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已然雲泥

見含梅仍是一副愣愣不解的樣子,蘇雲熙斜睨了她一眼,低道:“試想,蓮妃娘娘一個來自南方又是庶出的士子怎麼會有使用北方這種特有香粉的習慣和機會?”

所以說,答案只有一個!所以,她纔會那麼放心的將那所謂的毒藥下入到衛芙兒的酒水中。

“王子,您是說——”含梅瞪大了雙眼,一副驚異的樣子。

“佛日,不可說。”看含梅終於了悟,蘇雲熙淡笑着輕輕擺了擺手。

如果,自己的推測沒錯,那麼寧瑩然和衛芙兒之間,就算沒有同氣連枝也必然是暗有來往。

那,當初衛芙兒出面對自己和司徒姐姐不利,到底是她自己的行爲,還是背後有人指使 指使者又到底是王沉月還是寧瑩然?

蘇雲熙微微搖了搖頭,滿眼迷茫。

在行宮中剩下的日子中,蘇雲熙過的出奇的平順。

畢竟新晉升的蘇美人不僅擁有了皇上的無盡垂愛,更在深得後官人心的賢妃娘娘眼中是個紅人,雖然曾與皇后娘娘略有不睦,但那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宮中的這些個妃嬪哪個不是八面玲瓏的人尖子,誰又會不長眼的故意在這個時候爲難這位蘇美人而給自己找難受呢?

日子平順了,過的自然就快了。一晃眼,日子已經到了立秋時分,曲飛嫣便又開始張羅着安排一應人員的回宮事宜。

從才人晉爲美人,蘇雲熙雖然已經在行宮中受過封賞,可畢竟是在行官,一切規程都因環境所限而較爲簡單,所以回官之後龍宣浩安排給曲飛嫣的第一項工作便是爲蘇雲熙補行封賞之禮。如此的恩情深重實在不能不令人眼紅,難怪不光曲飛嫣在典禮之上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彆彆扭扭的樣子,其他宮妃也都是一副眼中釘肉中剌的神情盯得蘇雲熙頭皮陣陣發麻。

典禮剛剛結采,不能抑制心中的惱怒,王沉月急急的扶了冬梅率先步出鍾萃宮的大門。走到門口,因爲接連幾天的細雨,路面微有溼滑,冬梅不小心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王沉月見自己的手落了空,再也難以遏制心中的氣惱,一掌捆上冬梅的頭臉:“不長眼的賤婢!怎麼越來越不知輕重?想害本宮啊?”

“娘娘。”不敢去揉痛處,冬梅滿臉委屈的垂首道:“是,奴婢知錯了。”

“姐姐不要發怒了,當心身子。”隨後而出的衛芙兒幾步趕上,輕輕的勸慰着王沉月。

“哼。”王沉月冷哼一聲,不再去看冬梅,繼而扶着衛芙兒的手臂一起前行。

知道王沉月是因爲剛纔蘇雲熙的冊封而大動肝火,看了左右無人,衛芙兒便微微靠近了王沉月低聲開解道:“姐姐何必和蘇美人爭此一時之氣她不過是皇上的一時恩寵罷了,但是姐姐不同,姐姐先有長公主,如今又身懷小皇子,姐姐的地位卻是這宮中無人可以撼動的。”

“你說的這些本官自然也都明白,可是,可是,”王沉月微微皺了眉頭,回道:“可是妹妹叫本宮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那麼一個賤人如此榮耀?”眼看着已經失寵的一個賤人,居然在寧瑩然的幫襯之下借勢重起,怎麼能不讓她上火?更何況這個賤人曾經膽子大到動手打了她的人?如果這次這麼順利的晉升了,日後指不定如何個趾高氣昂呢?

“她也不過是憑着一曲翩舞才獲得了皇上的青睞罷了,姐姐不要放在心上就是了。”想起七夕那晚蘇雲熙輕盈漫舞在半空之中,竟然宛如仙女下凡,幾乎看呆了全場的人。

衛芙兒不禁一陣恍惚,皇上對那個女人,真的只是一時的恩寵嗎?

