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親征,禍福難測,後宮諸人自然是全身心的希翼着龍宣浩能夠得勝凱旋。所以曲飛嫣在龍宣浩大軍開撥後的次日便精心安排了一場祈福宴會。衆人皆知,此宴雖然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卻畢竟是頂了爲大軍祈福的名號,所有接獲邀請的宮妃又有誰能夠拒絕赴宴?
“如今娘娘您在後宮之中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可再不能說要照着什麼素雅清淡去打扮了,免得叫人笑話了去。哎呀,奴婢說錯了呢,是兩人之下。除了皇后還有太后,之後便是您了。奴婢實在太高興了,一高興就糊塗。”含梅一邊靈巧的爲蘇雲熙編結髮髻,一邊樂呵呵的囉嗦着:“依奴婢之見,皇后娘娘今日安排的這番盛宴恐怕是要趁着皇上不在,揚威給各宮妃嬪看的吧?不過即使是場鴻門宴,想那皇后娘娘也不能把您怎麼樣?畢竟您現在已經是淑妃娘娘了呢。”
“好好好,隨便你。”聽着含梅在身後嘮嘮叨叨的,蘇雲熙不由輕輕一笑。
由着含梅和蘊蘭忙活了半天,終於看着她們兩個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在含梅滿意的目光注視下,蘇雲熙緩緩起身。
只見銅鏡中的那個自己,粉藍色的貢緞小衫上掛着吉祥如意瑪瑙項圈,寶石藍色的月華長衫上滿綴了米粒大小的珍珠寶石,外頭再罩上一件薄紗長衣。梳了富貴的貴妃髻,發上環繞了翡翠珠鏈,兩鬢插着孔雀吐珠的金步搖,那兩隻孔雀口中吊着的金絲流蘇正微微顫動着。一張粉晶晶的臉上目似秋水,脣如櫻蜜,微微笑開。
“這纔有點淑妃娘娘的派頭嘛。”含梅笑嘻嘻的望着蘇雲熙道。
“是啊是啊,娘娘今天可真是漂亮!”望着蘇雲熙亭亭立在眼前,蘊蘭也是一臉的驚豔。
“就這樣吧。”雖然不大喜歡,可此番到鍾萃宮中畢竟是她第一次以淑妃的封號亮相在衆妃面前,這樣的隆重應該也不算隆重。蘇雲熙輕輕點了頭,帶着含梅、蘊蘭去往鍾萃宮赴宴。
——
鍾萃宮
今日的宴會上,曲飛嫣倒是早早在座,笑盈盈的衝着每一位進殿的宮妃點頭示意,一副和和氣氣的神情。
“淑妃妹妹來了呢。”看見蘇雲熙進來,曲飛嫣竟然紆尊降貴的走了下來,笑眯眯的招呼着。
“雲熙見過皇后娘娘。”衝着含梅點了點頭,示意她和蘊蘭將表情放輕鬆。蘇雲熙迎了上去,恭敬的行禮。
“妹妹快起快起。”曲飛嫣輕輕挽起蘇雲熙的胳臂,一副姐妹情深的神情道:“妹妹不光深得聖上之心更是勇而無畏的救駕,居然能夠如此謙遜不居功自傲,本宮可真是喜歡啊。”
“皇后娘娘過譽了。”聽到曲飛嫣的讚美之詞,蘇雲熙淡淡一笑。不明白曲飛嫣怎麼一下子轉變如此之大,上次狩獵時一副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的樣子,今日卻又如此親暱異常。
“妹妹快坐。”曲飛嫣斥退了宮女,親自將蘇雲熙引入席位。然後自己也坐在了蘇雲熙身邊,開始一反常態的閒話家常。
“啓稟娘娘,如今各宮妃均已到齊,單差了德妃娘娘和司徒充容。”就是曲飛嫣和蘇雲熙說笑間,景兒衝了上來,衝着蘇雲熙行了禮後轉向曲飛嫣。
“本宮知道司徒充容是在病中,可是那個德妃怎麼回事?”聽了景兒的話,曲飛嫣柳眉一豎,望了過去。
“西福宮方纔遣了個宮女來稟說,大皇子身子不爽,德妃娘娘走不開。”似是有些忌諱蘇雲熙在場,景兒輕輕瞟了她一眼,景兒將眼光轉回到曲飛嫣身上,如是回道。
“好一個大皇子身子不爽!”曲飛嫣微現慍色,衝着蘇雲熙道:“這個德妃向來驕縱,今日居然連本宮主持的祈福宴都敢推辭,真是不知道在她的眼中是否還有皇上,還有本宮!”
