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尖嘯聲透過浮光星舟外的防禦陣法傳了進來,依舊刺得耳膜生痛。
四條浮光星舟筆直的衝上青冥,他們穿透厚重粘稠的青冥罡風,在船尾留下了四道長達數十里的青白色痕跡。青冥罡風雖然是流動的風勁,但是他沉重粘稠好似水銀,尋常人被這高速流動的罡風輕輕一卷就變得粉身碎骨,由此可見這罡風的可怕。
浮光星舟分開青冥罡風向青冥之外急速飛行,就好像一柄鋼刀硬碰硬的在劈砍一塊鐵錠,雖然星舟看起來飛行時務必的穩當,沒有絲毫的晃動,實則上星舟承受的壓力極其可怕。
若是站在浮光星舟的船頭就可以看到,一重橢圓形的光罩牢牢地護住了星舟的龍頭型船頭,青色的風暴一波波的拍打在光罩上,四周的空氣已經被高溫燒成了赤紅色。
殷血歌站在星舟的主控艙室內,透過透明的落地窗向下方望去,然後他突然驚呼了一聲。
“感情,稚子殿的地理書,那是騙人的?”殷血歌駭然瞪大了眼睛,在下方數萬裡的地方,他看到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廣袤大陸,而並非稚子殿使用的地理書中所說的那樣,所有人都是居住在一個碩大的星球上!
殷天絕等殷族的老人,包括萬邪骨王他們在內都沒注意到這個事情。
話說,他們這樣的老人活了數百年,他們哪裡會像殷血歌這樣,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琢磨大地到底是什麼形狀的問題?但是這一看上去,他們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可不是麼?下方的那一方地域,分明是一塊略微呈圓形的厚重陸地,形如龜甲的陸地當中鑲嵌了數塊大大小小的藍色海洋,這分明是一塊兒陸地,而不是一個星球啊!
“這。這是怎麼回事?”殷天絕和萬邪骨王等人同時驚呼出聲,尤其是妖妖嬈嬈自詡爲女人的九陰公主,他更是整個兒趴在了落地窗上。很不顧形象的大呼小叫着。
“都給本宮閉嘴!一羣沒見識的東西,需要這麼大驚小怪的麼?”太平公主端端正正的坐在主控艙室的寶座上。一邊控制着星舟向上空飛行,一邊迅速的對比着喪婆婆貢獻出來的星路圖。
聽到一行人的大呼小叫,她很不耐煩的呵斥了起來:“哪裡有什麼星球?你們居住的地方,是周天萬界的樞紐,鴻蒙世界的根源,太古傳說中鴻蒙世界樹的樹根所在。這塊大陸被上界之人稱之爲鴻蒙本陸,是周天世界一切生靈的發源之地呢。”
伸出兩根手指。大致比劃了一下這塊碩大陸地的大小,太平公主不屑的搖了搖頭。
“這纔多大呢?上古之時,鴻蒙本陸直徑有十二萬九千六百量,而一量是六十四億八千萬裡。所以。你們自己算算這鴻蒙本陸有多大。”
“若非末法時代,這鴻蒙本陸就和放久了的橘子一樣不斷脫水,嘿,他怎麼可能才這麼點大小?”
十二萬九千六百量的直徑?每一量合六十四億八千萬裡!
殷血歌瞪大了眼睛,扭頭看向了自家的幾位元老。他卻發現殷天絕等人也是瞠目結舌作聲不得。一個個被這恐怖的數字驚得帶呆愣愣的,就好像雷暴雨天的鴨子一樣呆住了。
“所以,以這品質下三濫的,連仙器都不算的浮光星舟的品階;加上你們拼湊出來的這點兒上品靈石,再配合你們這點兒微不足道的法力道行!”太平公主譏嘲的冷笑了三聲:“也就是這末法之末的特殊時期。你們纔有機會靠近熒惑道場!”