“妹妹怎麼不說話了?”王沉月見自己的問話沒有得到衛芙兒的回答,不由奇怪的扯進了扯她的衣袖。

“什麼?姐姐您說什麼?”衛芙兒回過神來,收起眼中那抹嚮往,望向王沉月。

“本官是問,那個女人真的舞的艱美嗎?本宮聽說什麼織女舞?”因爲身子笨重將要生產,所以這次避暑行公之旅王沉月並未伴駕同行,所以對於蘇雲熙的翩然一舞,她並不清楚,只是略有耳聞而已。

“嗯。”衛芙兒重重點頭,道:“前有飛燕掌上乘風,今有蘇氏織女驚鴻。

“真的那麼精彩?”見衛芙兒將蘇雲熙的舞蹈比作前朝趙飛燕的掌上舞,王沉月不禁微微懷疑:“有朝一日 本公倒要看看她蘇雲熙怎麼個織女驚鴻!”

“其實那舞,也沒有那麼出色的,是妹妹失言了。”見王沉月一臉不忿,衛芙兒輕輕扯住王沉月的衣袖低低辯道。

“欲蓋彌彰。”看出衛芙兒的心思,王沉月忿忿的低語一聲,不再言語。

“姐姐。”衛芙兒低嘆一聲 輕輕喚道。

是那個女人,都是那個女人!害的她的英歌純真不再,小小年紀便陷入宮妃的爭鬥只中。她這個做母妃的絕對不會放過耶個賤人,所以更加不會眼看着那個賤人一步步坐大!王沉月沒有說話,對着衛芙兒輕輕擺了擺手,陷入沉思當中。

西福宮內,一燈如豆,室內靜靜立了三人。

王沉月端坐在椅上對着冬梅吩咐道:“冬梅,讓他們幾個全都歇了去,你守在門外,本官有話要和公主說。”

“是。”冬梅點頭,驅散了其他宮人,自己也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木門。

“現在,你可以老老實實的和母妃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見屋內安靜,王沉月才正着臉色對着面前的小人兒說道。

“母妃可是生氣了?”英歌緊張的咬着嘴脣,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望着王沉月:“可是白日裡兒臣在父皇面前說得不好嗎?”

“英歌!”王晨月厲聲喝着,一把拉過英歌來到自己面前,緊緊的望住英歌的眼睛 道:“是誰教你在父皇面前那麼說的?”

“兒臣那樣說了以後,父皇就不再喜歡蘇才人了,母妃就會開心了呢。”英歌一臉的鄧重其事,稚嫩的聲音中卻堅定無比。

“你!”王沉月不自覺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直看到英歌皺着一張臉連連叫痛才鬆了開來:“母妃是在問你到底什麼人教你在女皇面前詆譭蘇才人的?她,並沒有動過那茶葉對嗎?”

“蘇才人是沒有動過,”見王沉月怒極,偷偷望了她一眼,英歌才苦着臉蛋囁嚅道:“也,也,也沒有人教兒臣說,是兒臣自己要說的。”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昏暗的燈光下,王沉月的臉色煞白,看着好不嚇人。

“母妃,”似乎是被王沉月嚇到,英歌哽咽一聲,低低的哭道:“不是母妃您自己說的嗎?您不是交代燕子那麼說的嗎?兒臣都在門縫中聽到了。兒臣,兒臣只是想想幫母妃啊。”

“英歌。”看着面前的英歌一臉正色,王沉月不由一愕,哀哀悲嘆出聲。居然居然——

英歌這麼做居然是因爲自己?她還只是個孩子,她還應該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啊!她應該是天下最快樂的人,她怎麼能陷入到這險惡的環境當中?

“母妃不是一直都不喜歡蘇才人的嗎?母妃說過自從蘇才人進宮,便少了到自福宮來,兒臣是希望幫助母妃。所以兒臣纔會不斷接近蘇才人,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幫到母妃呢。母妃,兒臣已經長大了呢,可以幫助母妃了。上次母妃生日,兒臣看到父皇因爲蘇才人而冷落母妃,當時兒臣就想,如果沒有蘇才人的話,母妃就會和從前一樣開心了。”看到王沉月不再出聲,英歌一臉興奮的邀功。

母妃一直是開心的,父皇也是時常到西福宮來的,可是自從那個蘇才人進宮以後母妃好像時常不快,而且常常因爲蘇才人生氣,還有一次不是被蘇才人撞到幾乎失去肚子裡的小弟弟嗎?她不想看到母妃悶悶不樂的樣子,她要保護母妃!

所以她纔會按照那個宮女教自己的辦法一步步接近蘇才人。所以,她纔會聽了耶個宮女的話去偷聽母妃交代燕子的對話,所以她纔會自己也一路跟了過去。所以在父皇詢問的時候,自己纔會撒謊騙人。這次的事情之後父皇一定不會再喜歡蘇才人了,可是母妃怎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難道自己做錯了嗎?