“皇后娘娘且息怒,大皇子畢竟還小,他若是病了德妃娘娘放心不下而不能前來也是情有可原的。”曲飛嫣和王沉月雖然素來不和,可曲飛嫣卻也不至於在她的面前如此數落王沉月啊。蘇雲熙微微有些奇怪,面上卻仍是力持鎮定的笑着勸慰。
“哼!誰知道真病假病!”曲飛嫣冷冷哼了一聲,衝着景兒吩咐道:“將席位撤下吧。”
“是。”景兒恭敬的退了下去。
人沒到,席位空着就好,可爲什麼一定要在祈福開始前先將準備好的席位撤掉呢?看着景兒安排了宮女將位於自己身側的德妃席位上的酒水點心一一撤下,蘇雲熙不禁微微有些奇怪。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曲飛嫣便領着衆妃在祭祀女官的引導下一一完成各項流程,之後便是仍舊的歌舞昇平。
鍾萃宮的整個正殿之上花團錦簇,暖意洋洋,衆妃相互行酒作樂,似乎一派和氣。心中裝了太多的疑問,蘇雲熙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欣賞表演。望望主位上眉目含笑的曲飛嫣,再看看坐在自己下首謙和平易的寧瑩然,蘇雲熙忽然覺得心中一股熱氣慢慢涌上,似乎有點透不過氣來。強忍着打發了最後一名上來向自己敬酒恭賀的宮妃,蘇雲熙緩緩起身。雖然知道曲飛嫣不至於在宴上公然下毒,可蘇雲熙仍是小心的留下了蘊蘭守在席位旁。衝着正望向自己的寧瑩然輕輕點了點頭,蘇雲熙帶着含梅悄悄閃了出去。
“娘娘您是忍不住了吧?”跟在蘇雲熙的身後,信步在鍾萃宮的後園之中,含梅輕輕出聲。
“可不是嗎?”蘇雲熙伸出手來拂過一枝探向自己頭臉的桂枝,緩緩回道。
“棉花團!”含梅突然指着前頭大叫出聲。
“咦?”順着含梅跑過去的方向望去,前頭的桂花樹下,果然是英歌時常抱在懷中的棉花團。棉花團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英歌也是附近?蘇雲熙疑惑的左右巡視。
“它還真是好命呢,就在這兒這麼大吃大喝起來了。”見英歌不在附近,含梅才放下心來,雖然放心下來,但也是就那麼遠遠的看着棉花團,並不肯再上前去。
“棉花團它是在吃什麼呢?”蘇雲熙站在含梅身後問道。
“好像,好像,”聽了蘇雲熙的問話,含梅便直直的探了身子過去,半晌才遲疑的回道:“好像是剛纔從德妃娘娘席位上撤下來的東西。”
“什麼?”知道含梅是因爲擔心英歌會突然出現,才那麼遠遠的探頭觀望着。可看着含梅那副縮頭縮腦的樣子,蘇雲熙實在忍不住想笑。脣邊已經綻開的笑意卻在聽了含梅的話後,僵在脣上。
那食物是從王沉月席上撤下來的?幹嘛要倒掉?賞給下人難道不好嗎?還是說曲飛嫣對王沉月的恨意竟是如此之深,連王沉月沒有吃到的東西也要扔掉?蘇雲熙止住笑意上前幾步,可不是嗎?
