡叫賣?東西還沒賣出去麼?來來來,拿過來看看,老子一家三兄弟都是打鐵的,先看看你那什麼萬年玄鐵長什麼樣?”一家飯鋪中,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粗聲粗氣地說道。
賣貨人上下打量了那大漢幾眼,根本懶得回答,在他看來,這人可不像是貴人的樣子。繼續叫賣:“萬年玄鐵,北海海眼的東西,老祖宗當年用命換來的……”
那絡腮鬍子的大漢有些惱怒,這賣貨人居然敢小看人?他一拍飯桌,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站住!”
賣貨人果然站住,轉過身來瞧着他。
“我說兄弟,你要賣寶貝,好歹也要讓灑家看看你家的寶貝長啥樣不是?怎麼?你倒還正眼都不瞧灑家一眼,莫非以爲灑家買不起麼?”那打鐵的絡腮鬍子沉聲說道。
那賣貨人勉強笑道:“你是南城有名的霍三師傅,霍家三兄弟,人人都能打造利器,霍三爺在去年還打造出一柄神兵,賣給了一位法師,那位法師用三爺您造的神兵,在一處洞府中探出許多寶貝,此事咱們南城的人誰不知道?你霍三爺的大名,小可如雷貫耳!”
“喲呵,想不到你還認得我哦,居然對灑家的事情知道的這般清楚?看來你就算不是本地人,也是在這瀚城久住之人,剛纔是灑家以貌取人了,該罰三大杯!來來來,別愣在哪裡啊?我說兄弟,灑家請你喝幾杯酒如何?順便看看你家的寶貝?”霍三看樣子不但對賣貨人來了興趣,且對他賣的東西也有了很大的興趣,已經不像是剛剛那般嘲弄,現在開始認真起來。
賣貨人知道這時候已經拒絕不得,只得入了飯鋪。
霍三也不急於一時,先叫來店家上了幾道葷菜,又要了一壺老酒,勸賣貨人吃了幾杯,他自己倒是面紅耳赤,酒意大盛,片刻後,道:“兄弟,咱哥倆酒足飯飽,讓灑家先看看你這萬年玄鐵究竟有何不同尋常之處?俺老霍打了一輩子鐵,玄鐵咱見過,也打過,所謂的玄鐵之精也淬鍊過,但這萬年玄鐵是什麼?俺還真沒見過,你讓俺見識見識?兄弟,俺霍家三兄弟在這南城雖然小有名氣,可俺有自知之明,俺們那點祖傳的手藝,也就頂多在這南城混口飯吃,要想上臺面還要看運氣。兄弟,如果你真有好東西,對灑家有用,那可就是一次上臺面的機會,灑家去年打造了第一把神兵,也是因爲收購到一位兄弟的手上的好材料,今年要是再打出第二柄神兵,那這招牌可就徹底打響了,兄弟你明白灑家說什麼嗎?”
賣貨人空腹幾杯下肚,酒意上竄,道:“承蒙兄臺熱情款待,小人十分感激,也明白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兄臺想上臺面,兄弟我懂,不過,我這寶貝非同小可,可不是兄臺平日見過的普通玄鐵和那什麼玄鐵之精可比!正所謂寶物噬人命,兄臺執意要看寶貝,若是因此大病一場,或送了性命,可怨不得旁人!”
“什麼?寶貝還能食人命?”霍三瞪大眼睛,壓根不信,一隻手拍着胸脯,另一隻手點着對方的腦門道:“你敢小看俺不是?還是想嚇唬灑家?來來來,啥也不多說了,拿貨物說話!”
賣貨人無奈,只得從了。
忽聽一人冷聲說道:“這件東西恐怕還真不是你能看的!”
二人聞聲望去,卻見飯鋪左邊西檔口數十丈開外,正是一個大型的演法樓,此時,一個穿着白衣的公子哥,正從演法樓的莊院中走出來,站在飯鋪門口。
“您是?”霍三不敢小看,能從那家演法樓走出來的人,非比尋常,他不敢得罪的同時,卻也不甘心就這樣錯過看萬年玄鐵的機會,於是張口問道。問出這兩個字,他忽又清醒了不少,有點後悔起來,這些仙師法師什麼的,隨便一個跳出來,都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啊!
然而,他想多了。
那白衣的公子哥根本不理會他,而是對着那賣貨人道:“萬年玄鐵是吧?”
“貨真價實!”賣貨人點了點頭,老實回答。
白衣公子哥道:“很好,你跟我來!”
賣貨人沒有動。他一看對方是從那家演法樓出來的人,頗有希冀,但隨即又低下了頭,道:“小的也曾聽聞,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小的不是什麼君子,但賬貨兩訖的道理還是懂的,大人要想買小的手裡的東西,大可在此賬貨兩訖,不必到他處!”
“你居然有膽子拒絕?有點意思!”白衣公子哥眼中有精芒閃過。
“小的並不是拒絕,大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纔對!”賣貨人這次擡起頭來,看着對方,沒有怯場。
“哦?很好!”白衣公子哥臉色不善,但知道這裡人多,忍住性子,心中卻暗暗思量,這人在他的面前居然能如此平靜,可不像是個尋常百姓,別說是個土包子,就算是普通法師看到他,也會極其壓迫,戰戰兢兢!不過,若說對方是什麼高手,他卻也絲毫感受不到對方體內的靈力波動,更看不出對方的肉身有多麼強大,顯然也不是練家子。只道對方是個天生膽大的老實人,也沒計較太多,反而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老實說,連我也沒有見過所謂的萬年玄鐵長什麼模樣,若非我那師兄要我出來買你手裡的東西,我也不會來這裡和你多言。好了,既然你不肯隨我走,那你現在出個價,我買!”他竟然連貨物都沒有看上一眼,就要別人出價,哪怕再怎麼財大氣粗的人,也不會如此行事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