聽了英歌的話,王沉月臉色一白,緊緊抓住英歌的手追問道:“上次母妃生日你和蘇才人落水的事,不是意外,對嗎?”

怯怯的看了王沉月一眼,英歌抿着嘴脣搖了搖頭,低低迴道:“那次,那次是兒臣想騙蘇才人過來,想要等她來救兒臣的時候將她推下去的,可是兒臣自己也不小心落了水。”

“英歌!真的沒有人教你怎麼做嗎?”王沉月緊緊的皺眉,盯着英歌。

英歌被王沉月看的不再在,輕垂了頭,卻仍是堅定的回道:“沒有,是英歌自己看不過眼。”她不能說,如果說了,以後誰來幫助她保護母妃?

“英歌,答應母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她的女兒竟然如此早熟!提起蘇雲熙,看着英歌一張天真的小臉上滿是厭惡,王沉月心頭像是被人狠命一擊,悲痛欲碎。她緊緊的抓住英歌的肩膀,定定道:“以後再也不許過問母妃的事情,母妃自己可以處理好,母妃不要你摻和進來!”

“可是母妃——”那個宮女不是說只要自己想辦法爲母妃除去蘇才人,母妃就會開心的嗎?怎麼母妃這個時候卻反而一副傷心的樣子呢?可是那個宮女又不像是騙人的樣子啊。英歌不解的眨巴着眼睛,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王沉月打斷。

“英歌!答應母妃!”王沉月將英歌一把攬進懷中,低低喃道:“母妃要英歌快樂開心的生活,母妃要你快樂開心的生活!母妃要你成爲世界上最快樂的人。”心中愁腸百結,她該怎麼辦?眼下,她最希望保護的就是英歌!她不要英歌被這樣污濁的世界玷污!她該拿英歌怎麼辦?忽然心中一股火起,蘇雲熙!都是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女個女人,她原本純真可愛的英歌又怎會如此?

冊封當晚,龍宣浩半靠在牀榻上,微微閉眼,靜靜的聽着蘇雲熙撫琴低唱。等蘇雲熙低唱未完,龍宣浩便已經微微發出了輕輕的鼾聲。

他竟然是如此的睏倦,想必朝上的事務一定讓他異常煩心吧?緩緩撫上龍宣浩棱角分明的額角,看着他微微上揚的脣角,低低溢出的囈語。蘇雲熙淺淺一笑,不知是夢到了什麼,這樣委屈的靠着居然也會笑出聲來?輕輕脫下他的袍服,擺正了歪扭着的身體將錦被輕輕蓋好。

他居然睡的如此安心。是太累了?還是,因爲在她的身旁嗎?蘇雲熙不禁悄然出神,真希望,自己只是出身平常人家,嫁一戶尋常人家,平淡卻幸福的過完這一生。

“皇上,該起了。”天際第一道晨曦纔剛剛出現,門外便已傳來王正福低低的聲音。

“是。”蘇雲熙輕靈的翻動了身子,應了一聲。

正在龍宣浩身旁,蘇雲熙輕輕出聲:“皇上,該起了呢。”

“朕再抱一下。”龍宣浩睡眼惺忪的望見身邊的蘇雲熙,立即一個大大的笑容綻了開來,向着她張開懷抱。

“皇上,要早朝了呢。”輕輕推避着龍宣浩朝自己伸來的雙臂,蘇雲熙低低催道。

“在這後宮之中,如此着急催朕離開的,你,恐怕是第一人呢。”不顧蘇雲熙的避讓,龍宣浩硬是將她扯進自己的懷抱,口氣中濃重的不滿着:“雲熙,給朕唱個小曲兒吧。”

“這會兒嗎?怕舍耽誤了皇上的早朝呢。”蘇雲熙窩在龍宣浩懷中任由他用下巴磨娑着自己的頭頂。

“好大的膽子,朕的口諭都敢違抗?”龍宣浩佯做惱怒的挺過蘇雲熙的臉來,使她面向自己:“既然如此,耶朕給雲熙唱個小曲兒吧。”

“呃?”蘇雲熙不解的擡眼。

“鳳兮鳳兮歸故鄉,遊遨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豔淑女在蘭堂,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爲鴛鴦,相頡頑兮共翱翔。鳳誇鳳兮從凰棲,得托子尾永爲妃。交情通體必和諧,中夜相從別有誰?”低低吟唱着,龍宣浩眼中隱有深意,對上蘇雲熙的眼睛。

龍宣浩低聲唱罷滿是戲謔道:“前有司馬相如以一曲‘鳳求凰’俘獲了卓文君的芳心。如今朕也唱了這‘鳳求凰’,只是不知雲熙的心什麼時候纔會給朕呢?”

