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已經日落,申藍踏在熟悉的馬路上,就像往日夜半回家的情景。恍惚間,彷彿身邊還伴着那個人,嘮叨着不讓她買酒,無奈地默默相隨,高大的身影籠罩住她的影子,讓她放肆安心晃在街頭。
回頭,恰殷天擡起頭來,四目相對,殷天讓她討厭的邪魅笑容已消失不見,沉重的表情卻更令她不安。殷天眸如子夜,眉間深鎖,始終一言不發。
一路到家,無話。殷天走進客房前,終於留下一句話:“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還堅持要抽走秦天的魂魄,我會幫你。”
申藍只覺得身心疲憊,只想好好洗個澡,洗刷掉繁雜的糾葛。
伸手擦去鏡子上的霧氣,看到自己的樣子,泛着柔和光澤的如雪肌膚,似吹彈可破的晶瑩荔枝,豐滿誘人的身材,如成熟飽滿的粉紅蜜桃,令申藍也看得呆了。
沉沉一嘆,原本,應該是令人百般疼愛的時候,卻只得顧影自憐。
水氣迷濛在窄小的空間,高溫讓她汗如雨下,頭沉沉的,暈眩起來。
“申藍,你真的決定了麼?”清脆的聲音在耳邊環繞。
申藍躺進浴缸,閉眼回答:“是你麼?他們所說的枷羅。”
女聲吃吃笑起來:“你真是越來越聰明瞭。”
申藍有些慍怒:“你們什麼神啊鬼啊,都不能自己解決問題,我只想做個普通的人。”
枷羅問道:“你真的只想做個凡人麼?你要的不止這些吧。”
申藍承認:“確實。我還想要秦天回來,陪在我身邊。其他的世俗玩意兒,我都可以不要。”
枷羅滿意她的坦誠:“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我可以幫你。你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你什麼都做不了。”
申藍猛地睜開眼:“你真的可以幫我?爲什麼?”
水氣中白茫一片,只有枷羅的聲音:“沒什麼爲什麼。你決定要奪回秦天,就是註定了和天作對。你應該知道,這是我最大的願望。不過,你必須通過我的考驗,我不想浪費時間。前兩世你可是讓我很失望呢。”
申藍冷哼一聲,爲了所謂逆天使命,操縱她的一世又一世,這和玩弄世人的上天有什麼差別,不過,她沒有選擇。“好,我接受。”
枷羅哈哈笑起來:“我知道你心裡罵我,幸好你很明智。明天開始的四十八小時,我會佔用你的身體,隨你心底的慾望而爲,你只能看着。而後,告訴我你的決定。”
申藍愣了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申藍,不,應該說是枷羅一早就在鏡前悉心裝扮起來。興致勃勃擺弄着化妝品,描上濃重的眼線,藍綠色閃亮的眼影,一遍遍刷着睫毛。
申藍髮現自己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三面白牆,一面是透明的,看得到外界的一切,卻無法動作。不悅道:“畫那麼濃豔,看上去好風塵。”
枷羅對鏡拋了個媚眼:“我只不過依循你的內心,往日你只想淹沒在人羣裡,但你的心不那麼想,她渴望着被矚目,被男人追逐,哈哈。”
申藍不再辯解,面對一個居住在你心裡的人,什麼掩飾都是多餘。
枷羅細心整理好長卷發,圍繞着膚如凝脂的臉龐,脣色粉紅欲滴,分外誘人。胸前輕抹溫暖性感的白麝香,玉蔥指尖桃粉妖異。
挑了緊身寶藍色裙衫,大V領半露酥胸,超短裹身曲線畢露,踩上十公分細高跟,雪白美腿令人遐想。
申藍也瞧得呆了,看慣自己不施粉黛的中人之姿,原來還有這般奪人魂魄的風情。
一種不祥預感壓得申藍心跳加速,顫聲問:“你打算做什麼?”
枷羅在鏡前款擺生姿,聲音愈加嬌嗲:“你不如問問自己的心吧。你始終沒有完全擺脫情慾與執著,讓我怎麼放心?今天我幫你了斷。過不過得了這關,就看你自己了。”
申藍開始後悔昨天的應允,卻已上了賊船,只能靜待事情發展。
枷羅走出自己房間,守、衛在沙發上見到她,正想迎過來,卻發現有異,遲疑地看着她。枷羅杏目一掃,守、衛的烏黑眼睛閃出恐慌的神色,不約而同躲藏起來。
枷羅離開後,客房的門輕輕打開。殷天透過窗看着樓下她的身影,臉色更加沉重。
申藍沒想到枷羅會直奔米高的辦公室。
是週末,辦公室只有米高一人。十三樓裡,一面落地大窗迎進燦爛的陽光。
米高開門見到“申藍”,一下子愣在當場。
枷羅滿意地看着他喉結一動,眼中涌動着狼一般的貪婪。“怎麼?不能來看看你麼?”