“放在那上古時代,熒惑道場和鴻蒙本陸之間的距離,是鴻蒙本陸自身直徑的十二倍,以你們如今的這點修爲,你們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生生死死一千輩子,不知道能不能碰到熒惑道場的邊兒呢。”
殷血歌和一衆邪魔外道的老魔頭一個個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金丹期的修士,就算是駕馭頂級的飛行靈器,他們一秒鐘最多也就是急速飛掠數裡的速度。以這樣的速度,他們一輩子都別想飛過鴻蒙本陸,至於說從鴻蒙本陸飛抵熒惑道場,似乎真的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們都得給本宮乖巧一點!金丹修士在太古時代,簡直連螻蟻都算不上!但是如今,你們居然有機緣踏入熒惑道場!你們過去無數輩子,估計敲破了幾億個木魚吧?”
“所以一定要機靈一些,熒惑道場的一塊破磚濫瓦,說不得都是你們做夢都想不到的寶貝!見到什麼,哪怕是花園子裡的泥土,只要能帶走的,就全部帶走!不要客氣,千萬不能客氣!”
太平公主的眼珠裡一抹血色火焰熊熊燃燒着,她狂熱無比的大聲喝道:“搬光,拿光,搶光,如果無法帶走的,哪怕全部毀掉,也不能留給那些正教修士,你們可懂?”
殷血歌看着面色赤紅的太平公主,發現她的身體都在微微的哆嗦着。
“熒惑道場內,有大羅金仙的道宮!大羅金仙啊,那種老不死的存在,他們的一個馬桶很可能都是能夠毀天滅地的先天靈寶或者後天靈物!他們的一個飯碗或許都是用一方虛空煉製而成,能夠自成一方天地!他們的一條褻褲,說不得就是能夠反手間毀滅星河的恐怖仙器!”
“所以,不要客氣,絕對不要客氣,碰到任何你們能夠帶走的,就全部帶走!”
嚴厲的告誡了殷血歌一行人一番後,太平公主大袖一揮,將他們都從主控艙內趕了出去。
一道柔和的力量撲面而來,所有人都無法抗拒的被推出了門外。殷血歌和殷天絕對望了一眼,殷天絕搖搖頭,低聲咕噥了一句他去看望一下隨行的殷族族人們,然後就匆匆的趕去了下面的底層船艙。
殷血歌則是帶着自己身邊的一行人來到了船尾甲板,他遠遠的看着那變得越來越巨大的鴻蒙本陸,整個靈魂都被那巨大無比的陸塊震懾住了。
是的,隨着浮光星舟不斷的遠離地面。殷血歌所能見到的陸地面積是越來越巨大。整個視線都被陸塊佔滿,到了最後,雖然他是在不斷的遠離地面。卻有一種地面正在不斷向他砸過來的錯覺。
如此巨大的鴻蒙本陸,但是如今他的大小估計只有上古時他的全部面積的萬分之一不到吧?
幽泉站在殷血歌身邊。長髮輕盈的隨風擺動着。她靜靜的看着鴻蒙本陸,過了許久突然感慨起來:“一直聽說,鴻蒙本陸是周天世界中最瑰麗神奇的陸地,今天,總算是見到了。只可惜,這還不是鴻蒙本陸的完全形態,真是有點可惜呢。”
血鸚鵡冷哼了一聲。他歪着腦袋死死地盯着鴻蒙本陸,尖聲尖氣的咒罵起來。
“這破爛地方,有什麼好看的?鳥爺的父親!嗯,如果說鳥爺有父親的話?鳥爺的父親。曾經帶着很多人想要來鴻蒙本陸參觀旅遊一番,但是似乎差點被扒光了毛的趕回去?”
懶洋洋的揮動了一下翅膀,血鸚鵡有點慵懶的嘆了口氣:“當我什麼都沒說吧,有點稀裡糊塗的,我是喝醉了。還是沒睡醒?我們得找點有樂子的事情做啊,這一路上還要飛不少路吧?”
