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本應潛行而去的石玉,根本沒有離開。這時,他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血眸暴戾,渾身上下升騰黑焰,滾滾如球,撲飛而來。
他鎖定了蕭景元作爲目標,殺機十分凜冽,似乎要與之不死不休。
殺氣濃厚的程度,讓蕭景元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身體變得十分遲緩。這不是在害怕,似乎是中了什麼邪門法術的結果。
電光石火之間,蕭景元冷靜了下來,嘴角微微苦笑。
他忽然明白過來了,或許從一開始,花流蘇就知道,石玉並沒有走遠。所以,她聰明的布了一個局,故意刺激石玉。
果不其然,石玉上當了,轟轟烈烈現身殺來。
說實話,蕭景元也想不明白,這麼明顯的套路,爲什麼石玉會按捺不住?
作爲一個凝煞境的修士,不至於笨到這個程度吧?
蕭景元搖頭,心若止水,不急不躁。
因爲這時,他看到了,花流蘇纖白的指間,多出來一根金步搖。
金步搖十分的精緻華麗,通體亮如黃金,釵頭呈飛鳳之狀,金絲編織精密,再鑲嵌了散碎的珍珠寶石。
在陽光的映照下,金步搖散發柔亮的寶光,十分璀璨絢爛。
這東西不僅是漂亮,而且十分的危險。
在石玉撲來的瞬間,花流蘇就出手了,金步搖一閃,如流光飛逝。
撲哧……
倏地,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隻絢爛的鳳凰,五彩斑斕的鳳尾,拖起了長長的彩屏,五光十色,繽紛華麗,無法用語言形容。
然而,比煙花更絢麗的場景之中,卻蘊含了極度的危險。
當衆人的目光,都被鳳凰的燦爛華美所吸引,感到目炫神迷之時,金步搖的釵尖,卻無聲無息,如針似刺,鋒芒畢露,銳不可當……
就算冷靜如蕭景元,也只是覺得眼前一花,然後撲飛空中的石玉肩上,突然濺起了一蓬絢爛的血花。
一溜金光掠過,金步搖滴血不染,散碎的珍珠寶石,盈盈熠熠,浮映湛然星光,顯得愈加的妖豔美麗。
“……啊!”
半晌,石玉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了。他捂住肩膀,血眸中的暴戾之氣,忽然消散了幾分,目光恢復了幾分清明之象。
他低聲哀號,氣急敗壞,怒罵道:“賤人,你暗算我……”
“是你蠢,怪得了我麼?”
花流蘇低眉淺笑,眸光盈盈,流眸異彩。
好心機……
蕭景元突然有些感嘆,立即知道眼前這位流蘇仙子,看似天真爛漫,性格純善如小白花的樣子,只不過是僞裝。
實際上,心思縝密,聰穎如狐,纔是她的本性吧。
蕭景元敢肯定,石玉應該是中了桃花五雲障的瘴氣,神智有幾分不清醒。所以,一受到了刺激,瘴毒立即發作,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另外,他的一身實力,也因此衰減大半,這才輕易被金步搖所傷。
套路,滿滿的套路。
蕭景元搖頭,身上承受的壓力,也驟然一空。與此同時,他沒有任何的猶豫,身後立刻騰起了一道光環,如虹光疾電,奔向了石玉。
痛打落水狗這樣的事情,不需要別人提醒,他就懂得去做。龍雀環飛閃而出,一抹璀璨的光輝,就如輪飆轉,砸向了天空。
轟隆……
空氣震盪之間,密密麻麻的風刃,也在一瞬間成型,鋪天蓋地,彷彿蜂羣穿雲,裹住了一方天地,絞旋切割。
滋滋滋滋……
風刃掠過,在石玉的身上,留下了許多道血痕。
他痛苦嚎叫,不過最疼的,應該是心。
心如刀割,絞痛之極。
悲痛之下,石玉仰天怒吼:“奸-夫-淫-婦,一對賤人,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今日之恥,日後必百倍奉還……”
話音才落,他身體猛然一炸,化作了一片血雨,轉瞬湮滅。
“又是血遁……”
蕭景元皺眉,也有幾分無奈。以他現在的實力,可沒有辦法阻攔血遁之光。
除非是仙人出手,纔有可能把人留下。
“這醜鬼,實力倒也不差。”
這時,呂厚在旁邊,嘖聲道:“看情形,應該是凝煞大成,快要煉罡了。不過,被你們這麼一折騰,至少要花幾年工夫,才能恢復過來。”
“當然,要是石火神君,心疼他這個弟子,親自爲他療傷,那就另當別論了。”
呂厚嘿嘿一笑,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俗話說,知恥而後勇。他現在,已經恨你們兩個入骨。爲了報仇,可是什麼苦都能忍。”
“所以,你們兩個要小心了,說不定幾年之後,他煉罡有成,來找你們報仇。”
“報仇就報仇,還怕了他了不成?”