聽了龍宣浩的話,忽然想起昨晚他睡着後自己的低聲呢喃,蘇雲熙心中微動,揚起臉來。望向龍宣浩的雙眼,輕道:“怎麼突然就唱起這首曲子來了呢?”

定定的望着蘇雲熙龍宣浩滿眼濃重情意,低道:“還不是因爲昨晚有人在朕的耳邊哀怨連連,直吵的朕連覺也睡不踏實。”

“皇上昨晚沒有睡好嗎?怎麼雲熙卻看到皇上睡的連夢話都說出來了呢?”衝着龍宣浩俏皮的皺皺鼻子,蘇雲熙輕輕一笑,如滿園脣色映花了龍宣浩的眼。看來,昨晚他似睡非睡中是聽到了自己哀哀的嘆息嘍?否則,何必巴巴的一大早就向她示愛?

其實,他已經對她很好了,她都知道。

只是——

他身爲天子,坐擁天下,當然應得享天下。

他能效仿司馬相如高歌一曲“鳳求凰”,她卻不能如卓文君那般瀟灑吟唱“白馬吟”。

低低輕笑出聲,暗笑着自己怎麼又開始不甘不願了呢?這已經是他格外青眼相加的恩寵了,她實在是應該感激涕零的高呼着萬歲,高高供奉起這份引人豔羨的恩寵纔對。

“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那樣的奢望。她,是不應再有的。

忽然想起司徒姐姐。怎麼能把司徒姐姐忘掉?當日司徒姐姐被衛芙兒推落水中,卻仍然堅持不將事情真相告訴龍宣浩。如此的委屈,如此的隱忍,爲了什麼?記得當時離開凌波宮時,含梅曾經問過她司徒姐姐委屈不說的原因,可是她卻只是笑而不答。因爲她不知道要怎麼答?

因爲司徒姐姐甦醒後的原話是:如果我和皇上說了的話,只怕皇上會把我當做那些爭風吃醋、憑空互相指責的世俗女人。

只因爲不願意讓自己在龍宣浩的心目當中變成一個爭風吃醋,互相指責的世俗女人,所以寧願選擇吞嚥下險險被害得失去親生骨肉,如此的難堪,那般的痛楚!可見司徒姐姐對龍宣浩是那樣的專注情深、那樣的一如既往!有這樣一位癡情的姐姐,叫她如何能夠放手博寵、奪人所愛?

“不許皺眉。”看着蘇雲熙微微盛眉,龍宣浩擡手將她的眉頭撫平,挑起了眉毛問道:“剛纔你說什麼夢話?朕有嗎?”

“可不是!”斂起眼中的惆悵,蘇雲熙瞪大了眼睛,將手探到龍宣浩的脣邊誇張的比劃着說道:“還流了口水呢。”

“怎麼朕卻只記得夢見了一位仙女翩然而來,對着朕笑語陣陣,說要送朕一件禮物。”反掌握住了蘇雲熙的雙手,龍宣浩眼中情意洶涌。

“什麼禮物?”瞥開眼睛,任龍宣浩抓着自己的手,蘇雲熙隨意問道。

“仙女說,要送朕松子呢!松子呢!”龍宣浩擺正了蘇雲熙的臉蛋,迫使她望向自己,別有深意的望着她的眼睛道:“不知道這個夢會不會實現?朕真希望雲熙能幫朕實現這個夢呢?”

“松子而已嘛,等皇上下了早朝,雲熙一定爲皇上備好。”故意裝作不明白,蘇雲熙盈盈笑着:“好了,皇上現在要起身了呢。”

“小滑頭。”輕輕點了蘇雲熙的鼻尖,龍宣浩放開禁錮蘇雲熙的手臂。

他居然淪落到要以夢當藉口來旁敲側擊?因爲害怕她的答案出乎他的所料,所以不敢問她是否還在服食麝香。雖然他已經早早吩咐了太醫院在永壽宮再來取麝香等物之時務必以類似的藥材矇混交付,雖然他也暗暗交代御膳房爲她每天準備了調理身體的滋補燉盅。