浮光星舟重重的震盪了一下,他們已經穿破了青冥罡風層,來到了外層的極光元磁層中。一時間漫天都是七彩極光亂飛亂射,混亂的元磁之力化爲無形的巨手碾壓扭曲着一切能量和實體。浮光星舟劇烈的震盪着。星舟內填充的上品靈石在急速的消耗,星舟表面的防禦法陣迸射出刺目的光芒,厚厚的光罩不斷滋生,然後又不斷的被削弱。
主控艙內的太平公主發出一聲冷哼,四條浮光星舟首尾相接,化爲一道奪目的光流向着天空筆直飛起。四條星舟的防禦法陣連爲一體,星舟的防禦力頓時暴漲十倍左右,任憑外界的極光、元磁如何肆虐,再也無法撼動這些星舟分毫。
幽泉雙手捧在胸前,靜靜的看着星舟光罩外狂亂的七彩流光,看着那宛如長江大潮一樣翻滾涌去的滾滾光潮,很是陶醉的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終於,見到這些傳說中的景象了。真好,真好!”幽泉沉醉的唱起了一首古樸而簡單的歌謠,殷血歌再次從歌聲中好似見到了一條茫茫大河在無邊無際的黑色荒漠上流過。
“幽泉妞兒,別瞎嚷嚷了,鳥爺發現了很有趣的東西!”血鸚鵡突然很沒正經的向幽泉大叫了一聲,然後舉起一隻翅膀,朝着鴻蒙本陸表面的一道極細的流光指了指。
“鳥爺這對鳥眼還不錯吧?嗯?沒看錯吧?是那些正教修士的浮光星舟?唉喲,他們還真準備和尊主您爭奪熒惑道場啊?”血鸚鵡興奮得渾身羽毛都一根根的豎起,他嘶聲大叫了起來:“鳥爺的親爹說得對啊,所有隱患都要扼殺在襁褓之中!”
渾身血光微微一閃,血鸚鵡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詭異的光芒,他突然扭頭向附近一塊急速飛過的隕石望了過去。這裡是青冥之上的極光元磁層,能夠突破一重重罡風和天火的封鎖,進入這一層虛空的隕石都蘊藏了大量的珍稀金屬,否則他們根本不可能抵擋一路的罡風吹拂和天火灼燒。
換言之,出現在這裡的隕石基本上都等同於一塊沉甸甸的金屬疙瘩,而且他們的質地都極其驚人,他們的重量都大得嚇人,這麼一塊兩尺見方的隕石,他的重量很可能不下三萬斤。
血鸚鵡的眸子裡兩道極細的血光噴出,重重的落在了那顆隕石上。
原本擦着殷血歌他們所在的浮光星舟急速掠過的隕石受到血光衝擊,他的軌跡頓時發生了細小的轉折。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轉折令得他在繼續飛出數百里地後,就一頭朝着下方數十萬裡外的一條東方修煉界正教門人的浮光星舟當頭砸了下去。
主控艙室內傳來了太平公主的讚歎聲:“這雜毛鸚鵡,幹得漂亮呵!”
快速飛行,每一秒鐘掠過數千裡的隕石帶起了一條刺目的火光,筆直的砸向了那條浮光星舟。
一道震怒的咆哮聲從星舟內傳出,雖然距離太遠,就算是殷血歌都聽不到那人的怒吼聲,但是看看那條浮光星舟附近突然炸開的大片青冥罡風就知道。那人的吼叫聲蘊藏了多大的威力,同時蘊藏了多大的怒火。
一條淡淡的銀色人影從浮光星舟中涌出,這條人影高有數十米上下。身形半透明的他拉開一張造型奇異的長弓,然後一箭射出。準確的命中了那塊急速飛行的隕石。
重達數萬斤的隕石無聲無息的化爲一圈圈光紋向着四周擴散,那銀色人影面色森冷的向着殷血歌他們的浮光星舟望了一眼,然後緩緩的拉開了長弓。
雖然長弓並沒有鎖定殷血歌,而是衝着整條星舟而來,殷血歌依舊覺得渾身一陣陣的發冷,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豎了起來。那張長弓,不。是那個手持長弓的人影,他給殷血歌的感覺就和麪對太平公主一樣,根本無法對抗,無法抵禦。
淡淡的血光從主控艙內透出。太平公主也在浮光星舟外顯出了自己的龐大投影。
“我說是誰呢,仗着一手破破爛爛的箭術在這裡耀武揚威的?楊家的哪一位小弟弟,怎麼本宮從未見過?”