米高哈哈一笑:“怎麼會。我就怕請你不來呢。”
枷羅徑直走進米高的私人辦公室,米高隨後而至,坐在靠窗的沙發上。
枷羅返身鎖上了門,扭動身軀走到米高面前,跪在他腳下。
米高訝異地看着她,目光不由滑入她的胸前。
枷羅媚眼如絲,雙手按捏上米高的腿:“我以前不都是這麼伺候你的麼?不喜歡麼?”
米高咧嘴一笑,大手探入女人衣襟內,狠狠一握:“真夠騷。”
枷羅輕喘嬌笑,雙手往上移去。
米高忍受不住,褪去衣褲,枷羅自覺地脫衣裸身相對,依舊跪在他腿間。
見到熟悉的身體,依舊那麼美妙無瑕,豐潤性感,米高的眼中已劇烈燃燒起來:“知道麼,什麼女人都不如你那麼讓我興奮。”
申藍看着這一切,雖不是自己掌控,身體卻誠實地傳遞來**無力的渴望。往昔纏綿的一幕幕,如蟲啃咬全身,目光亦迷離起來。
枷羅低頭伺弄那男人,聽得男人喉間難耐的**,又欺身上去,柔滑的身體完全貼在男人肌肉發達的身軀上。
米高翻身把枷羅壓在沙發上,開始那原始的進攻。
枷羅嬌呼聲聲,申藍卻驟然清醒起來。一種強烈的羞恥感讓她怒不可遏。可不管如何呼喝,交纏的兩人依舊無法分隔。
申藍想到秦天,全身如浸入冰水之中,羞,怒,悔,恨,種種襲來。身體在享受極致的快感,靈魂卻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米高恨不得將懷裡的妖精揉到自己身體裡,一邊侵略,一邊狠狠吸啃女人雪白的肩膀,留下血紅的印記,只想烙下自己專屬的痕跡。
枷羅痛得慘叫,卻只是更誘發男人的獸性。
申藍痛得流下淚,身心皆然。
枷羅抱緊米高,臉對着對面牆上的畫框。從玻璃畫框的反射,申藍清楚看到她的冷笑。
戰畢,米高脫力地躺在沙發上。枷羅悠悠地穿好衣服:“我先走了,有生意再找我。”
米高怔怔地看着女人離去,一臉迷惑。
枷羅坐上出租車回家。
司機從後視鏡偷偷看着她,枷羅狠狠一瞪,司機連忙收回目光。
沉默的後座,兩人猛烈交戰。
“混蛋,爲什麼這樣做?”申藍怒不可遏。
枷羅毫不在意地輕飄飄說道:“我說過,我不過是遵循你內心深處的渴望。這是你必須面對的。”
申藍只感到挫敗:“即使如此,我是人,我有自制能力,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你憑什麼自作主張。”
枷羅嚴肅道:“我不相信你們所謂人的自制,人如果能控制自己的作爲,也不會被那混蛋老天擺佈了。”
申藍恨道:“你操縱我的身體,說什麼都行了。不管別人怎麼樣,我有控制自己的能力和權利。”
枷羅笑道:“好吧,我相信你。你剛纔能出聲制止我,你已經過關了。掙脫俗世情慾,解脫你和他的宿世孽緣,這是你必經之路。”
“把我的身體還給我!”申藍乞求道。
“明天之後,我自然會還給你,不過,你還有一關,希望你別讓我失望。”枷羅不再多話,付錢下車,返回申藍的小屋。
殷天在客廳坐着,似乎在等待申藍歸來。
見到申藍肩上已發紫的吻痕,他的眉頭更加緊扣。
“枷羅,別太過分。”殷天低聲道,面對枷羅,有說不出的壓迫感。
枷羅沒有正眼看他:“你沒資格對我說話,天的走狗。”說罷走進自己房間,“我們很累,別吵我們。”
門啪一聲關上,留下殷天呆坐在客廳。
枷羅洗淨鉛華,換上粉色真絲睡裙,滿足地躺在牀上。
申藍沒好氣地敲擊緊閉空間的牆壁:“你還需要睡覺麼?”
枷羅閉上眼,一臉陶醉:“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睏倦之後的睡眠是那麼甘甜美好,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受。嘻嘻,還有剛纔你那個男人,比他前世的穆四知情識趣的多。”
申藍唾棄道:“無恥!說什麼考驗我的情慾,是你自己的慾望吧。警告你,別再用我的身體亂來!”
枷羅笑道:“我還真捨不得把身體還給你呢,不過放心,你不同意,我沒法佔據它。”聲音越來越小,已陷入半夢半醒間。
申藍卻無法平靜,枷羅的入睡讓她找回了一點做人的尊嚴——保持自己私密的內心和慾望。她詫異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排斥這不得已的“失身”,而更多是無所謂。
那畢竟是太過熟悉的身體,沒有被侵略的憤怒,也沒有當初愛到濃時的震顫。就像每日清粥淡飯,偶爾一碗蔥油拌麪,有些不同,並無不同。
她甚至開始感謝枷羅的安排,讓她看清,對那個男人,身心都已經沒有留念。
只是明日,她又會有何際遇?隱隱心慌,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