雖然他已經爲她做了這麼許多,他卻仍是不願意直面那個問題。因爲,他也同樣的驕做,比起她的驕做一絲也不會少。

他想要等到她情願的那一天,她和他的孩子,他終會得,他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雲熙,你若將心給朕,朕定不負你。”龍宣浩淡淡笑着望向蘇雲熙,口中低低語道。

“臣妾的身心不都是皇上的嗎?”撞見龍宣浩眼中強烈的堅定,蘇雲熙慌亂的笑了一下,隨手拿過龍宣浩的外裳爲他披上。

“今日處理了政事便可騰出時間北巡了。”明白她仍在閃躲,龍宣浩不再勉強,低低一笑,抓住了蘇雲熙的手。轉移了話題,心中卻在暗歎着不知從何時起,他竟然也變的如此患得患失,只爲了這個女人?

“呃?”蘇雲熙輕輕擡眼,瞭然應道:“好,臣妾會早早做好準備。”

獨自一人站在觀荷亭上,迎風立着。蘇雲熙輕輕撫着上次司徒姐姐落水後便重新修築砌高了的白玉欄杆,感受着手上傳來欄杆溼滑細膩的觸感,靜靜的看着塘中將露殘敗的蓮荷,心中感慨萬千。

曾經嬌豔若斯,到頭來也不過如此?與之相比,人又能比這塘中的花堅強多少呢?

“哎呦,這不是咱們寵冠後官蘇才人嗎?”

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又聽到含梅走近自己低低的喚着“王子”,就知道有人來到亭上,蘇雲熙並不回身。只等來人高聲叫出,才輕輕轉了身子過去。

“雲熙見過德妃娘娘、沈婕妤、康婕妤。”看清來人,蘇雲熙淡淡笑着行禮問安。

“哎呦,思雅妹妹可說錯了呢,蘇才人如今已經是美人了呢。”不說讓蘇雲熙起身,王沉月身旁的好事者康雪竹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衝着洗思雅擠了擠眼睛。

“是啊是啊,瞧我這記性,就是不中用,美人妹妹不會怪罪我吧?”沈恩雅馬上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見王沉月只是靜靜的看着並不說話,知道她並不打算叫自己起身,蘇雲熙瞭然一笑,自行直了身子:“沈婕好多慮了。”

“美人妹妹真是海量,怪不得皇上對妹妹喜歡的緊的呢。”康雪竹作勢走近了蘇雲熙。

“可不是嗎?”沈思雅忽然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來到康雪竹身邊,言詞露骨:“可不是嗎?美人妹妹連抄家滅族的毒害皇裔之罪都能洗脫乾淨,居然還能憑空熱起,再次獲得皇上的垂青。妹妹的手段,在宮中誰人不知?如今皇上幾乎日日流連在永壽宮中呢。這樣的本事實在是誇咱們姐妹望塵莫及啊。”

“是啊是啊,也教導咱們姐妹一番,讓咱們好好學學,好能再沭皇恩。”康雪竹無比配合的緊緊盯住蘇雲熙就要看她難堪。

“咱們姐妹的天資不佳,誰知道能不能學得妹妹十之一二呢。”沈思雅配合無比的接着康雪竹的話說道。

“有些事情,不是什麼人都能學得會的。”想誇她難堪?今日的蘇雲熙豈會再誇你們如意?看穿她二人的意圖,蘇雲熙淺淺一笑,道:“畢竟兩位娘娘也都頗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自己天資不佳還,還是不要勉強的好些。”

“你——”不妨蘇雲熙語出挑釁,康雪竹和沈思雅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求助似的望向一旁安靜的王沉月。

鬆了冬梅扶着自己的手,撥開沈思雅和康雪竹,王沉月微微上前幾步,來到蘇雲熙面前,冷聲道:“蘇美人說得好極了!蘇美人的狐媚本事還真不是什麼人都能學得會的,畢竟咱們都是大門大戶的出身,也委實不適合去學那樣的本事!”

“德妃娘娘教訓的是。”蘇雲熙低眉順眼的垂下頭臉。

見蘇雲熙示弱,王沉月冷然一笑,卻不肯就此罷休,繼續道:“俗話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蘇美人還是不要風頭太盛纔好。這後宮之中歷來美人倍出,在我大齊更是如此,若有什麼人妄想憑藉一些個上不了檯面的狐媚舞蹈獨霸皇寵只怕就是癡心妄想了。皇上現在對你只是一時的新鮮而已。所以你,就不要企圖在後宮之中顛龍倒鳳了!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掂量好自己的分量,省的到時候自取其辱!”