此刻凌亂散落在樹下被棉花團狼吞虎嚥的,不正是剛纔曲飛嫣吩咐了景兒從宴會上撤下來的酒水點心嗎?那隻歪倒在地上的雕花酒壺正是剛纔自己在曲飛嫣爲王沉月佈置好的席位上見到過的。
就是蘇雲熙愣怔的時候,身後的閣樓上“噗通”一聲,有什麼東西摔落了下來。
“呀!”含梅正呆呆的望着棉花團,被那響聲給嚇了一跳。
“什麼東西?”蘇雲熙轉過身去望向聲音的來源。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閣樓上隱隱傳來宮女慌亂的請罪之聲,想是什麼人在樓上不小心你將東西碰落了下來。
“含梅!”望着地上的東西,蘇雲熙一下反手握住了含梅,低道:“那是,那是——”
“是那隻繡花鞋!”含梅猛然瞪大了眼睛,鬆開蘇雲熙的手,快步過去將那隻落在她們面前的粉紅色繡花鞋子拾了起來。
想不到這隻繡花鞋居然會出現在鍾萃宮中?那誰會是鞋子的主人呢?蘇雲熙緊張的望向含梅,深深吸了口氣才低聲問道:“是那隻鞋子嗎?”
“娘娘。”含梅仔細端詳了那隻鞋子,擡起了頭,衝着蘇雲熙輕輕搖了搖頭:“不是。”
“看清楚了?”蘇雲熙將鞋子拿在手上,淡粉紅色的貢緞做鞋面,一朵盛開的牡丹綻放其上,周圍簇擁着的是小一些的牡丹。蘇雲熙仔細的看着,拼命的回憶着當日晚上淡淡月光下那隻鞋子上的花樣。
“娘娘,當時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呢,那隻繡花鞋聲繡的就是一朵盛開的牡丹,沒有周圍這許多小些的牡丹簇擁着的。”含梅望着蘇雲熙定定的回答。是啊,她記得不會錯,當然她看到那綠衣人穿了一雙那麼漂亮的繡花鞋,確實看了好半天的功夫,絕對不可能看錯。
“這樣啊。”見含梅一臉的堅定,蘇雲熙低低嘆息一聲,將鞋子重新遞迴到含梅的手上。是啊,那人又不知道當時有她們在旁邊,怎麼可能在回來之後重新大費周章的在一朵牡丹旁邊重新繡上那麼許多的小牡丹,若是擔心有人因爲鞋子發現了她的蹤跡,大可以將鞋子扔掉便是了,何苦這麼麻煩?看來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稍稍一點風吹草動的,便疑神疑鬼。
“奴婢秀靈參見淑妃娘娘,給淑妃娘娘請安。”急匆匆從閣樓上奔下來的一個小宮女看着有些面生,可能是因爲從樓上跑下來的比較快,面紅耳赤的跪倒在蘇雲熙的面前。
“奴才小柱參見淑妃娘娘,給淑妃娘娘請安。”跟在秀靈身後急匆匆跪倒的,是個看上去細皮嫩肉的小太監。
“剛纔,可是你們在這樓上?”蘇雲熙垂下眼簾,輕輕問道。
“回稟淑妃娘娘,是奴才和秀靈在這樓上。這鞋子,是奴才不小心碰落下來的。”小柱膽戰心驚的悄眼望了望握在含梅手上的繡花鞋,疊聲告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娘娘。”含梅望着跪倒在地上的兩人,輕輕一笑,湊近了蘇雲熙低低說道:“這兩人,怕是結了對食的。剛纔許是見了四下無人便在樓上親熱忘形了,纔將鞋子碰翻了下來。”
“哦?”扭頭看到含梅衝着自己擠眉弄眼的,蘇雲熙卻是心頭一酸。好好的人家,將自己的孩子送進宮來做太監,想必是實在過不下去才爲之的吧。轉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兩人仍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蘇雲熙便輕輕一笑,吩咐道:“罷了罷了,以後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謝淑妃娘娘。”見蘇雲熙待人並不兇惡,秀靈收起了臉上的懼色,浮出笑容。轉眼看着小柱,兩人一起同聲叩首,緩緩起來。
“喏,鞋子還你。”見秀靈正定定的望着自己手上的繡花鞋,含梅嘻嘻一笑,一邊拍打着一邊將鞋子遞了過去:“還好,沒有弄髒。”