花流蘇神態有幾分不屑,俏臉多了幾分清冷之意,她回眸流盼,精巧的下巴微微一側,示意道:“你,蕭什麼……來着,我師父要見你,走吧。”
“呃?”
蕭景元一愣:“不是說,紅花姥姥不在麼?”
“我說不在,你就信呀?”
花流蘇撲哧一笑,有些嘲弄之色:“這麼好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賣了,還要幫着人數錢吧……”
“啊?”
蕭景元無語,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不過,也就是在這時,他心中一凜,也有了幾分覺悟。
東籬先生杜南山,那是前輩高人,大家相互認識,他自然不屑於也不會騙人。但是杜南山結交的朋友,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
有正道的修士,也有旁門的散仙。那些人脾性不同,行事作風肯定有異。所以,拿杜南山的標準卻衡量其他人,無疑是錯誤的事情。
“果然,經驗不足呀。”
蕭景元反思之後,立即肅然道:“既然紅花姥姥在,我自然要前去拜望。”
“來……”
花流蘇引路,飛向了百花坪。
蕭景元自然追隨而去,落在了奼紫嫣紅,桃李爭豔的花羣之中。
忽然,花流蘇纖手一揮,袖中就飛出一道軟紅,在他的身邊繞過,橫亙於空,彷彿彩虹架橋,把呂厚攔在了一邊。
適時,花流蘇輕淡道:“道友,我師父只接見熟人,不見外客,請止步!”
“哎……”
呂厚連忙叫道:“我不是外人呀,我和他一起來的……蕭道友!”
呂厚以眼神示意,充滿了懇求之意。
“你誰呀,我不認識你。”
蕭景元十分絕情,義正詞嚴道:“流蘇仙子,這個人比較缺德,你小心一些,免得着了他的道兒。”
“蕭道友!”
呂厚氣笑了,咬牙切齒道:“你可真是夠意思……”
“缺德道人麼?”
花流蘇沉吟:“略有耳聞……你留在外面,最好不要亂闖。要知道,我師父喜靜,討厭別人喧鬧。她剛纔不出手,是看在石火神君的面子上,不好以大欺人。”
“至於你……她肯定沒這方面的顧慮。”
花流蘇警告兩句,柔膩的手腕一繞,十丈軟紅立刻收了回來。
然後,她纖步引領,慢聲道:“走吧,師父她收到信了,叫我趕緊帶你進去。”
“哦……”
蕭景元快步隨行,眼睛餘光一瞄,只見呂厚站在原地,想動又不敢動,猶豫不決的樣子,顯然十分的忌憚花流蘇的警告。
“該!”
蕭景元暗暗一笑,輕快跟上花流蘇的纖步,消失在一片繁密的桃李叢中。
倏地,他步伐一轉,卻覺身體一晃,眼前一花。接着,一條十分小巧,彎曲的羊腸小道,就出現在他的腳下。
“咦?”
蕭景元一怔,急忙擡頭觀望,只見羊腸小道的盡頭,修建了一座華麗的宮殿。
在宮殿的四方,那是十分寬闊的平原。
他環視一眼,估算平原至少有三五百平方里。氣候溫潤,土地肥沃,綠油油的青草遍地,其中更點綴了絢爛嬌豔的紅花。
紅花遍野,繁華似錦,散發清幽異香,美不勝收。
想來,在百花坪中,隱含了一個奇妙的陣法。只有通過了陣法,才能夠抵達到紅花姥姥的隱居之處……
蕭景元好奇觀望平原景緻,然後隨着花流蘇的指引,一同飛進了華麗的宮殿。
才進了門,蕭景元就看到了,在宮殿之中,佈局雅緻的大廳之內,一塊石磨大小的玉盤,就飄浮半空中,光輝燦爛。
玉盤不厚,只有一寸。上下兩面,雕刻了十分繁瑣的紋理。
蕭景元走到了大廳之時,注意力第一時間就被空中的玉盤所吸引。他忍不住仔細觀望,自然發現了,玉盤的紋刻,那是十分玄奧的符籙。
玉盤浮空中,密密麻麻的符紋縱橫交錯,層層疊疊,相互交織,然後映起了一陣陣漣漪似的波光,熠熠流輝。
而且,最神奇的是,在漣漪光幕之中,卻有十分清晰的影像。
層巒疊嶂,山谷溝壑,懸崖峭壁,飛瀑流泉,數千裡山川河流,盡在影像之中,十分清晰明朗的映照,逐漸呈現出來。
“這是……”
乍看之下,蕭景元吃了一驚,還以爲回到了地球,在觀看錄像屏幕呢。
“這是晶盤影視,能夠索影千里範圍的景象!”
一個溫婉的聲音傳來,蕭景元驟然驚醒,連忙望了過去。然後他就在晶盤的底下,看到了一個滿頭銀絲白髮,相貌卻豔美如花,大概三十來歲左右的婦人……