“呵呵,呵呵——”三位美人幾乎同時笑的花枝亂顫。

“王子。”聽到王沉月如此直接的羞辱和詛咒,含梅不由身子微顫。

“雲熙當然明白,雲熙當然明白,年老而色衰,色衰則愛弛嘛。”在美人尖銳的嬌笑聲中,蘇雲熙笑的淡雅出塵,低且清晰的一字一字從口中吐出:“畢竟有德妃娘娘已經身體力行的爲雲熙做了示範,雲熙又怎麼舍不明白呢?還要多謝德妃娘娘如此勞煩自己來爲雲熙提醒呢。”

“你!你!”居然如此貶損自己?沒有料到蘇雲熙居然敢當面頂撞,王沉月氣的臉色通紅,說不出話採。

“娘娘,她居然敢諷刺說您已經失寵了呢!”身旁的康雪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高聲叫着靠近了王沉月。

“哼!”這個笨女人還要叫的這麼大聲。是生怕自己不夠生氣嗎?嫌惡的瞪了康雪竹一眼,讓她住嘴。王沉月陰沉着臉色對上蘇雲熙:“你——”

“德妃娘娘!”不等王沉月說出話,蘇雲熙已經快言快語的打斷道:“雲熙請教,以娘娘的經驗判斷,可知雲熙什麼時候會失寵嗎?雲熙可要好好的早作準備,以免到頭來措手不及。”

“你,你大逆不道,居然敢公然頂撞本官?”王沉月甩開康雪竹和沈思雅,上前一步,對上蘇雲熙怒不可遏的低吼出聲。

蘇雲熙面不改色,輕道:“娘娘不是已經說過,皇上對雲熙的憐愛不過是一時的新鮮而已?既然雲熙與娘娘同是天涯淪落人,娘娘就順其自然好了,又何必非要在此時與雲熙一爭高低呢?”

“她!”

看着蘇雲熙對上王沉月寸步不讓,康雪竹和沈恩雅幾乎傻眼。

“你!”被蘇雲熙如此搶白,是王沉月萬萬沒有想到的,她惱羞威怒的指着蘇雲熙說不出話來。

“雲熙如何?”帶着一臉溫順賢惠的笑容,蘇雲熙微微揚了頭,上前一步。正好站在王沉月的正前方,將康雪竹等人的視線阻絕不見。

“不知死活!”王沉月冷冷一笑,咬矛切齒的高揚起巴掌向着蘇雲熙狠狠的揮了過去。

“啊!”

“主子!”

幾聲尖叫驟然響起。

同樣的地點,類似的事情居然再次發生!想起上次衛芙兒推落司徒姐姐,就是在這裡。

蘇雲熙定定的望着王沉月的巴掌揮來,只是淡淡的笑着。等着巴掌近了,才急急一把抓住王沉月的手腕,順勢向後一帶——

被王沉月擋住了視線的康雪竹和沈思雅愣愣的看着王沉月上前掌摑蘇雲熙,卻反而一個不穩朝欄杆撞去,看着她“噗通”一聲越過欄杆落入水中,這才反應過來,驚叫出聲。

“啊!”

“娘娘!”

既然無法離開,既然揹負了帝王之愛,再多的規避看在他人眼中也只是惺惺作態 所以她必須爲之而戰。

今天不過是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而已。

強令自己淡漠的看着王沉月在水中沉浮,強令自己淡漠的聽着充盈在耳邊的驚聲尖叫,蘇雲熙強令自己,一定要淡漠。

因爲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現在的她,和從前,已經是雲泥之別。

永壽官

已經大半日了吧?她畢竟溺了水,那個孩子不知現在如何?遣了蘊蘭到西福宮附近打探消息,蘇雲熙靜靜的坐在房中等着。

“主子,用些糕點吧?”含梅將食碟遞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德妃娘娘落水一後很快便被救了上來,太醫把脈後說喜脈有變,可能會早產。因爲德妃娘娘仍在昏迷,所以很是兇險,如今已經將人慌慌忙忙的送回西福宮救治去了。

望了一眼含梅,蘇雲熙輕輕搖頭。

“主子,這不關您的事,德妃娘娘幾次三番的害您,這次她又想出手打人才會不小心落水的。”看着蘇雲熙無精打采的樣子,含梅忍不住心疼的抱打不平。

是啊,是王沉月自作自受,如今只不過是因果報應,輪迴不爽罷了。她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她不是已經做好了心硬如鐵的準備了嗎?卻爲何仍在記掛那個處處算計自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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