“多謝姐姐。”秀靈伸出雙手,恭恭敬敬的接過含梅遞來的鞋子。她只是個小宮女,平日裡很少有機會到外頭走動,所以能認識蘇雲熙已經算是不容易了。她見含梅此時跟在蘇雲熙的後頭,也明白含梅應該是蘇雲熙身邊的貼身侍女,便乖巧的稱呼含梅爲姐姐。
“那邊的酒水怎麼就倒掉了?”含梅笑眯眯的望着秀靈,隨便問着。
“那是景兒姐姐吩咐了讓倒到外面去的啊,奴才想着歇一下,便放在了樹下,怎麼——”小柱一邊回着含梅的話,一邊張望着樹下,看到棉花團竟然將自己放在樹下的托盤撞翻並大吃起來,不由一驚。
“你快去收拾吧。”看到小柱一臉的着急莫名,含梅笑嘻嘻的打發了他過去。
“是,奴才告退。”小柱擡眼望見蘇雲熙並無異議,行了禮後便直直朝棉花團跑了過去。這食物是從宴上撤下來的,多麼稀奇罕見的吃食啊。本來是想找機會私藏起來,和秀靈一起吃的,不成想卻被這畜生佔了先了。都怪自己急着看到秀靈,怎麼忘了這畜生常常會來後園。因爲心中實在是氣惱,小柱大聲的呵斥着棉花團:“去去去,都讓你給糟蹋了。”
看着小柱懊惱的趕着棉花團,含梅收回眼光,卻看見秀靈正小心的檢視着手上的繡花鞋。見她那麼寶貝那雙鞋子,含梅不由低笑幾聲,道:“你的鞋子確實繡的漂亮,怪不得這麼喜歡。”
“不不不,這是景兒姐姐的鞋子。”秀靈見含梅發問,趕忙一邊搖頭一邊大聲回道:“這樣上等的貢緞,咱們鍾萃宮中只有景兒姐姐纔會那麼奢侈的拿來做鞋面。”
“這是貢緞做的斜面啊?”含梅一聽,便來了勁頭。擡眼望了望蘇雲熙,見主子只是淡淡笑着在桂樹下閒走。便放下心走了過去,輕輕撫過鞋面道:“果然光滑無比,真是好看。”
“嗯。”秀靈重重的點頭。她見含梅說話、行事也是如此和善,便也壯了膽子,不由多說起來:“這貢緞好是好,就是嬌貴的不得了,稍微沾染上一些塵土便極難打理。這不,前些時候景兒姐姐不知道怎麼不小心,踩上了一些紅色的木芙蓉,結果那鮮豔的花汁便濺了上去,弄的這鞋面上星星點點的紅色,怎麼洗也洗不掉。可景兒姐姐偏又喜愛這雙鞋子的緊,不捨得扔掉。奴婢便獻了一計。”說到此處,秀靈微微頓了一下,見含梅和蘇雲熙都是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才用着滿是自豪的口氣繼續道:“奴婢連夜趕工,趁着木芙蓉染在鞋面上的紅色補繡了一羣的小牡丹,剛剛纔補好的呢。這麼一來,任誰也看不出鞋面上曾經弄上過花汁,而且那鞋面的花樣反而倒比從前更加好看了呢。”
“姐姐?”感覺到自己的手正被含梅緊緊的握住,秀靈不由吃痛,低低叫了一聲。
“娘娘!”含梅卻似是不覺一般,仍舊緊緊的抓着秀靈的手,眼睛定定的望着蘇雲熙。而蘇雲熙也是一臉的驚異望向含梅。
“娘娘,可是奴婢說錯什麼了?”秀靈見蘇雲熙主僕的神情如此奇怪,不由害怕起來,“噗通”一聲,重新跪倒下來。
“不,你沒有說錯什麼。”蘇雲熙定了定心神,緩緩走了過來,示意秀靈起身。
“娘娘。”含梅將秀靈輕輕扶了起來,望向蘇雲熙。
“你,你先下去吧。”蘇雲熙強笑着,吩咐了一臉不解的秀靈下去。
“娘娘,您聽到了嗎?那鞋面上的小簇牡丹石後來秀靈連夜趕出來的。”看着秀靈快步走開,含梅壓低了聲音湊近蘇雲熙道:“如今一說,這隻鞋子恐怕就是那日咱們看到的那隻。”
“嗯。”蘇雲熙點了點頭,輕輕應了。手,緊緊的握住含梅。當日和英歌在木芙蓉的花叢中碰頭的綠衣人,應該就是景兒!不光因爲秀靈手上的這隻繡花鞋鞋面花樣和那晚綠衣人的一樣,更因爲偌大的後宮之中,偏偏只有和鸞宮附近的路徑上種有紅色的木芙蓉!如果是景兒在暗暗和英歌碰頭的話,那今日會在鍾萃宮的後園中遇到棉花團自然也就不奇怪了。想必她們應該是常有來往的吧,否則棉花團也不會熟門熟路的跑到鍾萃宮的後園中來了。可是景兒明明是曲飛嫣身邊之人,她怎麼會和英歌暗有來往呢?難道也和衛芙兒一樣,是別人安插在曲飛嫣處的眼線?不對,如果景兒是王沉月安插在曲飛嫣處的眼線,她不應該只是和英歌碰頭,畢竟王沉月纔是主子不是嗎?