太平公主的聲音響徹雲霄,循着一種奇妙的天道韻律,她的聲音橫跨數十萬裡虛空。徑直傳到了對方的星舟上。那銀色人影則是冷冷一笑,殷血歌他們頓時同時聽到了對方譏嘲的冷笑聲。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血曌仙朝監國長公主太平?你什麼時候降臨的?”
太平公主的眉頭一挑,她眼波流轉,‘嗤嗤’的笑了起來:“監國長公主太平?嘻嘻,這名頭不錯。本宮很是歡喜!本宮的主體可沒有將這消息傳來,感情這些年發生了這麼多有趣的事情?”
銀色人影微微一愣,他冷聲道:“原來,只是一縷留存在鴻蒙本陸的分身精魄,爾等妖孽,行事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你是如何在末法時代,將自身的這一縷精魄留存至今的?”
銀色人影的語氣中充滿好奇,但是太平公主顧左右而言他的連聲嬌笑:“問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做什麼呢?玩弓箭的楊家小弟弟,你爹是誰?你孃親是誰?你又叫什麼?”
‘嘿嘿’一聲冷笑,那銀色人影驟然一箭向着這邊射了過來。
一縷極細的銀光呼嘯着洞穿了數十萬裡虛空,沿途的極光元磁都被撕開了一條筆直的甬道,箭光已經到了太平公主眉心處,那銀色人影才厲聲喝道:“少廢話,接小爺一箭,再說其他!”
太平公主冷哼一聲,她背後一對兒碩大的本命蝠翼張開,狠狠的一翅膀拍在了銀光上。
一聲巨響,銀光粉碎,太平公主一言不發的雙手結了一個古怪的法印,一團人頭大小的赤紅色血炎帶着刺耳的怪嘯聲,宛如一顆流星一樣向着對方撞擊了過去。她冷聲道:“不知好歹的小東西,既然如此,本宮也就不客氣了。”
粘稠的血色火球中一枚若隱若現的太古妖文劇烈的翻滾着,沿途的極光元磁不斷被那火球吞噬,當火球快要撞在那銀色人影身上的時候,火球已經膨脹到了千米直徑,簡直猶如一顆小流星一般沉甸甸的撞了上去。
銀色人影長嘯一聲,他突然擡起頭,眉心一條細縫張開,一道濛濛金光噴出,宛如利刀一樣將那火球切開。這金光所過之處,沿途的極光元磁紛紛煙消雲散,方圓百里的虛空變得風輕雲淡,再也不起絲毫波瀾。銀色人影的眉心處一顆比正常眼睛大了一圈的豎目滴溜溜的打着轉兒,絲絲金光不斷射出。
“唉喲,楊家不知名的小弟弟,想不到你這通天神眼,居然已經練成了?你是楊家哪一房的嫡系子弟?”
銀色人影沒有回答太平公主的問題,而是冷靜的喝道:“熒惑道場,勢在必得。但是將實力損耗在這裡,太平公主,這是不是有點太不明智了?”
沉吟了片刻,太平公主嫣然一笑,緩緩點了點頭:“倒是說得有理。路上暫且和平相處,到了熒惑道場,再各展手段,如何?”
銀色人影收起眉心金光,藏起手上長弓,然後笑着點了點頭:“長公主說得極是,到了熒惑道場,再各自施展手段就是。”
微微一頓,銀色人影突然笑問道:“長公主可知道,還有同道一併下來麼?”
太平公主眉頭一挑,她笑得越發的燦爛了:“楊家的小弟弟,五大仙族、九大仙門,這是如今東方修煉界名門正教剩下來的幾大勢力。其他不說,五大仙族在上界的靠山,派了你下界,但是九大仙門身後的那些老傢伙,難道就沒有任何動靜?”
銀色人影沒吭聲,他只是蘊意不明的笑了幾聲,然後就沒入了船艙中。
正教門人的五條浮光星舟突然加快了速度,帶起了一片氤氳霞光急速向高空竄去。
太平公主微微皺了皺眉眉頭,她也將法體收起,然後用最快的速度驅動四條星舟向熒惑道場的方向飛去。
雙方都履行了剛纔的諾言,並沒有再相互的攻擊,擺出了一副和平共處的架勢來。
一路無話,很快三個月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前方一片暗紅色的虛空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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