“啊呀,我的娘呀!”正在蘇雲熙反覆思索之間,只聽一聲驚叫從身後傳來。
聽到小柱的叫聲,蘇雲熙滿眼驚疑,和含梅對視一眼,一同轉身向後面望去。
“淑妃娘娘,這狗,這狗——”小柱正一臉驚慌的退了過來。
“狗怎麼了?”聽出小柱聲音中的恐懼和吃驚,蘇雲熙心上一揪,一把將小柱推開,快步繞了過去。
“娘娘,您看!”小柱站在蘇雲熙身邊,定定的望着眼前。
“爲什麼會這樣?”蘇雲熙來到小柱身邊,順着小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棉花團耷拉着兩隻耳朵,倒在地上無力的抽搐着四肢,口中低低的嗚咽着。
“怕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快,過去看看。”蘇雲熙轉頭衝着含梅吩咐了一聲,便要過去。
“娘娘!”含梅望了望一臉難看的小柱,伸手拉住了蘇雲熙,阻止她繼續靠近棉花團。
“怎麼了?”蘇雲熙着急的轉向含梅,想要掙脫自己被含梅拉在手中的衣袖。
“那是,那是,”死死的拉住蘇雲熙,含梅擡起一隻手指向棉花團的身邊道:“棉花團吃的,是從德妃娘娘席上撤下來的酒水。”
“啊?”含梅的話像是一個炸雷閃過,聽得蘇雲熙心頭猛然一驚,止住了腳步。
“娘娘,那狗,它,它好像不行了。”就在蘇雲熙愣神的當兒,小柱哀哀的地叫出聲。
蘇雲熙回過神來,看着棉花團僵硬了身體停止了抽動,口鼻之中,仍然在繼續流出血色的泡沫。如果,如果今天王沉月沒有缺席,那麼此刻倒在地上七竅出血的恐怕便是王沉月了吧?曲飛嫣她,她竟然真的敢在宴席上公然下毒?
“娘娘。”低低喚了一聲,含梅靠近了蘇雲熙,緊緊握住蘇雲熙的手。
想是因爲聽到了小柱剛纔的叫聲,正在蘇雲熙主僕二人望着棉花團驚魂未定的時候,景兒已經帶了宮女、內侍匆匆趕來。
“奴婢參見淑妃娘娘。”遠遠便看見棉花團倒在桂花樹下,景兒正在擔心要如何向那個愛狗如命的元公主交代,一擡眼竟又看見愣愣的站在桂花樹下的人居然是蘇雲熙和含梅。景兒不由的一陣頭皮發麻。這個該死的小柱,不是交代他說要把那食物給遠遠的找個僻靜地方扔了嗎?他竟然還敢偷懶扔在後園中。
“快,快收拾了吧。”蘇雲熙緊握着含梅的手,輕聲吩咐着。
“是!”見蘇雲熙發話,景兒急忙麻利的安排了人動手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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